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幸福生活中喪母,失去族群;
她在長途跋涉中新生,兒女成群;
她在惡劣環(huán)境下喪夫,子女亦失;
她在艱難困苦后重生,家園搭建。
《荒后簡史》記
老人帶著孩子們在新家園住下,一晃,時間就過去了十來年。如今也已然年逾半百,垂垂老矣!
馬麟就是在老人來到這里的第十個年頭,十八跟一位外來女子生的。
老人一生兒女眾多,到最后,能隨侍身前的卻沒幾個。
老三、老五、老七、老八、老九、十一、十五都在出生階段因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夭折。
老大,老四,老六,老十以及老大家、老二家、老四家、老六家的孩子都在轉(zhuǎn)移過程中,為吸引狼群注意,安全轉(zhuǎn)移小孩的情況下被狼群撕咬死亡。
十四、十六、十七卻在狼群來襲時,因與小猴兒在果園玩耍而被吞食。
這樣,十八個孩子,在牽到新家園后,就剩下老二、十二、十三、以及最年幼的十八存活了下來。
當(dāng)然,老大、老二、老四、老六都有自己的孩子,它們或有夭折,或有死亡,但是都生存了一些下來,所以馬麟晚上醒過來的時候,能夠看到那么多的人群,實屬不見怪。
馬麟則是十八的孩子,最大的那個。
是來新家后的十年間,不知多少個孩子中的其中之一??上У氖?,前面的孩子都未能成活,所以,每一個新生命都成了老人的期盼,于是,在馬麟出生時,才會念念有詞。
十八是老人在中途停留的那三十年間的第二十六年生的,在小馬麟出生的這天,滿打滿算才十五歲,所以,馬麟才會看到,除了自己沒有別的小孩,最小的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當(dāng)然,這些都是老人后來告訴馬麟,馬麟認(rèn)真記下來和根據(jù)老人講述推論出來的。
新生兒大概是見不得很多東西的,孕婦也是,但在原始的大環(huán)境下,一切都好像不稀奇一樣,不管是作為老人的奶奶,亦或是作為人婦的母親,她們依舊像往常那樣該干嘛干嘛。
于是,新生的小馬麟每天躺在枯草上,蓋著發(fā)臭的獸皮,呼吸著原始下最有營養(yǎng)的空氣,思考著接下來的人生。
就這樣,馬麟在獸皮的陪伴下,一天天長大,轉(zhuǎn)眼間,第一個春天悄然到來。
母親跟著采摘隊到山洞后面采摘野菜,父親則領(lǐng)著狩獵隊在后山往后的幾里地外捕捉野獸。小馬麟嗚嗚咽咽地哭著,老人拄著拐杖,來到身前,輕輕把馬麟抱起,搖晃著。
蒼老的面孔下,有著一雙睿智的眼睛,不同于現(xiàn)代人的面孔,看上去像是有些許的畸形,于是,馬麟哭得更厲害了,這內(nèi)部的環(huán)境,再配上從洞縫偶爾穿插的點點陽光,讓他非??释叱錾蕉?,看看外面。
老人遲疑著,似乎不明白小馬麟到底要干什么,于是,慢悠悠地抱著馬麟,來到了洞口前。
馬麟終于停止了哭泣,在老人懷里,努力地把眼睛睜大,想看看這世界獨特的風(fēng)景。
入目的是一塊平坦的草地,草地上斑駁地有著零星的樹木,雜草大概有人把高似的,進(jìn)入其中,難以被發(fā)現(xiàn)。
望不到的地方,聽到了河水流動的嘩嘩聲,在這聲音中,帶有極大的沖擊力,好似巨洪從高處突然降落的聲音。
陽光從斜面插進(jìn)來,溫暖著,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老人已把自己放在洞口的巖石上,于是,可憐的馬麟,只能仰望這蔚藍(lán)的天空。
老人好似緩了口氣,才又顫顫巍巍地把馬麟抱起,向巖洞走去,馬麟真不想再回去那地方,可是這一次,真怕自己的哭泣驚擾到老人,然后她“一不小心”,自己就得和地上起伏的巖石灌木來個親密的接觸。
回到巖洞的老人好似累極了,把馬麟扔在原來的位置,就緊靠著把雙眼緊閉。
終于如愿以償?shù)乜吹搅诵率澜?,小馬麟帶著異樣的心思,在老人睡著后睡去。
大概是在天將要黑的前一個小時,出去采摘的婦女和狩獵的男人們回到了山洞。婦女們高興地把自己采摘到的水果堆積在一起,然后,聽著老人的吩咐,給大家分發(fā)。
男人們的運(yùn)氣似乎不怎么好,除了一只兔子外,再沒有其他的野味。
緊挨著老人住處的地方,有兩個大小不一的倉庫,一個里面放著婦女們采摘的水果,一個則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至于那只蹦噠的兔子,在老人吩咐下,馬麟的爹爹一手就扭斷了脖子,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個石盆,剛好接住了兔子揮灑出來的血,老人喝了一口后,剩下的,授意十八灌入馬麟的口中。
拒絕的內(nèi)心死死地想把嘴唇緊咬,不爭氣的喉嚨,咕嚕嚕地吞了下來。
老人吃不了兔子肉,特別還是生咬。
于是年輕的母親得到了幾個月的第一絲營養(yǎng)。至于冬天到現(xiàn)在的幾個月,外出的男人基本沒有找到野味,見得最多的反而是饑不擇食的虎豹財狼。
天漸漸暗了下來,老人回到自己的地方,悄悄地躺了下來。
馬麟想,這時候的老人應(yīng)該孤獨極了。沒有老伴,所有的想法沒有人述說,每天只能等待死亡。
至于其他的男人和婦女,各自找準(zhǔn)自己的目標(biāo),悄悄挪到一邊快活。
洞里一時間響起旖旎的聲音。
馬麟躺在母親邊上,把所有一切收入耳中,特別是近在眼前的一幕幕,更顯直觀。
原來,這就是原始的生活。白天經(jīng)受外面灌木、沼澤、森林、野獸、天災(zāi)等的影響,吃飽了的晚上賣力地,為后代子孫計,不辭辛勞。
當(dāng)然,大多數(shù)時間是吃不飽,還要飽受風(fēng)雨雷霆和自然環(huán)境的各種考驗,每一天都是想能吃飽,能夠活下來。
事實是中原自有人類伊始,絕大部分時間,很大一部分人都吃不飽。就說前世歷史上盛唐富宋,那也是賣身葬父、賣兒養(yǎng)家者眾多,直到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年,才基本實現(xiàn)國家元首提出的“兩不愁,三保障”政策。
看到族人的生活,馬麟緊張極了,難不成我以后長大了也像他們一樣?當(dāng)然不,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前世我無能為力,但這一世,我應(yīng)該可以親力親為吧,畢竟,成也自然敗也自然的日子,明顯好過成也關(guān)系敗也關(guān)系。
可馬麟不知道的是,洞里的人們,根本就沒往他能活下去的方向想,畢竟,來到這里的十年,一個成長起來的孩子也沒得,他們已經(jīng)在考慮要不要再一次搬家了。
可老人已經(jīng)再走不到,族人也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的地兒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