女丸撞入胡升的夢境,身上的傷口仍在燃燒,發(fā)出呲呲的聲音。
她破碎黃裳發(fā)動最后一擊,卻再難防住漫天散落的化血砂,
雖然已是盡力躲閃,但仍是著了道兒。
胡升和孫祥大驚。
這化血砂見血便燃,有分解萬物之力,
當年強如夜游神這樣的神位都折在化血陣中,二人怎敢小覷?
胡升忙伸手扣住女丸太陽穴,幫她穩(wěn)住心神。
孫祥伸手將氣息直接灌入女丸體內(nèi),與化血砂抗衡。
他先用井字符將傷處隔離,再一點一點剜去腐化的血肉。
女丸忍受著活刮血肉的徹骨疼痛,
如若不是胡升迴夢手法的加持,她不知要昏厥幾次。
“快點,我支持不了多久了!”
胡升同時維持著夢境世界和女丸的心神,消耗巨大,顯然已經(jīng)有些力不重新。
“堅持一下,如果不能在這里拔光所有的化血砂,回到現(xiàn)世那可就要命了!”
孫祥一咬牙,為求速成,直接徒手去扣砂。
堪堪挖完所有黑砂,他便當機立斷,將自己腐化中的右手食指連根切去,夢境便即崩塌。
須彌界。
“老臣以為,這次孫良出手,總該是萬無一失了?!?p> “早該上些硬菜了,磨磨蹭蹭拖到現(xiàn)在,總算能讓本宮睡個好覺了?!?p> “公主!公主!”
蘇元雖然病體未愈,但此時卻拖著一身繃帶連滾帶爬得闖了進來。
他本就無面,此時更是被裹得如木乃伊一般,全身沒有一點人樣,實在是不甚討喜。
那宮裝麗人的語氣也是冷若冰霜,
若不是她此時心情大好,實在是不想在這灘廢物身上浪費什么唇舌,
“你來干什么?不好好養(yǎng)傷,是想在床上癱一輩子么?”
“不是!公主!我有要事稟奏,那賤人沒死!”
蘇元的身子在地上掙扎蠕動著,喊聲凄厲幽怨,滿含憤懣不甘,明顯不似作偽。
“什么?沒死?你怎么知道的?”
“我與那悅聞世界有所感應,全是因那賤人。
那賤人若死,我便也會與悅聞斷了聯(lián)系。
可是,可是我現(xiàn)在雖然重傷,但是依然能清清楚楚得感應到悅聞世界的通路并未斷絕。
那賤人沒死啊,公主!”
“閉嘴!聞太師!查一下孫良可有返回雷部?”
聞太師天眼圓睜,落向雷部神殿,
列官二十二,獨不見辛環(huán)與孫良。
他長嘆一聲,向簾后應道,
“哎!怕是不妙!”
“什么?難道孫良在她面前連化血陣都來不及展開就被擊殺?這怎么可能?”
宮裝麗人鳳釵亂舞,
“誰,誰去替本宮降了這妖孽?”
聞太師又是一聲嘆息,“今日,怕是難了?!?p> 女丸緩緩睜開眼睛,她身上的傷口尚未痊愈。
孫祥雖然從她身上取走了所有化血砂,但還未來得及為她彌合所有傷口。
而一旦回到現(xiàn)世,她便不再具有任何神力,只能去忍受那一處處被剜出的血洞。
她勉強支撐著身體去調(diào)配了些黃粱釀,吩咐伙計和在酒里,便去休息了。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使用黃粱釀來選定天命之人,
連日惡戰(zhàn),幾乎都是惡人登上門來,
如果今日再有不速之客,可能女丸還真的難以招架。
今日店里的生意非常糟糕。
雖說一起起離其的失蹤事件都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彌補善后,
但流言蜚蜚,又其實那么容易封堵的?
自女丸闖書院,孫祥失蹤以后,陳郡的街頭巷尾便傳播著汝執(zhí)樓老板娘嗜食童子心的流言。
敢來店里喝酒的人,那是越來越少了。
今日也就三三兩兩來過幾波客人,大多還是沽了酒回家去飲。
好不容易來了一位外鄉(xiāng)客人,似是未曾聽聞什么風言風語,便大大咧咧坐在廳中,點了一桌飯菜。
周登伺候了半晌,心中暗急,反復地暗示那名食客,是否要來壺本店的招牌酒水。
那人白了周登一眼,
“為何非要推銷酒水?莫不是家黑店,想灌醉了我,劫財劫色?”
嘿!他猜得還真對!
不過咱這小店講規(guī)矩,財是不劫的,
最多是人沒了,收些個遺產(chǎn)而已。
周登心里這么尋思著。
最后啊,還是劉洪有辦法。
他挑了一壺最好的酒,用開水燙好,飄出滿堂香氣。
他和周登就坐在那食客的臨桌對飲。
三巡過后,那食客終是按捺不住酒香的撩撥,想討一口酒水嘗嘗。
那知道周登的反應異常熱烈,直接將剩下的半壺酒,全送了上來。
幾杯酒水下肚,周登和劉洪都伸著脖子,睜大眼睛,盯著這名食客,
心中暗數(shù),三,二,一。
咕咚,那酒客竟然真的倒了。
周劉二人興沖沖的將那人拖入了內(nèi)宅,
女丸屏退左右,展了畫卷。
她也顧不得滿身傷痛,還是要早日修得功法大成,才是正理。
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一晌貪歡,便又入了悅聞。
女丸醒來時,還是在昨日惡戰(zhàn)的山洞。
只是一面的山壁已經(jīng)完全崩塌,太上的光芒直射進來,
和此處往日幽然不見天日,生物自生光暈的景像形成了極大反差。
那個人還沒有醒來。
他看上去忠厚老實,是個本分的莊稼漢子,女丸心里也生了幾分好感。
她正要過去查看,那人是否在穿越時受了什么傷害。
忽然間眼角余光一瞥,心中又是咯噔一轉(zhuǎn)。
洞中幽暗的一側(cè)有一只弱小的生物躲在遠處,也在向那昏迷中的莊稼漢打量。
那正是一只狐貍,和昨日孫良招引來的三頭乃是同款。
難道說……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這本來不是女丸的性子,只是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久了,難免生出類似情緒。
太上的光芒圍繞在女丸身邊,愈合著她的傷口,重新織就一身黃裳。
女丸將袍袖一甩,那人便被一道金光卷起,縛在樹上。
她終究,還是沒有直接下手。
而那漢子似乎也漸漸醒轉(zhuǎn),看到自己被縛在樹上,不禁啞然失笑,
“女主人為何如此對我?”
女丸并不為所動,直接質(zhì)問為何他身上的氣味能引來光狐。
那人哈哈大笑,
“我也是狐族啊。
狐族并不一定都是與那狐媚子一黨的。
我的妹妹蘇妲曾是九尾狐的人柱力。
我叫蘇全忠,位列北斗第七星,司破軍星?!?p> “你若是來幫我的,可知道下一步當往何處?”
“山壁已開,出了此處,過了息忘川的地上河,便是逐鹿野了。
我要在那里為你特訓,幫你進一步掌握控制王師的技巧?!?p> 女丸將信將疑,并沒有立刻為蘇全忠松綁。
她先將用金光在全忠身上又繞了幾箍,再松了先前的光束。
蘇全忠雖然已經(jīng)可以走動,但手臂仍是被縛得極緊。
好在那蘇全忠也理解女丸此時心情,并不要求為他全部松綁,只是大踏步趕在頭前帶路。
那只一直跟在后面偷瞧的小狐貍,見蘇全忠走了,忽然也自草叢中躥出,跟了上來。
女丸見那只小狐貍生的可愛,便也沒有驅(qū)逐。
走出石壁,便是一片開闊,
忘川水穿穴而出,流作一條大河。
二人一狐來到河邊泅渡。
水深及腰,對女丸和蘇全忠倒還算友好,
可是那小狐貍吱哇亂叫,不敢下水。
它在河邊打濕了尾巴,想來十分難受,連翻帶滾的像似在發(fā)脾氣。
女丸甩出幾道太上光芒,將那狐貍卷起,它身上的水漬瞬間被烘干。
女丸牽動黃芒,將狐貍引在自己懷中。
毛發(fā)吹干后的小狐貍非常順從,在女丸的胸口盤成一團,竟然沒有掉下來。
過河之后,女丸自胸口摘下小狐。
那狐貍仿佛是來到了一片新天地,興奮地叫喚了幾聲,回頭望了望二人,分別點頭示意,然后便頭也不回地沒入了遠方。
這時天色漸暮,女丸放開蘇全忠身上的束縛,抱歉地報以微笑。
蘇全忠也并不在意,
趁著夕陽未下,伊人尚在,
開始講解統(tǒng)率軍隊,鼓舞士氣,布陣行軍的諸般事宜。
掃葉僧
易?水火未濟 亨,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 初六:濡其尾,吝。 九二:曳其輪,貞吉。 六三:未濟,征兇,利涉大川。 九四: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 六五:貞吉,無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上九:有孚于飲酒,無咎,濡其首,有孚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