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千初第一次來到懲戒堂,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被這里糟糕的環(huán)境給震驚了一下。
“境師弟就在這里。”長軒與千初走到最后的一間牢房時,便停下腳步說道?!暗茏舆€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行離開了?!?p> 千初點了點頭,便透過鐵柵,望牢房內(nèi)望去。
只見境知弦緊閉著雙眼,在草席上端坐著,似乎是在閉目養(yǎng)神。
“境知弦用了我的傷藥了嗎?怎么臉色越發(fā)地蒼白了?”思及此,千初輕輕張口喚道:“子燐?!?p> 聽見有人喚自己,還是自己小字,境知弦立馬就睜開了雙眼,眼內(nèi)的混沌散盡,是他心心念念念的那個人,情不自禁地淺淺一笑:“師傅來了?”
只有褚千初能喚自己的小字,所以,他立馬就知道牢房外站的是誰。
千初被境知弦這一笑幌了神,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別過眼,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你且過來?!?p> 境知弦聽到這話,便立刻起身,但背后突然傳來的巨痛讓他瞬間僵直了身子,臉色也越發(fā)蒼白,額頭直冒虛汗。
“還磨蹭干嘛?快點過來呀?”千初不顧形象地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催促道。
境知弦應(yīng)了聲,便強(qiáng)忍著疼痛緩步走了過來,微笑著看千初一件一件地從包袱里掏出東西,慢慢地對著千初盤腿坐下。
“這是劍閣廚房剛出籠的包子?!鼻С趺嗣埓?,抬頭笑道:“快吃,這兩日你肯定沒好好吃飯。”千初舉起手,越過鐵柵,將包子放在了境知弦的唇邊。
境知弦就著千初的手咬了一口,盡管喉嚨干澀,還是慢慢吞咽了下去,“自己拿著吃?!鼻С鯇臃诺搅司持业氖稚?,又從包袱里掏出了幾個瓶瓶罐罐,“這是補藥和傷藥?!?p> 大到薄被小到水壺,千初一樣一樣的將東西塞進(jìn)了境知弦的牢房里。
“師傅……不想問我什么嗎?”境知弦放下了包子,問道。
千初正在把帶來的補品與藥種類與食用時間貼上紙條,以便境知弦好區(qū)分,聽到這話,她便看向了境知弦?!胺判陌?,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不出幾日,我就會把你救出去?!?p> 不管怎樣,他的師傅都是一直信他的,不問理由原因。
“啊,對,我還真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鼻С醯谋砬樽兊脟?yán)肅,她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正經(jīng)端坐了起來。
“什么問題?”境知弦問道。
“你的破夜是何時被盜走的?”
境知弦回想了一下,便答:“那日后山地震之后,我回去便沒見了破夜。”千初點了點頭,思慮著那人定是趁自己和境知弦兩人都不在辭卿閣之時進(jìn)入了境知弦的房間,千初意識道,這辭卿閣一直只有他們兩人住著,小黑都不算,的確防患措施甚差。
“破夜,是認(rèn)主的,若握它的人沒有我的氣息,便會自主攻擊所持他之人,而且,會直接朝要害處刺去,但是,若是有人強(qiáng)行封印了它的靈識,也同普通匕首差不多。”
聽到這話,千初立馬激動了起來,那就說明,那個兇手,身上很有可能破夜所造成的傷口!這可是關(guān)鍵證據(jù)啊!
“那……”千初帶著半分試探,半分猶豫的眼神看向境知弦,“伏羲洞,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吸引著魔界的人?”她也為自己問出的這個問題感到不安,因為這個問題明顯觸及到了境知弦敏感的身份,但是,要得知那兩個魔界之人入伏羲洞的動機(jī),就一定要問出這個答案。
不出所料,境知弦沉默了。千初連忙補救道:“哎!我真是昏頭了,這種問題我怎么會問你呢!你又不是魔界的人。”
“有的?!本持页龊跻饬系亻_口道,千初瞬間愣在了原地。
“魔界之人修煉,也以內(nèi)丹入道,但是,弱點也是藏在他們腹內(nèi)的內(nèi)丹,在魔界這種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低階的魔修很容易就在與他人斗殺的過程中損壞內(nèi)丹,而傳說伏羲洞內(nèi),曾有一名魔修,找到了能修復(fù)自身內(nèi)丹的方法,但在百年以前,有傳聞他被困在了伏羲洞內(nèi),所以,不斷地有魔修想鋌而走險,入這洞找到那魔修?!?p> 千初瞪大了雙眼,這個魔修,不會是那於于燼吧!
“師傅……”境知弦突然握住了千初的雙手,停頓半響,便用認(rèn)真而謹(jǐn)慎的語氣開口?!澳銜橐馕摇悄Ы绲娜藛??”
其實境知弦也知道這件事是不可能向千初隱瞞的了,如今這般掩飾倒也顯得虛偽,在伏羲洞中,千初替他療傷時,順道用靈力平息了他的魔血,境知弦心里就明白褚千初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他的這位師傅雖然的確資質(zhì)差了點,但在天應(yīng)山多年,這簡單的魔氣她又怎么識不出。
可是,千初還是選擇了救他,那就說明,千初摒棄了魔界之人勢不兩立的立場,還是選擇相信他們之間近十年之久的情份。
但是,他也不敢確定,千初以后會不會疏遠(yuǎn)他,忌憚他。
正當(dāng)千初陷入沉默,皺著眉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時候,境知弦的心漸漸冷了下來,他的師傅沒有回答,就意味著她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嗎?還是害怕終有一天,他的身份會讓她陷入兩難之地?
境知弦心灰意冷地看著千初的眉眼,生出了前世似乎比他的母親將剛剃下魔骨的他丟進(jìn)萬尸坑時還濃烈的絕望感,雖然這世他重生是在入了林府之后,沒再一次經(jīng)歷那種錐心之痛,可是天道總是不放過他,如今,他倒是又要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境知弦的手越發(fā)冰冷,他似無力般垂下了頭,緩慢收回放在千初手背上的雙手。突然,千初的手翻轉(zhuǎn)過來,緊緊拉住了境知弦想要抽離的手指。
“你這手指是怎么弄的!”
境知弦被千初突如其來的話一時弄的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合著他在那里糾結(jié)悲傷,千初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指上!
千初一直沒得到境知弦的回答,便抬頭,只見境知弦冷著臉,用怨毒的目光看著自己,千初卻坦蕩地笑了。
“我不認(rèn)識什么魔界的境知弦,我只認(rèn)識我家口是心非,傲嬌還脾氣不好的徒弟境知弦。”
聽到千初的話,境知弦便瞬間明白,他的師傅果然是不同的,不會在意他的身份,只是……境知弦此時咬牙切齒,很想狠狠地掐這面前的女人一把,逼她把后半段的修飾詞給咽回去。
千初一手從身邊拿過傷藥,一手緊握著境知弦的手腕,隨后便將傷藥輕輕的涂在了境知弦的指尖,從指尖穿來千初指腹溫暖輕柔的觸感,千般小心,萬般體貼,讓境知弦一時安靜了下來。
待給境知弦涂好了藥,千初突然舉起手,越過鐵欄,用食指抬起了境知弦的下巴,左右打量,調(diào)笑道:“那我的小徒弟的弱點是什么呀?”
似是還沒有從千初突如其來的調(diào)戲動作中反應(yīng)過來,境知弦微張著嘴,對上千初亮如星曜的眸子。
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有多不妥,千初連忙收回了自己的安祿山之爪,心道:“完了完了!都怪自己腦袋一時抽了風(fēng)!”別過頭,不敢看境知弦的表情。
“對于我來說,弱點,也是死穴。我的內(nèi)丹,在背后肩胛骨兩寸以下的脊椎之后,這位置倒與其它魔族不同。只是,我沒了魔骨,一旦失了內(nèi)丹,便是萬劫不復(fù)?!鼻С踬康剞D(zhuǎn)過了頭,看到境知弦淺淡的笑意,她從來沒有想過,境知弦會把與自己性命攸關(guān)的死穴告訴她。
“死穴弱點什么的不重要,只要師傅一直都在我身邊就好,至于性命,師傅想要,隨意來取便是。”
境知弦本以為千初此時會安靜下來,又如剛剛癡愣半天,可是,卻見千初笑著說道:“具體在哪個位置,你背過身,指給我看啊?!?p> 若是平常,他倒不會顧及什么,甚至可以背過身脫下衣服給她看,可是如今……
“快啊,怎么……”她繼續(xù)說道:“原來,徒弟不是真心想要告訴我你的弱點?。 边@語氣中仿佛帶著點點失落,卻緊咬著境知弦的話不放。
境知弦頗為無奈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慢慢的轉(zhuǎn)過身,背過手,細(xì)長還帶著薄繭的手指越過自己消瘦的蝴蝶骨,隔著衣料,放在了肩下的一處中心位置。
以為千初就此滿意了,境知弦便將手放了下來。
“刷——”猝不及防地,千初抓住了境知弦的后領(lǐng),一把就將境知弦穿上的三件外袍給扯了下來,露出境知弦血跡斑斑,青紫交錯的后背。
因拉下衣料時產(chǎn)生的蠻橫力度牽扯到了境知弦的傷口,他冷不妨的顫抖了一下,但是,心里的驚訝與慌張更甚于疼痛讓境知弦感到無措。
看見境知弦慘不忍睹的后背,千初震驚的捂住了嘴,她就知道!從她看到境知弦那一刻起,他僵硬的動作便讓千初產(chǎn)生了懷疑,卻沒成想……居然是這么個原因!
傾刻之間,境知弦反應(yīng)過來,匆忙的向上拉扯著自己的衣服。
“住手!你再遮掩,我就走了,再也不來見你!”千初放下了捂著嘴的雙手,厲聲道。見境知弦停住了動作,千初便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撫摸上境知弦的背,他的背已經(jīng)沒有一處有著完整膚色的皮膚,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開裂發(fā)炎的傷口,千初不敢觸碰他的傷口,只是緩緩拭去一些還在滲出的血。
斷了線似的眼淚從千初的臉頰滑了下來,她用一種心疼又憤恨的顫音說道:“誰干的!”
聽見千初變調(diào)了的聲音,境知弦連忙轉(zhuǎn)過身,見千初流下了淚,他的心似被什么蟄到了一下,手忙腳亂地幫千初擦著臉。
“我……不痛……師傅別哭!”境知弦見千初的淚擦了又落,無奈的說道。
“我問你!到底是誰打的你!還有,你為什么不還手!”千初拍開境知弦的手,大聲道。
見境知弦不說話,千初心頭的怒氣更甚,她立即起身,臉上還掛著淚,語氣憤憤道:“你不說!我便不能知道了嗎!”
話音剛落,千初便沖了出去,只留下境知弦倉皇無措的聲音回蕩在空闊的牢房內(nèi)。
“師傅……我沒事,你別走……”
襪子配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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