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所長的煩惱
YQ市公安局新城區(qū)分局站前派出所所長王子悠從睡夢中醒來,辦公椅的扶手硬綁綁的,隔得他的腰生疼,他挪動著身體仍靠在椅背上養(yǎng)神。
原本辦公室里是擺著床的,可是分門別類整理好的卷宗把床占得滿滿登登的,他不想弄亂了重新整理,只好靠在椅子上將究一晚了。
王子悠慢慢站起身,伸展著胳膊,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不到六點,窗外的晨光已經(jīng)透過窗簾照了進來。關(guān)上桌上的臺燈,拉開窗簾,遠處車站候車大廳屋頂上方的紅日正在冉冉升起,新的一天無聲無息地開始了。
王子悠拿上洗漱用具向樓層衛(wèi)生間外的洗漱池走去,正巧值班民警方紅林也正在洗漱,老方是位老民警,工作經(jīng)驗豐富。方紅林見王子悠過來,吐掉嘴里的泡沫說:“王所,你這是第幾天沒回家了?”
王子悠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老方,晚上沒情況吧?”方紅林笑了笑,“五點多那會兒,薛家婆姨在門口轉(zhuǎn)悠來著,似乎有事兒,我出去找她,她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王子悠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多問,洗漱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燒了一壺開水泡了杯濃茶,盯著茶杯上裊裊升起的蒸汽,王子悠有些發(fā)呆,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單位都是一團亂麻,他有點兒力不從心了。
扭頭看了看床上的卷宗,王子悠的頭開始疼,最近一個月,所里的事特別多,街頭斗毆、入室盜竊、猥褻婦女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起,前天在鐵路橋下面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雖然市局已經(jīng)接管了,但案件發(fā)生在自己的轄區(qū),自己還是要配合偵查的。
昨天,路局那邊兒又要求協(xié)查鐵路沿線幾個村子盜竊煤炭的案件。王子悠只好又組織民警下去走訪,但去的人下午回來匯報,說成效甚微,不是說沒有可以懷疑人,而是嫌疑人太多了,有些村的全部青壯年都參與了,就是些老弱病殘也有參與的。
他早就知道附近村民從過往的鐵路敞車上偷煤的事,這些人經(jīng)常拿著長長的鐵桿,桿頭上綁著塊鐵板,兩三個人舉著往煤車上一放,就能將冒出車梆的煤塊刮到路基上,等火車開過去,便會有人提著筐、挎著籃到路基上撿煤,有時因為掉下的煤多,還會有人推著獨輪車上路撿煤。
路局曾經(jīng)大致統(tǒng)計過,每年這樣損失的煤炭就達幾千噸,警方曾組織過多次打擊行動,但行動一過,仍會死灰復(fù)燃,無法杜絕。
而家里面呢,他一直和妻子打著冷戰(zhàn),妻子林紅是YQ市一家商貿(mào)公司的經(jīng)理,每天業(yè)務(wù)很忙。經(jīng)常是王子悠回家“鐵將軍”把門,涼鍋冷灶,殘羹冷炙,有時連口開水也得自己燒。
而林紅呢,成天在外面應(yīng)酬,經(jīng)常很晚回家,即便是回來了也是一身酒氣。而王子悠其實是個比較傳統(tǒng)的人,不太喜歡自己的媳婦拋頭露面,為了這事兒,夫妻倆沒少吵架。
王子悠曾經(jīng)想過,讓林紅把公司解散了留在家里,兩個人也能有時間生個孩子,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林紅家是陽泉聞名的商界世家,其父林遠山在太原、大同、陽泉、長治,乃至BJ都開著公司,經(jīng)營著煤炭、有色金屬業(yè)務(wù),手里還有幾家商場、飯館,實力在山西也是能排上名次的。
林紅的這家公司就是岳父出資開的,所以解散公司不由王子悠說了算。每當(dāng)看著妻子醉醺醺的樣子,王子悠便有種擔(dān)心和憤怒無法抑制。他知道以他岳父的威勢,陽泉還沒有人敢對妻子有非份之想,況且他這個派出所所長也不是好惹的,可妻子喝醉酒了萬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再說妻子喝多了是什么樣子,他是知道的,不擔(dān)心才怪。兩個人結(jié)婚五六年了,林紅似乎根本沒有考慮生兒育女的事兒,仍然我行我素,不管不顧。說好聽是以事業(yè)為重,說難聽就是只顧著自己快活兒,根本沒把他王子悠放在眼里。
王子悠時常想自己和林紅結(jié)婚是不是個錯誤,他倆自小就是同班同學(xué),林紅在學(xué)校里便是個很活躍的人,愛說愛笑,似乎能和所有人合得來,每天快樂地就像個小燕子。
而王子悠說起來其實是個偏內(nèi)向的人,小時候往往是一個人坐在教室后面看著在前面“飛舞”的林紅,從內(nèi)心講,他希望能和林紅一樣活潑,能受到所有人歡迎。而在兩個人的交往中,也是林紅占主導(dǎo)地位的,王子悠則是被動接受的一方,雖然時間的延續(xù),王子悠竟然習(xí)慣了這種方式,也無形中喜歡上了林紅。
他們從小學(xué)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直到后來兩個人細數(shù)起來,才發(fā)現(xiàn)只有他們兩個兒時的伙伴還在一起。
青梅竹馬很自然就會日久生情,王子悠是這樣的,可林紅呢?王子悠之前很肯定林紅愛他,但現(xiàn)在他有些含糊了,他倒是沒有妻子不忠的證據(jù),只是覺得她愛事業(yè)超過了他。
昨天,林紅給王子悠打電話說晚上加班,不回去了。王子悠索性也不回家,湊合吃了口晚飯,就在辦公室里梳理案情,只有把腦子填滿他才不會考慮和林紅的未來。
王子悠站起身來到被他寫滿字的白板前,在上面兩個人名間畫了條直線,又在旁邊打了問號。恰在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王子悠回到桌旁拿起電話,話筒里傳來妻子慵懶的聲音,“子悠啊,你是不是又沒回家,我晚上給家里打電話,也沒人接?!蓖踝佑菩闹杏行C怒,“是啊,你加班我也加班啊?!?p> 林紅似乎沒有聽出王子悠的情緒,“我在公司,一會兒回家,你抽個時間上午回來換個衣服,中午咱們?nèi)ノ野帜?。”王子悠心里不愿意去老丈人家,在那里他總覺得自己矮人一頭,丈母娘李金桃和大舅子林彤總用話擠兌自己,他知道他們時常在背地里數(shù)落自己沒用,要不是自己好孬是個派出所所長,估計他們一定會要求林紅和自己離婚的。
想到這兒,王子悠并沒有著急回應(yīng),林紅似乎聽出了王子悠的猶豫,在電話時補充了一句,“我三叔一家估計這一兩天就到,我爸要交代幾句話?!甭犃诉@話兒,王子悠沒有辦法只好答應(yīng)。掛了電話,王子悠好半天才重新把心思放在案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