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監(jiān)都是戰(zhàn)五渣
“你那邊怎么樣?”郭真道:“寶船上人很多,旁邊還有護航的小船,不用多久就會被救上來?!?p> “你那邊才是關(guān)鍵!”
“人已經(jīng)找到了!”陸文昭點頭,道:“訓(xùn)練了大半年,宮里也有我們的人,只要人進(jìn)了宮,就沒有問題?!?p> “來,預(yù)祝我們飛黃騰達(dá)!”
二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這世界沒有因為凌楓,還有他爸的到來有所改變,世界線依舊堅定向前。
“小時候,爹教我畫蟈蟈,錦衣衛(wèi)突然沖進(jìn)來,說爹的詩暗諷魏忠賢,爹不過作了一首詩,我們一家老小,或死或充軍,我被流放到南方,去做瘦馬,船到大通河我就投了水,才知道,投水的滋味那么難受……”
“是他救了我!他向我發(fā)誓,會傾盡所能殺魏忠賢,掃除閹黨,救這世道……”
很凄慘的語境,若再加上遠(yuǎn)處青山、眼前明湖,還有身旁佳人,便有凄美的味道了。
只是凌楓卻在不停的翻白眼。
任誰聽了一百五十八遍同樣的話,都不會再有啥美感!
“祥林嫂,讀過史書嗎?”凌楓煩了,左右無旁人,所以不打算忍了:“史書上看到過幾次王朝沒落是因為太監(jiān)?”
“趙高,十常侍,晚唐牛李黨爭……”雖然不知道祥林嫂是誰,但妙玄還是聽出了凌楓話中嘲諷。
必須把這股歪風(fēng)邪氣打壓下去,讓他明白什么叫作“長姐如母”!
妙玄挺胸抬頭,氣勢十足的說道:“趙高指鹿為馬,禍亂朝綱……”
“停!”凌楓打斷,開口道:“好,就先從趙高開始說,如果沒有李斯點頭,你覺得他能做成什么事?他連秘不發(fā)喪都做不到!”
“李斯為什么要幫他?因為扶蘇跟蒙恬這幫老派貴族勢力更親近!商鞅變法讓秦國強盛,但害了老派貴族的利益,所以被車裂。秦皇雄才大略,看得出法家那套能讓秦國繼續(xù)強盛,所以力排眾議選了法家門徒李斯為相,但是秦國的老派貴族不高興??!”
“就像當(dāng)初孝公一死,公子虔就被老派貴族慫恿殺了商鞅,現(xiàn)在秦皇死了,你覺得李斯會不會擔(dān)心自己和前輩一樣的下場?”
“扶蘇性格寬仁,一貫看不上法家那套,覺得太殘忍,是個守成之君。但是這樣一來,李斯慌啊!扶蘇若上位,他必死無疑!還能怎么辦?只能咬牙一起干啊!順帶把臟水全潑到趙高身上,黑鍋太監(jiān)背,清名留給自己?!?p> “李斯為相多年,當(dāng)然有自己的班底,這幫人區(qū)別于老派貴族,都是自己人,沒有這些人穩(wěn)固朝局,就靠趙高一個太監(jiān),回到咸陽當(dāng)天就得被朝臣亂刀砍死!”
“李斯唯一的錯就是高看了閹人的耐性!”凌楓接著說道:“矯詔殺扶蘇,之后又大肆清洗老派貴族,按李斯的意思,接下來肯定要穩(wěn)固朝局、修養(yǎng)生息??!李斯有野心也有眼光,現(xiàn)在整個秦國除了一個不懂事的傀儡皇帝,就他最大,他能故意霍亂秦國拆自己的臺?那都是他碗里的肉??!”
“可是李斯不明白,閹人身體殘疾,心理更變態(tài),他們不在乎能不能天長地久,他們只要眼下所有人都怕他!”
“本來就是沒尊嚴(yán)的下賤人,所以對別人的看法更敏感!他們要的就是讓別人怕他,不敢瞧不起他。所以他才會干出指鹿為馬這種幼稚的事!甭管你們心里怎么想,在我面前,叫你趴著就不能站著,讓你往東就不能往西!”
“李斯傻眼了,他沒想到合作伙伴居然是個傻逼!他后悔了!也不能怪他,誰讓之前也沒有走到這一步的太監(jiān),沒有實例可供參考,判斷錯誤難免的?!?p> “敏感的趙高感覺到了李斯變心,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這時候又能看出李斯的不果斷,老是怕打破瓶瓶罐罐,老想著做好所有準(zhǔn)備再動手,結(jié)果慘了,被先發(fā)制人干掉了?!?p> “你覺得趙高厲害?不厲害!子嬰一個剛上位的皇帝,一句話就殺了他!”
祥林嫂,不,妙玄被侃暈了,她哪見識過這個?
凌楓準(zhǔn)備把一百五十八次的不爽全發(fā)泄出來:“再說十常侍,知道三省六部怎么來的嗎?”
“在以前,大臣登閣拜相,那得皇帝或主君躬身行禮!”
“這多沒面子??!所以西漢就有了尚書臺,尚書是什么?是少府屬官。干什么的呢?‘尚冠﹑尚衣﹑尚食﹑尚浴﹑尚席合稱六尚’,就是給皇帝穿衣、洗澡、試菜、鋪床的。另外再幫皇帝整理整理書籍,所以叫尚書?!?p> “漢武帝時,為了抑制相權(quán),把主管文書,省閱奏章,傳達(dá)皇帝命令的尚書抬了起來,利用宦官對付廷臣,這句話是重點,得記下來!”
“可宦官里面能有幾個是有真本事的?才高八斗、謀略通天的人物能去當(dāng)太監(jiān)?皇帝也不敢用?。 ?p> “所以,到了漢成帝建始四年,太監(jiān)的尚書寶座就被文臣搶走,太監(jiān)再也不能當(dāng)尚書了。”
“然后皇帝一看,不行,這不又回老路上去了嘛!所以又搞出來一個門下省,東漢就有‘侍中’,還是老東家少府的人,剛開始用的也是太監(jiān),‘侍從皇帝左右、贊導(dǎo)眾事、顧問應(yīng)對’,用門下省去分尚書省的權(quán)?!?p> “還是那個原因,沒文化的太監(jiān)就算有皇帝支持也干不過宮外文臣,結(jié)果門下省太監(jiān)也不能干了?!?p> “接著就是中書省,魏曹丕始設(shè),一樣的開頭,一樣的結(jié)尾?!?p> “十常侍就是這么一群戰(zhàn)五渣的玩意兒!也就當(dāng)時靈帝小,讓他們飄了一陣。至于外廷的大臣,一個個全回鄉(xiāng)招兵買馬去了,都知道大漢朝吃棗藥丸,誰還有心思跟這幾個太監(jiān)玩過家家?”
“之所以史書上把太監(jiān)寫得那么厲害,那是因為寫史書的都是文臣啊!能被選去寫史書的,個個滿腹經(jīng)綸、才高八斗,哪是撲街寫手能比的?”
“不把反派寫得厲害,怎么凸顯文臣的能力?太監(jiān)們要不死命禍亂朝綱,他們這些撥亂反正的文臣怎么炫耀功績?”
“不會商業(yè)互吹,這書能寫精彩?都跟撲街寫手一樣給反派加降智光環(huán),那不等于告訴后人,他們這波文臣沒本事嘛!”
“至于牛李黨爭……”凌楓鼻頭聳動,雙耳微顫,久在山中與野獸搏殺,他對山林中的氣味,聲響異常敏感,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便迅速改口:“皇帝的錯!”
“???”腦子暈乎乎的妙玄突然清醒了點,這彎拐的有點快,剛才不都在罵文臣?
“宰相下臺居然不貶回原籍,還封為地方節(jié)度使,這幫下了臺的宰相,當(dāng)了地方藩鎮(zhèn)的首腦,手里有人有錢,當(dāng)然要想方設(shè)法回京城找回場子?!?p> “這時候皇帝又懶,不愿干活,外廷的大臣只能巴結(jié)宦官,要不然他們一句話,皇帝一生氣,不等政敵出手,多年功名一朝喪盡……”
“這些宦官本身沒什么,只要皇帝一道詔書,立刻身死族滅,關(guān)鍵就在皇帝的態(tài)度,愿不愿點頭?!?p> “若是皇帝不愿意,那就難咯……”
凌楓偷偷給自己點了個贊,不僅理順了邏輯,還說出了林中那些人想聽的話。
片刻后,凌楓將已經(jīng)頭昏腦漲的妙玄送走,獨自留在原地。
妙玄走遠(yuǎn)后,聲音從林中傳來。
“好!說得好!”陸文昭帶著人走過來,擊掌贊道:“想不到凌兄弟不僅武藝不凡,竟還能有這番見識,實在讓陸某佩服!”
凌楓笑笑,保持一貫的高冷范:“不知陸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陸文昭肅然道:“到了需要凌兄弟出力的時候了?!?p> “好!”
大半年來,雖然劇情沒想起多少,但是憑借歷史課本上看來的東西,凌楓結(jié)合現(xiàn)狀,還是猜出了這幫人的目的。
沒有不忍,反正木匠皇帝也活不了多久,至于殺人,凌楓不是第一次了,皇帝還是混混,沒什么區(qū)別。
這等大事,自不會直接行動,換了一處不知道在京城哪個方位的宅院,空曠的后院一比一搭建了一段走廊,沒上色,但從造型上還是很容易看出仿的是宮里的建筑。
換上了太監(jiān)服的凌楓被帶到了這段走廊,一左一右兩個同樣穿太監(jiān)服的男子,身形并不健壯,忽略他們陰冷的目光,看著真的很像太監(jiān)。
“你潛伏在房梁上,等我們走過的時候,把托盤里的湯藥換掉,然后安靜等著,我們回來的時候在再把碗換回來,千萬要記住一點,第二次換的時候一定要看清碗里還剩多少藥,換回來的碗,里面藥湯的份量絕對不能有偏差!”
凌楓明白這些人的用意,也知道這些要求的必要性,這行動絕對不止做一次,如果不嚴(yán)格按要求來,到時候身處皇宮大內(nèi),危險的是自己。
所以他更明白其中的關(guān)鍵:“這藥碗肯定不會孤零零放在托盤上吧?”
“很可能用盒子裝著,萬一他們不用手捧著,而是像食盒一樣拎在手上,就算這段走廊光線再暗,也不可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把藥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