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硯秋翻弄著桌上蔣有為送來的古譜,她托著腮反反復復的看著,看累了直接趴在冰冷的梳妝臺上睡著了。淚眼迷蒙中仿佛看見那個臺下靜默佇立的身影,良久悠悠轉(zhuǎn)醒,真看到了花格窗下佇立了一個青年。內(nèi)心狂喜,他真的又回來了么?直至他轉(zhuǎn)身過來,宛若三九天的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她輕蹙眉頭低聲道:“蔣少爺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只是語氣夾雜著傷感和冰冷。
蔣有為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一笑:“舍妹近日要和江家二少訂婚,老太太囑咐特地囑咐要邀請你來家里唱上幾曲?!?p> “這種小事讓管家來只會一聲便可,怎么能勞您大駕。少爺請回吧。”韓硯秋一字一句咬著輕顫的牙齒說完,關上門靜默不語。
她明白,即使他再喜歡自己,他背后的那個家族也不會容許他三聘九禮娶一個戲子回家。這一點在她家破人亡的被迫進入梨園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曉了。只是內(nèi)心知道和真正去面對時候的痛楚是不一樣的。
小翠推門進來,給她換了一盞熱茶。
“小姐,我看江少爺那是沒戲了。你應該……”她紅著臉沒嘟囔出來。
韓硯秋知道,對于她而言現(xiàn)在無非是乘著自己人氣在的時候,給自己的下半生牟取一個好處路,她應該放在之前的癡想。畢竟只有在戲文中,她才是那個絕對的主角。
接連的半個月,她場場滿堂紅?;蛟S是因為心里郁結(jié),加上連軸轉(zhuǎn)的唱戲,身體才會引發(fā)一連串的病痛。無論喝多少中藥,小翠連續(xù)好多天熬了多少盅梨湯。她的嗓子始終沙啞,被迫停下來。
蔣有為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他請了蘇城幾大名醫(yī)過來幫她看。也給老板補償了她這些天不唱戲的損失。
梨園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為了讓她更清凈的養(yǎng)病。有為讓下人將湖邊的小庭院收拾干凈,讓她搬過去居住。
這一個典型的蘇式小院落,有前庭后院。前庭有栽有銀杏桂花,后院有太湖石假山堆疊的小水池,池里游著一群歡脫的魚。不用唱戲時間瞬間變得富裕了很多,她可以坐在庭院的躺椅上像一只閑散的貓曬曬太陽,困了回去睡個午覺。醒了桌子上總會擺著幾盤精致可口的點心,咬上一口甜蜜沁心。
有時候還是會想到那個佇立在臺下的身影,只是這個身影隨著時光的流逝越來越模糊。但是想到還是會有點痛。
蔣有為無微不至的關懷,讓硯秋的這么多年疲憊的心開始松動了。就是寒冬里河面上冰封已經(jīng)的冰面,因為和煦的陽光的照射下有了一些細微的裂痕。如若一直唱不了戲,那么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或許真的是應該為自己做打算的時候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在搬離梨園的這些日子,那個夢里縈繞的人也始終在找他,也更想不到他的存在會為后來的悲烈的結(jié)局埋下了一個引子。
江云天去梨園,一連幾天都被告知韓硯秋因為身體不適,最近都告假不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