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跑的飛快，轉(zhuǎn)眼就過去一個月。馮茂剛走進圖書館的大閱覽室的正門就感到一陣暖意。每一個大窗戶下面都有鑄鐵暖氣片，把嚴寒完全驅(qū)逐在外。暖和的大閱覽室里的每個座位上都有學生或者占位的書包，一個空位都找不到。醫(yī)學院的學生面翻看著厚厚的書籍，無論男女都在拼命的做筆記，或者抄別人的筆記。
馮茂只能離開溫暖的大閱覽室走到借書室，借書的人同樣很多。馮茂干脆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人體循環(huán)理論》看起來。真皮制成的封皮有好多劃痕，扉頁上有好多不同筆跡寫下不同名字。缺角、涂鴉、撕裂更是隨處可見。也不知道是哪幾位擁有者不小心把墨水瓶弄翻，造成四處連續(xù)十幾頁被墨水和浸透了書頁的墨水弄到一塌糊涂，基本看不出那書中寫了什么。
正在看，后面的人突然向前擁擠。馮茂本就不高興，立刻回頭瞪過去。卻見背后的兄弟們并不是故意打鬧，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剛走進來的兩位女生身上。擁擠只是讓他們能夠占據(jù)更好的觀看視野。馮茂本想繼續(xù)看書，卻也忍不住盯著女生看起來。
美女就是美女，同樣的校服穿在她們身上立刻顯得典雅端莊中又不失朝氣，和旁邊那些女生穿出的古板風格完全不同。至于那容貌……
“喂，你要是不想借書就趕緊走。后面那個，輪到你了！”借書的老師不耐煩的喊道。
馮茂趕緊扭回頭，擠在看到眼直的兄弟的旁邊對老師說道：“請問《人體循環(huán)理論》還回來了么？”
老師先打量了一下馮茂手里的破舊書本，有點同情的說道：“這位同學，你都來好幾趟了，我看你還是找班上的同學借一本吧?！?p> 馮茂只能換個問題，“請問《外科手術(shù)綱要》還回來了么？”
“你等等?！苯钑蠋熮D(zhuǎn)身進了書庫。
馮茂轉(zhuǎn)回頭又看向美女方向，就見她們剛走入另一個閱覽室。不用說，早就有人為她們占好了位置。在一眾男生失落的嘆氣聲中，馮茂也嘆了口氣?？疵琅械氖菣C會，他現(xiàn)在頭痛的是《人體循環(huán)學》理論的考試。
富人家的子弟有錢購買全套新書，皮質(zhì)書皮，優(yōu)質(zhì)紙張，精美的印刷。光是做工就足以幾十年上百年的保存。窮人家的孩子就老老實實到舊書市場淘書吧。因為入學晚，馮茂到舊書店里尋覓的時候剩下的都是各種破損的玩意。手頭這本算是最好的。至少沒出現(xiàn)書本脫線或者故意損壞導致的書頁丟失。
老師說的沒錯，同班同學的確有更完整的書籍，甚至有全新的書籍。如果馮茂沒有拒絕和兄弟會的那幫人親近的話，他應該能借到書籍?，F(xiàn)在馮茂和各個兄弟會之間談不上處于對立狀態(tài)，各個兄弟會則通過某些手段在逼迫馮茂向他們先表示謙遜。
老師回來了，手里拿著厚厚的《外科手術(shù)綱要》。馮茂辦完借書手續(xù)，本想去美女們進入的閱覽室看看，就覺得這行動也是某種示弱。為什么是自己去看她們而不是她們送上來讓自己看？帶著滿心的不服氣，馮茂氣鼓鼓的背起書包回住處去了。
升了火，攤煎餅的面糊剛打好，外面就傳來敲門聲。開門一看，是瑪麗拎著個籃子站在門外。繼續(xù)攪拌著碗里的面糊，馮茂走回灶臺前的時候示意瑪麗進來。
“這是艾琳娜女士送給茂先生的食物?！爆旣愑貌荒敲辞由穆曇粽f出來意。
‘帽先生’？還‘傻先生’嘞！馮茂不快的說道：“你以后就叫我馮茂先生，聽到了么？”
“是?！爆旣惖吐晳?。
“來，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瘪T茂邊說邊把面糊倒進煎餅鍋里。在油花細微的崩裂聲中，瑪麗低聲說道：“這是艾莉娜女士送給馮茂先生的食物?！?p> “代我感謝艾琳娜女士。如果里面是面包的話，你拿一條走。”說完，馮茂顛了一下鍋，還比較柔軟的煎餅飛起，在空中優(yōu)雅的翻了個身落回到鍋里。
“我母親說，不能再拿馮茂先生的禮物?！卑漳鹊吐曊f道。
“這不是禮物。你幫我跑腿，我不能讓你白跑?！瘪T茂說完，又在鍋里倒了些油。煎餅若是想焦香，油不足是不行的。
“不用了。謝謝。我先走了?！爆旣愓f道。
“你給我站住?！瘪T茂命道。他用自制的筷子按住煎餅，推著煎餅在鍋里滑動幾圈，使得油更充分的被煎餅吸收。被年長的同學排斥，馮茂心里面就是想說點做人的道理。比他年齡小的瑪麗明顯很適合作為被教訓的對象。
放下筷子走到瑪麗面前，馮茂說道：“在你肚子餓的時候，吃到食物會不會高興？”
瑪麗點點頭，然后低下頭。
“如果我為了讓你高興而送給你食物，這叫做什么？”
瑪麗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馮茂。
“這叫做禮貌。而禮貌一定會換來禮貌的對待。你明白么？”
瑪麗更是一臉茫然，傻乎乎的看著馮茂。
這表情讓馮茂知道自己的努力全部白費，更不高興起來。就見瑪麗又下頭，露出舊衣服里面更舊衣服的衣領(lǐng)。馮茂又不想對瑪麗發(fā)火了。
艾琳娜女士說過，瑪麗的父親并不是壞人，只是毀在喝酒上了。在貧民區(qū)本就痛苦，一杯劣質(zhì)燒酒能非常有效的緩解情緒。但是瑪麗的父親就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旣惖哪赣H是個很不錯的裁縫，甚至有機會搬出貧民區(qū)。在瑪麗酗酒的父親一年前以盜竊慣犯和酒徒的身份被抓走的時候，瑪莉家?guī)缀醭闪素毭駞^(qū)里面最窮的家庭。
之前瑪麗母親的老主顧聽說瑪麗是個罪犯的妻子，拒絕再雇傭她做縫紉工作。這也是艾琳娜女士愿意讓瑪麗幫她跑腿的原因。若是背后沒個靠山，瑪莉家在這個貧民區(qū)里頭根本沒辦法生存。
便是如此，瑪麗母親的手藝也沒有撂下。馮茂的舊衣服依舊被整理的非常好，本該松松垮垮的衣服此時居然有點定做般的合身，又留下瑪麗長大之后繼續(xù)穿的空間。
馮茂嘆道：“你回去告訴你母親，我給你面包是為了向艾琳娜女士表示敬意。你把這話告訴你母親，你母親會明白的?！?p> 說完，馮茂拿出一個面包棍用紙包了遞給瑪麗?，旣愅肆艘徊?。目光卻盯著面包上，看得出她想吃。馮茂本想塞到瑪麗手里，他突然想起艾琳娜女士說過的話，就把紙包里的面包棍給捏扁。
“把這個揣在懷里。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了。他們看不到，自然不會再嘲笑你?！?p> 瑪麗眼中立刻有了光彩，終于鼓起勇氣接過扁扁的紙包揣進懷里。馮茂看了看，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勁。瑪麗把面包抱在懷里，真是欲蓋彌彰的真實寫照。
先回到灶臺前把煎餅再次翻了個面，馮茂拿出根草繩遞給瑪麗，“把那個紙包綁身上，你就可以和平常一樣走路啦?！?p> 雖然對馮茂講述的道理完全不理解，瑪麗卻明顯理解了馮茂給出的方法。她解開了馮茂舊衣服的扣子，開始把面包綁在胸前。
舊衣服里面果然是之前瑪麗穿的那件單薄的舊衣，馮茂忍不住感嘆瑪麗母親的手藝。滿是補丁的破衣服被改成了一件非常合體的中衣。等瑪麗把面包在身上固定好，被改成外套的舊衣服遮蔽住所有補丁，保暖的同時還讓瑪麗看上去成了一個平民家庭出身的女孩。
送走了瑪麗，馮茂做好煎餅開始吃晚飯。焦香的煎餅雖然好吃，馮茂心里面想到的是考試。為了不掛科，是不是暫時向那幫兄弟會的人做點妥協(xié)？
啪的一下放下筷子，馮茂怒了。那幫渣渣憑什么要自己低頭，自己不是不想復習，而是回家之后就忍不住沉浸在摸索超凡之力的嘗試。索性把書本拿到客廳，攤開在桌子上。馮茂決定換個方法。瑪麗的母親能通過修改來遮掩住滿是補丁的舊衣服，自己難道不能透過污漬看透書本的本來面目么？
馮茂自己并沒發(fā)現(xiàn)，雖然這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真正在住處打開課本，實際上還是在修習超凡之力。
先吐納呼吸，讓心情安靜下來。馮茂放空大腦，讓自己的感知力不斷提升。在手掌幾乎要碰觸到書頁的近距離上開始感知反應。馮茂逐漸感受到自己平順的的體內(nèi)力量的確因為手下的東西受到些影響。
自從打開思路之后，馮茂發(fā)現(xiàn)不僅是人類有精神力，任何物質(zhì)都有屬于自己的某種東西。這不是萬有引力，萬有引力只看質(zhì)量，不管構(gòu)成。而不同的物質(zhì)與生物產(chǎn)生的精神力或者類精神力并沒有那么單純。
如果能夠有效的控制自己的力量，把握住體內(nèi)力量的整體運行，就可以根據(jù)自己體內(nèi)的力量運行的變化得知外界的變化。感受了好一陣細微的變化，馮茂停止運功。看著墨跡斑斑的書頁，馮茂心中感嘆奪心經(jīng)文不愧是勒內(nèi)閣下所說‘封圣者們學習的第一門功法’。
自己并沒有機會能看到體內(nèi)曾經(jīng)被烙印的奪心經(jīng)文全篇，只是感受入門的部分。便是如此，他已經(jīng)能感受到體內(nèi)相當細微的變化?？蛇@沒有用，勒內(nèi)閣下還說過‘各個教派的超凡之力體系從來不是對真理的探索，而是告訴你如何掌握它們在漫長歲月中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與法門’。
如果靠自己摸索，橫亙在眼前的問題就是怎么確定某種感是書頁上字母‘A’還是‘a(chǎn)’。便是思路沒錯，積累起經(jīng)驗也需要馮茂進行長久的摸索。等他能讀出看不出內(nèi)容的書頁上真正的內(nèi)容，估計學習科目得全掛吧。
心中煩躁之時又有人敲門，馮茂氣鼓鼓的開了門，就見胡安站在門外。兩人在桌邊坐下，就聽胡安試探著說道：“馮茂兄弟，今天可有空探討一下手少陽三焦經(jīng)的運行么？”
手少陽三焦經(jīng)是馮茂看武俠小說的時候留下的記憶，他完全不知道中醫(yī)怎么判定這個經(jīng)絡(luò)的。說出這個名字只是隨便忽悠胡安。此時聽胡安提起，馮茂沒好氣的說道：“胡安大哥，你說過手里有些修煉法門，卻不知道有沒有能讀出書上內(nèi)容的功法？”
“讀出書上內(nèi)容？”胡安一臉的不解，聲音里面也是不解。
馮茂就把攤在桌上的書頁給胡安看了，又講述了他到底想要啥。說完之后馮茂更氣，正想說出‘若是沒有，我今天也沒心情教你’。就見胡安完全明白的點點頭，“好像還真有這么一門東西。”
好像？真有？馮茂對這兩個詞擺在一起非常的質(zhì)疑，就盯著胡安不說話。
胡安笑道：“那叫什么讀什么術(shù)，我也記不清名字。你若是想要，我明天給你送來?！?p> 馮茂無奈，只能耐著性子開始給胡安講述手臂的經(jīng)絡(luò)運行。因為自己獲得感知的方法太過另類，馮茂根本沒辦法講給胡安聽。兩人只能靠自然語言描述以及手指點戳的方式勉強溝通。講了一個小時，胡安一臉似懂非懂。馮茂則是精疲力竭，這堂課到此為止。
送走胡安，馮茂忍不住又練了一陣超凡之力。等體內(nèi)力量耗盡，他精疲力竭的上床睡覺了。今天依舊是沒有復習學業(yè)的日子。
第二天回到住處，胡安來了，他給遞給馮茂幾頁紙，上面是胡安那筆狗爬字。馮茂有些不快的讀了片刻就覺得這很可能是真貨，因為里面的內(nèi)容是他現(xiàn)在可以做到的。送走胡安，馮茂開始按照內(nèi)容開始修煉。
這套東西正如勒內(nèi)閣下所說，根本不是什么理論，而是一種方法。先在體內(nèi)某個領(lǐng)域里用力量構(gòu)架出若干明確的信號。然后去根據(jù)文字引發(fā)的反應與當時某個信號連接。至于某個字母與某個反應構(gòu)成對應關(guān)系，完全靠隨機。
通過訓練，先構(gòu)建固定關(guān)系，之后再分神解析這些固定關(guān)系代表的內(nèi)容。好在馮茂精通打字，打字時候的精神狀態(tài)與這個比較類似。打字員們看的不是文字，而是各個字符。打字的時候也不是想著要敲擊某個鍵位，而是根據(jù)肉體記憶直接去干。
練了兩天，馮茂完成了頭一個步驟，就開始用本地弗朗西斯先生送來的入學禮物打字機開始打字。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感知上，打字的事情全部交給肉體來完成。
到了第六天，馮茂在耗盡體內(nèi)力量之前停止運功。拿出打字機上的紙，這篇東西終于和書本上的文字基本一樣。只想睡覺的馮茂進了臥室倒在床上，在睡著之前他模模糊糊意識到。今天和之前一樣，又是沒有復習的一天。
“明天！明天一定要好好讀書！”馮茂發(fā)了個非常熟悉的誓言，就陷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