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離開的一周后,莉莉絲的甜品終于被吃完了,他們沒有了食物。
“你讓開,我們必須出去找食物!”摩根的臉上帶著溫怒,她面前的36號卻無動于衷。他只是牢牢的擋在摩根面前,不退讓一步。
摩根終于明白了36號說的保護她們是什么意思。這一周之內(nèi),無論她們做什么,36號都會形影不離地跟在她們后面。而且每當她們有哪怕一絲絲的想要離開這個酒館是意圖,36號都會用近乎威脅的手段讓她們打消念頭,留在屋內(nèi)。
這根本不是保護,這是囚禁!
她終于明白,36號所說的無法產(chǎn)生情感共鳴是什么意思。雖然他現(xiàn)在有著方成的身體,但是他的思想完全就是一個傀儡,一個只會機械的聽從命令完成任務的傀儡。
“我說了,我們已經(jīng)沒有食物了!我必須出去尋找食物!讓我們餓死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嗎!”摩根怒視著36號。
面對摩根的質(zhì)問,站在她面前的36號機械式的回答道:“請你不要著急,摩根小姐,我已經(jīng)想到了解決食物問題的辦法,不需要你冒險出去。我建議你去把莉莉小姐喊起來,我這就給你們食物。”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摩根惡狠狠的瞪了36號一眼,轉(zhuǎn)身急步走回了酒館后的房間。
進屋后,她連忙走到了床邊,對躺在床上的莉莉輕聲道:“莉莉,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床上的莉莉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她整張蒼白的臉上都透露著疲憊與倦乏,就連呼吸都有些吃力。
莉莉是在方成離開的第二天病倒的。身為牧師的摩根用盡了辦法,卻怎么也治不好她。無論她再怎么努力的用自己的救贖之光照耀莉莉,病情都沒有絲毫好轉(zhuǎn)。
摩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奇怪的病,表面上看起來莉莉只是一直發(fā)著高燒,但是用什么辦法都不能讓這高燒退下去,甚至36號也表示無能為力。
看著莉莉的病情越發(fā)的嚴重,摩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哪怕她想破了腦袋,無數(shù)次的回憶自己學到的知識,也完全想不明白,莉莉到底得了什么病。在以前,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連救贖之光也治不好的病。
面對需要幫助的病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身為牧師的摩根卻只能在她旁邊干看著,什么也幫不了。摩根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了。
莉莉看向摩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高燒已經(jīng)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為了保護莉莉絲,在生病之后莉莉主動接管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承受身體的痛苦。此時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她也明白自己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她對摩根說道:“他沒有讓你離開對吧!我說過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的,你不用去嘗試了!”
莉莉的聲音很虛弱,同樣也很平靜。沒有人類感情的她不會在生病之時產(chǎn)生普通人那樣的負面情緒,無論身體怎樣虛弱,她都可以保持最理性的思考。
可是摩根顯然并不相信這一點,她強顏歡笑,只希望自己的笑容可以帶給自己的朋友一絲的慰藉,
“雖然他沒讓我出去,但是他說他已經(jīng)找到食物了,我們不用再餓肚子了?!?p>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傳來了36號的聲音,“我把食物帶來了,既然不想讓我進去,就請摩根小姐過來拿吧?!?p> 摩根打開屋門,看見36號站立在門外,雙手捧著一塊紅白相間的肉塊。
摩根看著這個肉塊皺起了眉頭,“你從那里弄來的這個?這是什么?肉?”
“這是我身上的肉,”36號回道,“這是我用能力制作出來的特殊肉,擁有很高的營養(yǎng)成分,這一塊肉足以支撐你們兩個人一天的消耗。”
聽到他的話,摩根吃驚地張了張眼睛,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試探著問道:“你說什么?這是你的肉?”
“是的,這是我的肉,”36號肯定道,“請你放心,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們的安全,不會找到什么來歷不明的食物給你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36號道:“那你難道是擔心這塊肉的口感嗎?請您放心,我做事和方成一樣嚴謹。在制作這塊肉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考慮到了各種情況。”
“這塊肉雖然是生食,但是你們可以直接食用,不用擔心消化問題。而且我還特意增加了這塊肉的糖份,吃起來雖然沒有甜品那么甜,但是絕對能符合你們的口味。”
“……”
摩根看著36號手里的肉,無言以對。雖然他說了這么多,但是這塊肉本質(zhì)上不還是一塊人肉嗎!
自己要吃人肉嗎?
摩根見過人吃人。
在貧民窟里的時候,她和亞瑟曾經(jīng)親眼看見餓極了的大人把自己的小孩煮熟了吃掉。
那個時候,亞瑟親口對他說過,“小娜,如果我們沒有食物了,一定不能這么做!”
“你要記住,你以后絕對可以進入教堂的孤兒院里,你不是像他們這樣的人,你不像我這樣卑賤!”
“在我為了錢去偷盜的時候,我的靈魂已經(jīng)不能進入天國了。而你不同,你要相信自己?!?p> “摩根,永遠不要為了生存而放棄自己昂首挺胸的尊嚴。罪惡像黑夜一樣瘋狂,可以吞噬你所有的光明。一旦你做了和我一樣的事,你就再也不能回頭了?!?p> 36號見摩根遲遲不肯接下自己手里的肉,以為對方不信任自己,就要再次開口勸說。屋內(nèi)莉莉這時高聲道:“摩根,你把他的肉拿過來,我要吃?!?p> 摩根遲疑了一下,還是拿過了36號手中的肉,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
36號這時對她說道:“摩根小姐,我其實看得出來,你是信任我的。你為什么不讓我進去看看莉莉小姐的病情呢?既然你沒法治愈她,那為什么不讓我來試試呢?你要知道,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們的安全,如果真的需要的話,我會像強制把你們留在酒館內(nèi)一樣,強行進去救治莉莉小姐,”
“顯然我們都不愿意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所以我希望摩根小姐能認真考慮一下。”
聽到36號的話,摩根轉(zhuǎn)身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我不知道你所謂的任務是什么意思?;蛟S我們和方成先生已經(jīng)成為了同伴,但是哪怕是我,也不會認同現(xiàn)在你們的做法?!?p> “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我們,卻完全不聽從我們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們這種無理的自負從何而來,如果你真的是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想引起我們的反感,那你已經(jīng)成功了?!?p> 36號雖然不懂得人類的情感,但是他可以看的出來,摩根是真的生氣了。
關上門,摩根拿著肉走到床前,她看著莉莉,欲言又止。
“我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抬不起手來,你能幫幫我嗎?”
“莉莉,你真的這吃著肉嗎?這是,人肉……”
莉莉只覺得自己的困乏感已已經(jīng)到了極限,她感覺自己的眼皮像被法師施加了重力術一樣,再也堅持不住,閉上了眼睛。
莉莉語氣虛弱的對摩根說道:“摩根,我要睡幾天。你不用擔心,不要嘗試喚醒我?!?p> “還有,你一定不能讓方成的分身進來,一定要……”
話還沒說完,莉莉便昏了過去,沒了聲音。
“莉莉”
摩根輕輕的呼喚了她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趕緊釋放出了救贖之光,光芒照耀之下,她感知到了莉莉體內(nèi)的情況。和之前一樣,除了體溫很高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說不要喚醒你?”摩根不明白莉莉說的話,但是現(xiàn)在的莉莉卻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看著莉莉的臉龐,摩根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單。
方成離開了,莉莉現(xiàn)在也昏迷不醒。一時間整個世界仿佛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或許是覺得有些冷了,她把雙手伸進被子里,握住了莉莉的手。
心里或許好受了些。
摩根就這樣一直握著,輕輕吟唱起了對光明騎士的贊歌,
“哥哥,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