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宮外,聽見女兒那句“不管……就是要……”十足任性的句式,她后悔了,后悔沒有早點來阻止女兒。
“陛下,臣妾沒有教好女兒,請陛下降罪?!?p> “母妃!”昌平氣怒大喊。
“跪下!向你父皇請罪?!眲①F妃依舊跪著,低垂著頭喝道。
昌平公主嘟著嘴,倒也不敢忤逆多年來唯一令她害怕的母妃,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認錯,“女兒錯了,請父皇責罰?!?p> 這樣嬌嬌軟軟的一聲錯,令皇帝心里的不悅頓時消散,只剩下心疼。
一手一個,將心愛的貴妃與女兒,皇帝溫言軟語,“此事于昌平也稱不上錯,秋卿的才貌在朕看來也稱得上無人能及,朕深愛之,此等佳婿,也是為人父者期盼為女兒所尋找的。”
說著說著,皇帝又將話題轉(zhuǎn)回秋墨語身上,言下之意,要他把握機會,表明愿娶公主的心跡??上?,秋墨語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完全當自己聾了。
皇帝頓時氣怒,“來人,將他帶出去!”
立即,內(nèi)侍進來帶走秋墨語,而皇帝,余怒未消。
“好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父皇,女兒真的很想嫁他?!辈焦靼み^去,嬌聲道。
“昌平,你貴為公主,怎可說出這種不知羞的話。”劉貴妃叱道。
“是父皇告訴我要坦誠嘛,我心里面就是這樣想的,我就是想嫁給他?!辈焦鞑环獾氐馈?p> 劉貴妃還要再罵,皇帝抬手制止她,“昌平說得不錯,此人確實難得。不過昌平,父皇不能以皇權(quán)要求他必須迎娶你為妻,父皇只能承諾你,無論你以何種手段,只要你能讓他答應娶你,便為你賜婚?!?p> 有這相當于有了免死金牌,昌平公主立即謝恩。
皇帝自信自家女兒舉世無雙,可那個膽敢夜闖皇宮的女子也非同尋常,皇帝害怕女兒吃虧,當下又將打探到的商琴的情況一一道出,讓女兒有個心理準備,也好知己知彼,擬定對策。
有商琴提供的線索,大理寺順藤摸瓜,很快查清這次舞弊的真相。
那張生確實曾想買通林謹之,可幾次試探,林謹之均義正詞嚴,張生不敢冒險,轉(zhuǎn)而見了同樣負責本次科舉的禮部尚書毛運開。禮部本就是負責科舉的部門,大多數(shù)官員又都是毛運開的親信,因此,即使有林謹之擋在前頭,在財帛之下,毛運開也大膽收了張生的禮。
這張生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加之有提前透露的試題,提前準備,毛運開想著定他為頭名也能服人。
可不曾想,會跳出秋墨語這個程咬金,毛運開等人與林謹之等人爭論二者何為頭名之時,毛運開心里有鬼,不敢過多爭辯,便認了秋墨語為頭名,而張生居于第二。
第一第二,看似差別不大,對張生卻是沉重的打擊。
他一心想踩下秋墨語,可如今,他作弊居然還是不如秋墨語,內(nèi)心的沖擊可想而知。而這時,毛運開為了躲避自己的責任,又得知秋墨語乃是林謹之的女婿,便將此作為借口告知張生,稱是林謹之故意要將女婿做會元,他們官位更低,拗不過,只能由著林謹之。
秋墨語是林謹之女婿這事,張生自己也是聽聞的,當下沒有任何懷疑。他也如毛運開所料不敢聲張,畢竟他自己行賄是真、作弊是真??墒?,他心里還是憋悶,就在殿試前幾日,與李、黃二人飲酒解悶之時,他心里煩悶,便多喝了幾杯,將林謹之故意讓女婿秋墨語為頭名的事說了,更在兩人探問下,說出自己行賄來予以佐證。
這李、黃二人都是地方上的才子,頗有些讀書人的義氣骨氣。聽聞張生居然行賄作弊,兩人頓時對其厭惡又鄙視,直言要上告朝廷。當下便將張生嚇得所有酒氣全都消散,請求兩人放過不成后,張生直言在會試之前他們?nèi)诵斡安浑x是眾所周知的,且就在會試前一天,三人與林謹之同在酒樓,如果這兩人舉報他行賄作弊,那么他便要指證兩人與他同罪,屆時,二人同樣為世人鄙視。
不錯,在那當時,酒醒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曾說出毛運開,張生便已經(jīng)決定將這合污之人指證為林謹之,打定主意就算被人舉報,他也要拉下借著林謹之與秋墨語的關系,拉秋墨語墊背。
李黃二人自認行得正坐得直,可架不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人不敢冒險,這事本就該就此揭過。但就在殿試前,張生的房間居然同樣出現(xiàn)匿名信箋,上面書寫“你的秘密我已知曉,偽君子”。
張生大驚,但還是心存僥幸,只將那紙條藏起來。
但第二日,又一張紙條出現(xiàn),直言“行賄舞弊偽君子”。
張生怒極,找李、黃二人,那兩人矢口否認自己寫紙條,且那紙條上的字跡確實不是李、黃二人,張生愈加惶恐,李、黃二人便勸他與其被人告發(fā),不如自首,興許還能有所轉(zhuǎn)機。
臨到殿試之時,張生依舊在掙扎,可在上殿之后,他打開墨盒,那在出門之前還檢查過的墨盒,里面居然多了一張紙條。
讓你這偽君子當?shù)瞵F(xiàn)出原形。
十二個字,徹底打碎了張生本就依舊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他直接采取了早就在腦中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場景。
當?shù)钫J罪,然后,將林謹之與秋墨語一起拉下水。
張生確實料想地不錯,如愿地將林謹之與秋墨語一起拉下大獄,也自認與毛運開見面無人知曉,卻忘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商琴的廣撒網(wǎng)調(diào)查法,將他上京之后見了什么人全部查出,大理寺與刑部那些人又都是查案老手,自然懂得重點人物重點查,很快便將毛運開查了出來。
結(jié)果便是,不過短短半月,林謹之與秋墨語已經(jīng)無罪釋放,張生與毛運開的罪名正要宣判。就是張生那為太守的爹,也被皇帝判了個教子不嚴之罪,貶謫到一偏遠縣城做縣令,官位瞬間下降十四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