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金丹宴是不是越血腥,越有面子?”孫有余回憶著學(xué)過的歷史知識和看過的影視作品,問浴血歸來的金公子。
“不是,是所有慶祝場合都是越血腥,越有面子?!苯鸸哟謿庹f。
“你這體格可以啊,元嬰蠻獸都能撞死。”孫遜拍著他的肩膀道:“既然你們好這個熱鬧,那哥哥也不能不給你露一手??粗?!”
說著孫遜信手一揮,干燥的空氣中匯聚來迷蒙的水氣;這些水氣繚繞在所有人的身上,將他們在剛才的表演中沾染的血污全都裹挾起來,連同地上的血漬、妖獸蠻受體內(nèi)的鮮血也都被抽走,在空中做一條血龍。
這血龍在整艘巨舟上,歡騰飛舞,時而還卷裹幾人拋上天去以作耍樂;接著這血龍,又探入酒缸,和后廚血池,身量長了十倍不止,再回天上時,它已渾身浴火,使得漫天都是酒香與血腥氣,最后化作煙花,節(jié)節(jié)爆開,使得整艘巨舟都籠罩在一團血云之中,果然是個好耍鬧。
“是誰在召喚我?”
就在所有人都仰頭看天,欣賞著血云的時候,每個人耳邊卻都響起了這么一個聲音,接著便看到那血云起了變化,浮現(xiàn)出一張碩大的人臉來。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xiāng)?,F(xiàn)在,你們竟敢敲響我世界的大門,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一時間在場眾人大為驚恐,連金家的幾位老祖都開始面色凝重,以為自家的這場盛宴是不是造成的鮮血殺戮太多了,以至于引動了什么隱秘空間中的邪魔。
可是不對啊,這這片修真世界不是通天教主重?zé)挼厮痫L(fēng),以息壤為基融合了無數(shù)仙家秘境擴展而來的嗎?怎么會有萬年前的妖魔,難道是當(dāng)初那些仙人鎮(zhèn)壓在洞府中的?
只是疑惑歸疑惑,他們沒從這邪魔巨像上感受到殺意,所以沒有立即出手,但仍然不敢放松,因為他們憑自身的眼光看不清這邪魔的底細(xì)。
“我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全部被我吸干精血化為枯尸,二是將金錦禁扒光衣服,投入血云,獻(xiàn)祭給我,我將借體重生,爾等以后皆是我之臣民?!?p> 眾人聽他第一段話時還覺得頗為震撼,可聽第二段話就覺得有些古怪了,且不說那兩個選項有多少別扭之處,單說他借體重生非得要個光不出溜的干嘛?
你自己不會從七竅里鉆進去嗎?
是嫌效率不夠高嗎?
金公子此時一張俊臉已經(jīng)黑了下來,他拿不善的眼神看著孫遜:“師哥,是不是你干的?差不多行了啊?!?p> “絕對不是我干的,剛才的表演到血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后邊的幺蛾子絕對不是我整出來的。對了,你看到孫有余了嗎?”孫遜一邊解釋著,一邊向周圍看去。
金公子此時也發(fā)現(xiàn)孫有余不見了,知道肯定是這小子懷恨在心,拿自己找樂,便從靈獸袋里取出一只尋香獸,讓他探尋孫有余的蹤跡。
那尋香獸卻只把鼻子往天上那血云上嗅,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血云便是孫有余。
金公子當(dāng)即央求孫遜把天上的血云都給扯下來。
孫遜略作權(quán)衡,也便答應(yīng)了。
因為忌憚孫有余的恐怖實力,他先是簡單試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天上的血云還是會被他的水系道法調(diào)動,便放手施為;不多時,天上的血云都在他手中匯聚成一個小血珠。
然而天上那血色的巨魔形象卻并未消散,其他人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有一股龐大的血氣已經(jīng)落了下來。
孫遜無奈地看向金公子:“這明顯是種光影法術(shù),我不知道怎么破了,要不你去認(rèn)個錯,求他放過你吧。”
“不行,之前我已經(jīng)說過軟話了,是他小肚雞腸揪著不放,你且等著,我去請老祖出手?!蹦嗳诉€有三分土性,金公子不愿再退一步了。
只是不等他去找高手長輩出手卻見一個,卻見另一個他自己,不著寸縷,緩緩飄入那紅色巨魔體內(nèi)。
金家族人和賓客紛紛驚呼,不明白此次盛宴的男一號、金家的少主為什么這么傻,被那不知是何物的惡鬼一忽悠就把大好性命送了上去。
金公子臉色發(fā)青,加快腳步,天上又起了變化,那紅色巨魔身影急速收縮,化作一件紅色薄紗,套在了飛入其中的金公子身上,讓他換化作一個身姿曼妙、不辨男女的妖人。
眼見那妖人就要翩翩起舞,露肩踢腿,金公子嚇得冷汗涔涔,急忙大喊一聲:“我錯了!”
眾人尋聲看去,見金公子還在地上,這才明白天上不過是個把戲而已,肯定是金公子的好友做出的整蠱,一個個大笑起來。
而天上那妖嬈的金公子,此時也詭異一笑消失無蹤。
等金公子再往孫遜那邊走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李傲天、第五天和霍英西也都來了,他心里一驚:這幾人應(yīng)該沒看到剛才那一幕吧?
剛想到這兒,李傲天便已經(jīng)招呼他道:“師哥,沒想到你女裝的時候還挺有味道的嘛。”
金錦禁裝沒聽見,老遠(yuǎn)就朝他們揮了揮手:“都來了啊,好好玩兒,我那邊還有點兒應(yīng)酬,我先過去了?!闭f罷,他身形沒入人群中不見蹤跡。
就在李傲天等人望著金公子離開的方向怪笑的時候,孫有余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
他冷哼一聲:“看他以后還敢嘚瑟?!?p> 孫遜打圓場道:“你至于的嗎?他之前不都說了軟話了嗎?一個玩笑而已,算了啊,到此為止吧?!?p> 孫有余此時才平復(fù)了心情,開始問這次金丹宴的另一位主角:“師哥,你們這次怎么一起進入的金丹,沒想再打磨一下根基嗎?”
孫遜笑道:“根基這東西打磨當(dāng)然是需要打磨的,可咱們修士求道講究一個道法自然,該晉升的時候也當(dāng)然就要晉升。”
“主要原因在我?!钡谖逄斓溃骸把巯氯f族聯(lián)誼會會長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了,我之前在小型妖獸權(quán)益保護組織的人手在通天大學(xué)那邊幫不上忙,必須在大學(xué)找點幫手。我考察之后發(fā)現(xiàn)金師弟和孫師弟在金丹境界就差臨門一腳。和他們商量過后,我便向?qū)W校申請了些資源,帶他們?nèi)朊鼐?,閉關(guān)了一段時間。好在天公作美,他們也都順利晉升了?!?p> 聽第五天這么一說,小王爺心中頗為感慨:“聽說小馬被高人帶去修行,現(xiàn)在留在通天附中的兄弟也就只有老二你和我以及老霍了?!闭f著他伸手去拍旁邊霍英西的肩膀。
然而霍英西卻伸手將他的手接住了,反而去拍他的肩膀道:“不好意思,我?guī)煾敢簿褪窃蹅兏鄙介L,說我進境神速,火候已到,是時候去通天大學(xué)進修了?!?p> 李傲天握著他的手,眼神漸漸變得空洞,好在這時他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而看向?qū)O有余走過去錘了一下孫有余的胳膊道:“這時候就看出誰是真兄弟了!”
孫有余拍了拍他:“雖說我也到了金丹,不過去不去通天大學(xué)都無所謂。倒是王爺你的修煉速度是該提一提了,金丹有眉目沒?”
這下小王爺欲哭無淚,便要一頭扎進孫有余的懷里,想想有什么不對,又跑到第五天那邊,一頭扎進她的懷里,一邊享受著那份香軟,哭訴道:“我的《神明功》確實到火候了,只是想要晉升的話,我得去皇家秘境,那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袁家拆掉。”
第五天臉上的羞澀一閃而過,轉(zhuǎn)而大氣的拍著小王爺?shù)谋常骸胺判陌?,等咱們疏通了天上神仙們的脈絡(luò),肯定幫你回國拿回失去的一切。”
聽第五天這么一說,小王爺哭得更大聲了:“天兒你有所不知啊,我這《神明功》神而明之,命中注定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刀山火海。我要是想著提高修為,必會招致惡運連連,之前我有多走運,到時就會有多走背字。”
聽他這么一說,霍英西倒是一臉壞笑著上去扯他的袖子:“回國的時候千萬記著叫上我,我晉升金丹就靠你了?!?p> “滾!”小王爺撂撅子踹他。
孫有余走過去寬慰道:“不管有多不走運多苦多難,咱們肯定還是要走這一遭的,與其學(xué)那窮途之哭,不如師法干戚之舞?!?p> 小王爺終于抬起頭來,含著淚一臉感動地看著孫有余道:“你勸我,我聽出來了,只是后面是什么意思?”
孫有余一時無語:“你也別管是什么意思了,知道我們鐵定幫你就是?!?p> 勸好了小王爺,大家這才想起來,之前孫有余也說他晉升金丹了,便紛紛過來祝賀,說今天可謂是三喜臨門。
只是第五天卻沒過來說讓孫有余也去通天大學(xué)幫他的話,想來是顧及他與小王爺之間的情分。
就在大家聊得正歡的時候,人群中忽然響起了一片“殿下好”、“給殿下請安”、“王爺最近身體可好”、“殿下的修為又精進了”的聲音。
孫有余等人循聲望去,見一華服公子手持一柄折扇,自然而隨意地向兩邊打著招呼,卻是向他們這邊走來。
孫遜在孫有余身邊傳音道:“此人叫劉禾,皇室出身,是光武一脈的大公子,也是第五姐這次競選萬族聯(lián)誼會會長的對手?!?p> “第五師妹也在啊?!眲⒑淌譃t灑地一收折扇,沖著孫有余他們拱了拱手,又看向第五天道:“師妹之前沖擊金丹境界廣邀好友護法怎么沒叫上小王?可讓孤好不傷心呢?!?p> “哈哈,哪來的傻帽。傷心的事你說一說,我們也樂呵樂呵;不傷心的事兒,你說來干啥?”小王爺這挑刺的角度,向來是讓人防不勝防。
這話說得連那劉禾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難道要現(xiàn)場教育他一下,什么叫漢語文法嗎?
可是和這么一個不著四六的東西做口舌爭執(zhí),也太失他身份了。
擺正心態(tài)之后,他選擇以正對奇,向身邊陪他來的幾個青年使了個眼色。
那人向小王爺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第五師妹的未婚夫李傲天了,幸會幸會,不知來大漢這么長時間想家了沒有?”
不等李傲天說話,孫遜便替他解圍道:“我家兄弟早有光武之志,當(dāng)然是一刻不忘故國?!?p> 這話說得極巧,剛才那個問題不管李傲天怎么回答,都是在強調(diào)他是個亡國之人,然而孫遜抬出光武帝劉秀這個有名的復(fù)國之君,又是對方老祖,那不管對方說李傲天是否比得上,都已經(jīng)消解了“亡國之人”這個根本的尷尬。
只是就在對方想再挑一個話頭的時候,李傲天卻偷偷問孫遜:“光武是誰?百家姓里有姓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