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子過河不回頭,幾只元嬰虎妖心中再是懊悔此時也別無選擇,只有硬剛一條道了;憑著從城主那里學(xué)來的幾手戰(zhàn)場本事,他們勉勵維持住了局面。
金錦禁此時之前的不安一掃而空,在幾員星將的掩護之下,他雙爪廝殺,大開大合,無數(shù)強橫的妖獸在他爪下化作殘肢斷臂,渾身浴血的他興奮得哈哈大笑:“這才叫痛快,這才叫過癮!”
孫有余也有意借他震懾場面,調(diào)動了李存孝、典韋、王彥章幾名悍將陪他組成矢鋒陣,給妖兵軍團來了幾次穿鑿,狠狠地打擊了他們的氣焰。
可惜,雖然局面大好,但妖兵已經(jīng)達成了初步的戰(zhàn)果,那就是憑借妖云在顛倒夢想國之中開辟出一塊不受影響的戰(zhàn)場。
眼見火候已到,幾只虎妖頭領(lǐng)對視一眼,指揮妖兵組成了奎山妖城傳統(tǒng)軍陣。
但見群妖一起作法,妖云旋轉(zhuǎn),成了一道龍卷風(fēng),將組成軍陣的妖獸一只只卷到空中,又如長蛇一般猛然下沖,待到妖云落地之時,云氣一斂,化作了一頭三獸猛虎。
這猛虎氣息已到化神中期,神將奮力一擊都不能傷其皮毛。
孫有魚還沒找到它的弱點,這頭猛虎卻已奔著孫有余他們的弱點殺來了。
只見這軍陣組成的猛虎法像搖頭晃腦,怒吼撕殺,不管不顧地朝著顛倒夢想國的核心——鄒家兄妹撲來;一路上攔截的神將也好,金公子也好,都不是他一爪之?dāng)场?p> 孫有余急了,此時的元嬰神將在人家面前,不過是阻攔猛虎的小貓;開了無數(shù)卦,氣息已至元嬰后期的金公子也只不過是只野狗而已,現(xiàn)在若不能將手中的力量如同人家一般團結(jié)在一起,他們的下場只有藏身虎腹。
金公子當(dāng)然也明白,他卻拿不出什么底牌來了,只能沖著孫有余吼道:“我還有秘法可以擋這猛虎一下,你那有什么底牌趕緊掀出來?!?p> “準(zhǔn)備金鰲大陣!”孫有余吼道。
得了孫有余的命令,金公子先是大喜,若能布出金鰲陣,這三頭小貓又算得了什么?可他轉(zhuǎn)而心中又是疑惑,自己雖然知道此陣的布法,可是真要排出來卻沒那本事,莫非孫有余可以?
答案是孫有余不可以,但韓信可以。
當(dāng)初他還在竇沙寶手底下的時候便能撒豆成兵,布成一個簡單的金鰲陣;此刻他有四十大將,無數(shù)魂兵,那排出的陣法就非當(dāng)日可比了。
此正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轟!”剛剛撞碎了無數(shù)冰墻的三首魔虎一頭碰上了火山巖壁,此時它的三個大腦袋距離鄒家兄妹不過三尺,可它的機會卻再也沒有了。
“地火陣”,現(xiàn)!
“云從龍,風(fēng)從虎”,堂堂一座軍陣哪能沒些神通;只見三首魔虎的三張大嘴一張,無數(shù)風(fēng)刃使得它化身三管重機槍,頃刻之間便把眼前的火山巖壁碎成塵埃,可是剩余的風(fēng)刃卻未能對巖壁之后的鄒家兄妹產(chǎn)生殺傷,而是消弭于無形。
“狂風(fēng)陣”,現(xiàn)!
來而不往非禮也。
“洪水陣”、“玄冰陣”齊出,一個把三頭魔虎澆成落湯雞,一個把它凍得透心涼;縱然三頭魔虎很快就從冰塊之中掙脫出來,但雙方都知道戰(zhàn)局已經(jīng)算是扭轉(zhuǎn)過來了。
火山巖壁此刻已經(jīng)再次拔高,剛剛大發(fā)神威的兩陣并未趁勢追擊,而是躲在巖壁之后;巖壁越深越高,如同一個大鍋從地底鉆出來,很快便反扣而下,緊接著便是大面積的抬升。
片刻之后,一座黝黑的、充滿力量感的巖石小山便已出現(xiàn)在三頭魔虎面前,仿佛只要再往前一滾,把三頭魔虎碾成肉餅,這場仗就算是打完了。
玄門正宗的修士那是要面子的人,怎能以如此粗糙的形象隨隨便便把敵人拍死;但見小山烏光內(nèi)斂,原本堅實的巖壁瞬間沙化落入地面,露出了里面光潔璀璨的金色圓球。
轟隆一聲,圓球落地自然變扁,腹部變平,背部裂成龜甲,接下來冒出了龍頭、槍尾,如鰭的四只。
完全形態(tài)的金鰲緩緩站起,升入半空,俯視著地上的三頭魔虎,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
只見龍頭上小眼兒一睜,低下頭滿意地看了看自己這幅金燦燦的身軀,一開口卻是金錦禁的聲音:“還是歸系靈獸好啊,充滿了力量感與安全感,看來我那只穿山甲的獸魂該換一換了,只是不知道哪里還有賣金鰲一系的妖獸魂魄?!?p> 轉(zhuǎn)而他又用戲謔的目光看著地上的三頭魔虎,笑道:“小花貓,你自己選吧,是你自己解散還是我把你剝皮拆骨?”
此時二者的身形相似,可透出的威壓卻是天上地下,三頭魔虎弓背炸毛,嗚嗚有聲,卻對天上的金鰲不敢有半點造次。
山腳下看到這一幕的仙師驚訝得合不攏嘴,半晌之后方才試探著問副山長:“師尊,前幾屆大周那邊有這么強的學(xué)生嗎?咱們這次算是穩(wěn)了吧?”
“戒驕戒躁,他這手本事若是神通還好說,若是法寶,那可就帶不進去了。”面對如此優(yōu)秀的學(xué)生,副山長仍然能夠沉得住氣。
“但愿師尊的推測是對的吧?!毕蓭熞灿行┠貌欢ㄖ饕饬?,畢竟如此強大的神通聞所未聞。
再看那大鍋之中。
還得說老虎不愧是百獸之王,縱使面對不可戰(zhàn)勝的敵人,也是虎死不倒架。
只見它三個大頭怒吼一聲,奔跑幾步,躍入半空,一只鋒利的爪子向前探出,仿佛要試探一下那金色鰲魚的斤兩。
然而金鰲大陣的主陣者金公子輕蔑一笑,魚鰭一般的四肢輕輕揮動,便有四條空間波動斬向那三首魔虎。
噗,前探的虎爪,齊腕而斷。
噗,一顆虎頭被斬落塵埃。
噗,一顆虎頭只剩一半。
噗,最后一顆虎頭只剩下巴。
巨虎殘軀跌落塵埃的瞬間,他們組成的大陣也同時瓦解,滿地的殘兵敗將沒了妖云的加持,在顛倒夢想國的影響之中沉入地下,生死不知。
借著四刀的余威,金色的龍首用冷漠的目光淡淡掃了眼還在顛倒夢想國外徘徊的小妖,那些小妖立即很知趣地五體投地,不敢造次。
此刻顛倒夢想鍋中,唯一還站著的妖獸便是劉子錕化身的黑豹;在巨虎落地濺起的沙塵中,他的身影顯得那樣蕭索。
此刻完全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一眾妖獸的命運皆在掌握之中,金公子便很輕松的打算和這黑豹聊幾句,是降是死都由他選,卻沒想到劉子錕先開口了。
“那使刀的娃娃,出來搭話?!彼穆曇魶]有了之前的詭詐,反而透著一種蒼老無力,這并沒有讓孫有余他們感到奇怪,畢竟這只妖王已經(jīng)算是窮途末路。
他點名要見孫有余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是此次功成的締造者,此時戰(zhàn)局進入尾聲,來一場王對王也是蠻不錯的。
金色的龍頭一張嘴,吐出了蛇信一般的口條,孫有余便站在舌頭上;他按刀警戒,似是有意和這頭黑豹做最后一戰(zhàn)。
劉子錕卻只是問道:“娃娃,你那個虎頭的傀儡,可是叫劉紫光?”
孫有余下意識的就想否認(rèn),來掩飾自己可以窺探神將殘魂的秘密;不過他此時被劉子錕言語中的某種情感所打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是我兒?!?p> 這四個字仿佛用盡了劉子錕所有的力氣,在孫有余他們疑惑的目光中,他身上的黑色緩緩消失,顯露出了身體頗為壯碩,卻已經(jīng)顯出老態(tài)的老者模樣。
老人的形象沒有維持多久,便緩緩膨脹成了一頭黃底黑紋的普通巨虎。
回歸了最正常的狀態(tài),劉子錕仿佛又恢復(fù)了些力氣,沉聲道:“我兒漢東也是為你所殺。”
雖不知他這是在陳述還是在疑問,但孫有余還是心知肚明地點了點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虎毒不食子。
劉子錕心中回響著在奎山妖城求學(xué)時學(xué)到的這兩句人類俗話,不由得悲從中來,虎目含淚。
孫有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縱然他兩個兒子都給了自己無可抵擋的危機,可以說若不是自己有什么大氣運加身,早就在他兩個兒子爪子底下死上不知多少次了;但此刻見到這頭流淚的老虎,他不禁想到在凡間時候看到的電影《特洛伊》,那位老城主在他心愛的、勇敢正直的大兒子死后卑躬屈膝向那位天下第一高手求回兒子的尸首時,和這頭老虎一樣,都是那么的悲涼無助。
不知何時開始了高冷人設(shè)的他主動開口道:“骨灰和魂魄,我可以還你?!?p> “嗷!?。?!”
劉子錕仰天長嘯,一股蕭索的意境,甚至沖破了顛倒夢想國對此地的籠罩。
他落地,他奔跑。
一如當(dāng)年他給兩個小虎崽兒示范怎么捕捉一頭野牛。
他的元神在燃燒,他的元嬰在燃燒,他的一切都在燃燒;鐵打不動的元嬰后期瓶頸開始松動,他的身上已經(jīng)有了一絲化神的意味。
金錦禁見此情景急忙收回舌頭,要用金鰲大陣斬了此妖。
可孫有余卻已經(jīng)從舌頭上躍起,贏著兇狂的虎王劈出一刀——
春秋刀法第四刀,諸侯之死,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