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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聯(lián)結(jié)

第三章 高原魅影(三)

靈魂聯(lián)結(jié) 丘與木 3268 2019-11-08 14:59:17

  “加油……”李果想要出點(diǎn)力,但他已經(jīng)干渴得發(fā)不出聲音。他身邊的幼狼的叫聲都比他大多了。他強(qiáng)撐著向坡下緩步走去。

  守在樹下的灰狼最先遭遇兩位少年,皮膚較黑的少年與灰狼正面對抗,灰狼飛撲起來,卻咬到了他的斧頭,他立即揮舞另一柄斧,劃傷了它的肚子,灰狼抽搐著哀嚎了一聲,另一位少年的長劍立刻貫穿了它的脖子。

  笛聲高亢,“嗨!”兩位少年同時(shí)發(fā)出戰(zhàn)吼。

  負(fù)荊的大漢趕到少年前面,兩只灰狼立即向他撲去,他拔出腰間的長劍,黑光一閃,一匹灰狼的臉從中裂成兩半,它無力地向坡下滾去,灰白相間的毛色在滾動時(shí)輪流顯現(xiàn)。

  另一匹狼沒咬中大漢及時(shí)閃開的左腿,被他捏住后頸,用劍刺穿肚子,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負(fù)荊大漢立馬把劍收回劍鞘,發(fā)出響亮的吼聲。

  紫色巨狼突然仰天長嘯,蓋過了大漢的吼聲。它的叫聲妖異駭人,仿佛混雜著一千只女鬼的尖叫。

  李果甚至分不清聽到的到底是叫聲,還是劇烈的耳鳴。

  他裸露的皮膚感到一陣刺痛,隨之而來的是難忍的劇癢,他忍不住抓撓起來。坡下的笛聲也徹底跑調(diào)了。那五人也抓撓起來,動作更加瘋狂。野人也從樹上掙扎著落下。

  巨狼縱身一躍,只一口,混亂的笛聲戛然而止。高原上只剩耳鳴聲。巨狼轉(zhuǎn)而追趕落下樹梢的野人。

  負(fù)荊大漢一愣,一躍躲過向下翻滾的吹笛者的下半身,雙臂在胸前的荊棘上正反蹭了兩遍,又將一卷荊棘舉起,在臉上猛地一搓,立即滿臉鮮血。他不再撓癢了。

  巨狼又一次把野人趕上樹,野人抱著樹干,渾身顫抖地強(qiáng)忍著劇癢,樹葉都隨著他抖動著。巨狼仰起頭,它已經(jīng)知道如何讓人從樹上掉下來。

  它剛張開嘴,屁股上立即中了一劍,緊接著又是一劍插入它的后腿。

  它身體猛地折成U型,回頭一咬,被負(fù)荊大漢側(cè)閃躲過,順勢又向它后腿上劈了一劍。當(dāng)巨狼再想跟上大漢,卻發(fā)現(xiàn)后半身幾乎動彈不得,胯部失去了后腿的支撐,顫抖著垮塌下去,那動作就像在做俯臥撐。

  負(fù)荊大漢靈活地跟著它的尾巴,尋找出手的機(jī)會。

  奇怪的是,大漢用單手拿著明顯不輕的長劍,而且在不停換手,一會左手拿一會右手拿,像在耍雜技。

  狼很難咬到自己的尾巴,更何況是殘疾的狼。它下半身又挨了幾劍,愈發(fā)無力。于是它索性躺了下來,肚子朝天,不住地哀嚎。

  黑皮少年抖動著雙斧,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補(bǔ)刀,卻被負(fù)荊大漢喝止。

  大漢耐心地繞到巨狼的后腿邊上,準(zhǔn)備刺穿它的下腹,肚皮朝天的紫色巨狼卻猛然坐起,朝著屁股前邊就是一口。李果在十來步外,幾乎能聽見兩排尖牙相互碰撞的響聲。

  負(fù)荊大漢早已向側(cè)面箭步閃開,他猛地轉(zhuǎn)身,長劍揮舞出一個(gè)黑色半圓,如同處刑般劃過巨狼的脖頸。

  幼狼焦急的叫聲戛然而止。

  一搓紫毛飄灑開來。黑血如瀑布般流下,澆在身前顫抖的紫色花朵上。巨狼仍坐著,它胸前光亮的紫色毛發(fā)上,黑色自上而下迅速蔓延。

  負(fù)荊大漢的長劍落在地上,他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他的臉和手肘都在不停滴血。但那只是荊棘劃出的皮外傷,算不了什么。

  黑皮少年發(fā)出一聲輕松的短呼。

  李果又恢復(fù)了一些體力,他疲倦地招手,慢慢向朋友們走去。

  然而,李果突然張大了嘴,可他的嗓子已經(jīng)完全沙啞,只能發(fā)出耳語般的“啊啊”聲。紫色巨狼仍睜著眼,它黯淡的橘色眼睛正盯著他,那已然不是一雙屬于活物的眼睛,但也沒有完全死去。

  血紅色面孔上的眼睛也看著他。負(fù)荊大漢忽然明白了什么,連忙彎腰去撿地上的長劍。紫色巨狼腦袋一橫,脖子一伸,大嘴一合——它沒咬住,但下頜上的尖牙刮到了大漢的腦袋,輕輕一挑,便撬開了他的頭骨。

  頭蓋骨滾到一旁,沿著蝸殼般的曲線向坡下翻滾。

  “啊——??!”

  黑皮少年怒嚎著,在巨狼背后猛烈地?fù)]舞雙斧。巨狼遲鈍地回頭,黑皮少年見狀立刻向后飛退,巨狼用前肢強(qiáng)行拖行身體追趕,卻被另一個(gè)少年在側(cè)面用長劍戳刺。

  哪怕他是野獸,李果也能感覺到它強(qiáng)烈的怨恨,它左啃一口右咬一口,試圖要把兩個(gè)少年都咬死,卻反而一個(gè)都碰不到。

  兩個(gè)少年像貓一樣敏捷地躲閃,而巨狼失去后腿的支撐,很快就委頓下來,趴在地上。

  黑皮少年沖了上去,持長劍的少年剛出聲警告,一聲凄厲尖嘯已響徹高原。

  李果捂住耳朵,卻還是全身發(fā)癢。

  只見巨狼張開血盆大口,向黑皮少年咬去。黑皮少年躲閃動作嚴(yán)重變形,差一點(diǎn)失去了他的手臂,他失衡倒地,向坡下滾去,一邊滾一邊撓——這也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逃遁手段。

  紫色巨狼再度爆發(fā)出驚人的生命力,依靠前足拖行身體,姿態(tài)十足詭異,卻飛快地接近滾動的黑皮少年。它的背上還留著三道被斧刃劈開的傷口,血色在毛皮中蔓延開來。

  持長劍的少年強(qiáng)忍著劇癢,高叫著追砍它,想要吸引它的注意,他的劈砍無數(shù)次沒入巨狼的皮毛,卻絲毫不能拖慢它的速度。和之前負(fù)荊大漢的攻擊相比,效果天差地別。

  負(fù)荊大漢的長劍躺在草叢中,像一條打直的黑蛇。劍柄上的綁帶是蓬松的白色毛皮,染上了一些灰色油污,一看就容易滑手,明顯不適合纏劍柄。

  李果撿起長劍,而后立馬脫手,丟在地上。突然間,他都全明白了。

  全身流血的紫色巨狼像一支蘸滿血的狼毫筆,在碧綠的草坡上劃出一道驚悚的紅線。

  它緊跟在黑皮少年身后,猛地一咬,腦袋一甩,吐掉一只帶血的鞋子。黑皮少年發(fā)出慘烈的痛呼。

  巨狼離他越來越近,下一口,咬掉的就會是他的脖子。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阻止這匹癲狂的紫色巨狼了。

  然而它確實(shí)停下了,任憑黑皮少年向坡下翻滾。

  “嚶嚶嚶——”微弱的呼聲從它背后傳來。

  巨狼猛地回頭,以更快的速度向李果沖來,急切的低吼愈發(fā)響亮。

  李果正高舉著幼狼,骨匕慢慢刺入它的額頭。他的喉嚨發(fā)不出聲音,迫不得已讓它來幫忙。

  他絕不能讓巨狼殺害他的伙伴,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jià)。

  李果飛起一腳,將黑色長劍送到持劍少年的身邊。持劍少年會意,立即換上黑色長劍。

  然而,劍很快就脫手了。在劍落到地面之前,少年又將其撈起,一會端、一會握、一會抱,一會平舉手臂架住長劍,仿佛這把劍是剛鑄好、還有上千度高溫似的。

  少年跑得很快,但還不夠快,手頭的雜技拖慢了他的速度。巨狼的脖頸、肚子和后腿已經(jīng)完全染成黑色,它狂奔的前臂也止不住顫抖,但它在草原上蠕動的速度依然快得驚人。

  李果放開小狼,掉頭就跑,卻被負(fù)荊大漢的雙腿絆倒了!

  它的巨口驀然來到了李果的腳邊。血盆大口中噴出溫?zé)岬臍庀?,還夾雜著死者的腥臭。它張大了嘴,上下頜的尖牙比他的手臂還粗;四顆尖牙宛如死亡之門的四角,要將李果拉向死亡的深淵。

  如果它想,此刻已經(jīng)可以收走李果的雙腳,但它渴望全部。李果徒勞地將身體向后撐,又用骨匕扎進(jìn)它的鼻子??伤难璐罂跊]有退卻,李果的雙腿已然落入溫?zé)岬目谥小?p>  然而,它越來越慢。

  拿黑色長劍的少年已然騎在巨狼腰上,劍刃有一半沒入了它的脊背。

  少年的雙手此時(shí)竟然脫開了劍柄,在半空僵硬地保持著握劍的姿勢。

  他的手指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白霜,整個(gè)身體都在不住地顫抖。于是他改用額頭,一下又一下地叩在劍柄后端,像是鐵錘撞擊釘子。

  每叩一下,劍刃就深入一寸,巨狼就更慢一分,血盆大口也愈發(fā)寒冷。

  巨狼的牙齒夠到了李果的腰部,它這才決定收緊它的巨口。

  它的巨口合到一半,兩根尖牙已然扎入李果的腰際。而它的動作卻完全靜止了,安靜得像身后的高聳入云的雪峰一般。

  李果從它口中爬出。三位少年都躺在地上,李果看到那位持劍少年的眉毛與睫毛上結(jié)滿了白霜。野人仍在樹上。還有一個(gè)人,正從樹林里走出來,李果視線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幼狼不再哀鳴。李果把它抱過來,摸了摸它額頭上的血痕。

  它一口咬住李果的手指,李果慢慢掰開它的嘴。

  “還好。傷口不深?!?p>  李果用腦袋蹭了蹭它,想要得到它的原諒。但它仍然試圖咬李果的手指,絕不打算放過他。

  “對不起。你快跑吧,一聲都不要叫,跑進(jìn)樹林里躲起來?!?p>  他把幼狼放到草地上,幼狼愣住了,仍是不愿離開,呼嚕呼嚕地低吼。李果掏出骨匕,它立馬掉頭跑開了。

  ***

  李果感到有人背著他,身軀一上一下,是背著他的人正在跑動。李果渾身疼痛,眼睛干燥得難以睜開。

  “水……”李果沙啞地耳語。

  有個(gè)水袋遞到嘴邊,李果立即大口喝了起來。水里有股水袋的腥味。他幾口就把水全喝完了,有人把水袋拿走,嘟噥了一聲。

  “你們是?”李果半睜開眼,但他又累又渴,什么都看不清。

  背著他的人說了句什么,李果聽不懂他的話。

  “別說話了?!迸赃厒鱽沓謩ι倌甑穆曇?。

  “藍(lán)山……我的背上有東西?!?p>  “是烏鴉。”

  有人用什么揮舞了一下,烏鴉飛走了,留下一聲遠(yuǎn)去的“嘎——”叫聲。

  “我……”

  “你還沒死。”藍(lán)山提醒道。

  背他的人急迫地說了一句什么話。

  “……如果你繼續(xù)說話,就快了。”藍(lán)山補(bǔ)充道。

  “真臭?!?p>  李果是指背他的人的味道,就像一塊有羊膻和尿騷的陳年奶酪,幾乎要讓他暈過去。沒過幾秒,他果然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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