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春光正好
黃宜安倒是沒有料到張溪會因?yàn)樗退菐拙湓箲嵉脑?,就疑心上了明緗,而且還去張池那里暗示警戒了一番。
說起來,前世她和張溪倒也算不得是知交密友,不過是在鄭氏趾高氣昂地為難她的時候,恰在一旁的張溪不畏權(quán)勢地替她說過兩回公道話罷了。
黃宜安很清楚,她心里之所以親近張溪,不僅是因?yàn)閺埾獮樗f過話,也不僅是因?yàn)橛婚T忠烈、舍身衛(wèi)國,更重要的是張溪那無畏的勇氣、恣意的風(fēng)姿,讓她欽佩,也讓她向往。
她在張溪的身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同時也深深地明白,那個喜怒鮮活的小姑娘,早已經(jīng)被她徹底地埋葬在這宮墻里……
……
既英國公府的迎春會后,為天子立后而籌辦的詩會、茶會、花會……一場接著一場。
衣香鬢影、環(huán)佩叮咚,燕語鶯聲、翠柳裊娜,一派歡騰盛世景象。
然而這一切,都跟黃宜安無關(guān)。
她正安心舒適地窩在家里,享受家人的關(guān)懷與照顧,快活幸福得像個真正的十三歲的小姑娘。
前世為了賭那一口氣,待傷勢稍稍痊愈之后,這樣的宴會她可沒少參加。想到那個倔強(qiáng)到傻缺的自己,黃宜安就忍不住嘆息。
是爹爹做的飯菜不夠香嗎?是娘親狂風(fēng)暴雨般的關(guān)愛不夠濃烈嗎?是小弟呆萌可愛的小圓臉捏起來不夠有手感嗎?
為什么非要為難自己,去趟那皇宮渾水呢?
于是乎,黃宜安就這么優(yōu)哉游哉地養(yǎng)了一個多月的病。
等她下床預(yù)備為嶄新的人生奮斗時,春風(fēng)似剪的二月已經(jīng)悄然將逝。
這日,黃偉下衙歸家,見一雙兒女正在院子里的碧梧樹下削竹篾做紙鳶,便上前笑道:“來,給爹爹看看,你們做的是什么?”
黃宜安笑著起身接了上去,甜甜道:“爹爹回來啦!”
黃偉笑呵呵地抬手摸了摸她的丫髻,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紙包來,遞過去:“呶,義祥齋的口酥果子?!?p> 黃宜安笑瞇瞇地接過來,脆聲道:“謝謝爹爹!”
她昨日不過隨口說了句想吃義祥齋的口酥果子,沒想到父親就記在了心里,今日就給買回來了。
記得剛?cè)雽m的時候,她處處小心、時時在意,有次陪李太后用膳,她眼饞桌子那頭的白玉糕,卻又不敢吩咐宮人……等回了中宮,卻發(fā)現(xiàn)一碟子晶瑩香甜的白玉糕已經(jīng)擺上了小幾,宮女說是皇帝特地吩咐御膳房給她新做的……
“爹爹快看!老鷹!老鷹!姐姐做的!”一旁的黃棟見父親問起,連忙獻(xiàn)寶似的捧著紙鳶蒙面,高舉歡聲道。
黃宜安陡然從回憶中驚醒,低頭輕嘆一聲。
四十二年,實(shí)在是太漫長了,漫長到皇帝已經(jīng)成了她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重生之后,即使她刻意遺忘,有關(guān)皇帝的點(diǎn)滴還是會不經(jīng)意地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
黃偉沒有察覺女兒的異樣,接過蒼鷹蒙面,訝然道:“喜姐兒還會做這個?”
黃宜安收斂思緒,心想,困居中宮四十二年,為了讓日子過得有滋味些,她什么沒有學(xué)過?什么沒有學(xué)精?若不是礙于皇后的身份,就連雜耍她都能跟宮人學(xué)會嘍!
面上卻赧然笑道:“我就是照著圖樣胡亂做的,做的不好,爹爹可不要笑我?!?p> 黃偉展開細(xì)看,不住笑贊道:“好好好!我看可比五丈風(fēng)鋪?zhàn)永镔u的紙鳶還要精巧!”
五丈風(fēng)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紙鳶鋪?zhàn)樱抢锩娴娘L(fēng)箏,最精貴的價格都在百兩以上,用料上乘、制作精良、彩繪鮮明,除了飛得高、飛得遠(yuǎn),還可兼作收藏之用。
黃宜安明知父親言過其實(shí),也不戳破,反而一臉歡喜地陪著演戲道:“真的嗎?”
黃偉見女兒高興,自然是連連點(diǎn)頭接著吹捧道:“那當(dāng)然了!爹爹何曾騙過你?”
您現(xiàn)在就騙我呢!
黃宜安心中腹誹。
不過,這樣的“欺騙”,她很喜歡。
或許,她還可以憑借前世在宮中打發(fā)時間學(xué)會的那些手藝,設(shè)法賺些銀子補(bǔ)貼家用呢!
黃家雖然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祖上也小有資財(cái),但是要說多富裕也不見得。尤其是分家之后,如今家中最值錢的,便是這座祖上傳下來的這座三進(jìn)的院子和那兩間進(jìn)項(xiàng)有限的鋪?zhàn)恿恕?p> 父親只是個小小的九品工部文思院副使,俸祿微薄,多虧母親做些針織補(bǔ)貼,再加上早年的積蓄,一家人才能過得溫飽不愁,也能裁四季衣裳出門應(yīng)酬。
這么一想,黃宜安看著眼前的這只紙鳶蒙面,便覺得做得實(shí)在是太粗陋了些。
黃偉卻沒有想這么多,笑道:“等到上巳節(jié),爹爹休沐,咱們一起去石溪放紙鳶去!”
石溪是京城西郊嘉福寺腳下的一條小河,溪水清淺,以河底多卵石而得名,河邊是一片空闊的平地,正是踏青郊游的好去處。
黃棟歡呼雀躍:“太好了!”。
王氏恰巧來招呼他們父子(女)三人吃晚飯,聞言笑道:“正是該祓禊,祛災(zāi)祈福呢!”
黃宜安知道王氏說的是她月前在英國公府的迎春會受傷一事,便挽著王氏的胳膊,撒嬌岔開話題:“太好了,我正好穿前日剛裁的春衫,還要帶那套珍珠發(fā)箍……”
絮絮叨叨、興奮歡快,一副喜歡妝扮的小兒女情態(tài)。
黃棟卻只記得玩,舉著一根竹篾歡快搖道:“那我要帶這只蒼鷹大紙鳶!”
“好好好!”黃偉笑呵呵地只管點(diǎn)頭答應(yīng)。
王氏則笑道:“正好你二嬸上次過來,說是那日要去嘉福寺上香祈福,到時候咱們先同你二叔一家去嘉福寺上香,再一起去石溪放紙鳶!”
……
三月初一,黃宜安收到一張?zhí)?,是張溪派人送來的,邀請她上巳?jié)一同去南郊踏青。
黃宜安想了想,還是措辭委婉地拒絕了。
既然決定這世離皇宮遠(yuǎn)遠(yuǎn)的,那英國公府這樣圣寵不衰的天子近臣,還是離得遠(yuǎn)些好。更何況要去的地方還是南郊——皇家園林南海子就在那里。
就是有些可惜,她心里是十分喜歡張溪并且愿意與之相交的……
誰知緣分就是這么奇妙,等到上巳節(jié)那天,黃宜安和家人驅(qū)車來到嘉福寺山下,剛下馬車,就聽見身后有人驚喜地招呼道:“黃小姐!”
黃宜安回頭一看,就見一身海棠紅春衫的張溪正驚喜地沖她招手,旁邊那個一身桃粉春衫的姑娘,正是迎春會上故意“失手”傷了她的明緗。
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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