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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是有脾氣的

第五十一章 電話

阿墨是有脾氣的 江南四葉 4665 2020-02-09 22:02:15

  因為唐魏因為只向醫(yī)院請了半個月的假期,所以他和Karl不得不正月初五搭飛機趕回日內(nèi)瓦。楊墨大清早的送他們倆去機場,離開的時候,唐父感慨了一句:“楊墨??!有時間可以考個駕照,我這車停在這里也是閑著,要不然你還可以開車送他們一程,還是比打車方便多了?!?p>  楊墨笑著應(yīng)道,只是眼里卻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

  她曾經(jīng)也想考的,又有時間又有精力,只是,沒有錢,沒有多余的錢去叫報名費。

  大學的時候,課程排的不是很滿,除了星期三和星期五是滿滿的,因為那兩天有選修課。按照時間來算,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練車,一次沒過也完全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機會去補考,但她沒有錢。

  記得和楊墨同宿舍的夏夢梅就拿著自己的獎學金報名了而且一次性拿到了證書,還有同宿舍的周丹也一次性拿到了證書,不過她是家里人幫她付的報名費,她們都只用了不過一個學期的時間,雖然她們倆都被太陽煌煌的曬了個全黑,但臉上卻是喜氣洋洋的。

  楊墨也總是拿到獎學金,但她卻要用它們做一年的生活費,因為她知道父母從來不會主動關(guān)心她還有沒有生活費,夠不夠吃飯,需不需要買日常用品,除非她開口,打過來的錢卻也是捉襟見肘,不夠用的。久而久之,她也懶得向他們開口,所以她必須得每個暑假和每個寒假都去做兼職工,有時是餐廳里的服務(wù)員,有時是工廠流水線上的工人,當然她還是選擇去工廠里多些,因為工資更高。

  楊墨記得她每次打電話和父親說放假要去做兼職不回去的時候,父親從來沒有不同意過,母親更是覺得理所當然,即便她坐20個小時的火車,他們也沒有問過她有沒有吃飯,晚上住在什么地方,周圍是不是有熟人或是同學。但他們卻會責怪楊墨兼職結(jié)束后沒有告訴他們掙了多少錢,沒有把兼職的錢交給她們保管。這些話她都是從父親對她責怪中聽到,她當然知道這是母親的心思,母親從來不會向楊墨開口問,但楊墨如果不主動告訴她的話,她就會在父親面前嚼楊墨的舌根,最后演變成父親出面教訓(xùn)楊墨說她一點當子女的樣子都沒有。

  即便是一個學期楊墨沒有向他們問過生活費,他們也從來都不會覺得奇怪。每次大老遠的坐車回去和返回學校,從來都是楊墨從自己兼職掙來的生活費和向?qū)W校申請到的獎學金里面扣,他們從來沒有為她買過一張車票,問都不問,更談不上為楊墨報銷車票。

  車速忽然降了下來,楊墨這才回神,原來到了機場了。唐魏再一次問她:“墨,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似乎仍舊不甘心。

  楊墨挽住他的手,莞爾一笑,道:“你們先回去,我處理好了就回來,我保證,一個月?!闭f完舉起右手,豎立著食指中指還有無名指。

  Karl忽然走過來抱住楊墨的腰,他似乎又長高了,低落的說:“媽媽,你要早點回來,我的笛子課又落下好多,以前學的全部還給你了?!?p>  楊墨摸了墨Karl的頭,略帶歉意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媽媽這次回去一定幫你補上,再給你做魚頭豆腐湯喝。”

  Karl的腦袋蹭了蹭。

  楊墨看了看手機,道:“時間快到了,你們快去過安檢吧!要不然要排很長的隊了?!闭f完她開始拉著Karl往檢票口走去。

  唐魏真希望楊墨眼里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楊墨就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瑣碎的事情了,就可以總是和他待在一起,比如今天,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已經(jīng)坐在了飛機上,窗外的云團看起來是軟綿綿的,挨著窗戶望下去,地面上的建筑就像螞蟻一樣小,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不知道她回去了沒有,而旁邊只有Karl一個人,Karl正閉著眼睛在睡覺,他今天起的很早。

  走出機場,一陣寒風呼刮而來,從領(lǐng)口、袖子一骨碌的竄進了衣服里,楊墨瞬間感到一股涼意,她緊了緊衣服。天是灰蒙蒙的,一朵黑云正在壓近,楊墨加快了腳步,她預(yù)感要下雨了。

  回到家后,屋子里都是靜悄悄的,楊墨感到有些冷清,在大廳里站了一會,猜想唐父唐母大概是出去散步了,于是她便回了房間,一個人坐在空曠曠的大廳里總感覺很傻。

  在房間里坐了一會,正想著到底是選明天上午還是下午去見一諾時,微信上忽然蹦出來一個要添加她為好友的一條消息,楊墨狐疑的打開一看,赫然備注上寫著“弟弟”兩個字,驚的她心臟絞痛了一下。

  楊墨自從同意了之后,腦袋里就想開了鍋似的,亂七八糟,一團亂麻,她猜想肯定是有事情了。正如所料,沒過多久,弟弟就發(fā)信息了過來,道了聲新年好之后便問她這幾天是否有空?說是爸爸媽媽打算初八過五十歲生日,在飯店訂了位,他問楊墨什么時候回來。

  楊墨看完后心中冷笑了一聲,他們還記得有她這個女兒?她再次垂眸睨了眼手機里的信息,估計這些都是他們讓楊陽發(fā)過來的吧!

  她反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微信的?”

  弟弟遲疑了一會才會回道:“是搜索了以前的手機號碼搜到的。”

  楊墨這才想到以前綁定的號碼沒有更換,心中嘆了口氣,終究是她的父母,既然他們讓她回去拜壽,她也沒有不去的道理,于是她問道:“初八?哪個飯店?”

  “是的,在B城桔子大酒店?!睏铌栠@次回復(fù)的很迅速,好像對著臺本輸入的一樣。

  楊墨再沒有精力去糾結(jié)這些了,在那個家里待過的20年耗費了她一生的精力,她累了,于是她回道:“好,我知道了,初八我會回去的?!?p>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楊陽又問。

  “初八?!睏钅胍膊幌氲幕?。

  “那你什么時候走?住幾天?”楊陽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

  “初八?!睏钅俅窝杆俚幕?,不想再回答這些問題了,一看到她就又想起從前的那些事來,于是她冷冷的回:“還有什么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有事去了?!?p>  放下手機后,楊墨沉默了很久,四年了,糟心的事情看來又要回來了。楊陽今年多少歲了?她不太記得了,數(shù)著手指頭算了一會,應(yīng)該十一歲了吧!讀五年級了,時間還真是過的飛快呀!轉(zhuǎn)眼,他長大了,而她老了。

  因為弟弟發(fā)來的信息,楊墨推遲了去一諾那里的行程。再次回到B城時,她心中百感交集,出高鐵站的那一剎那,她覺得四周全是陌生的,當年走過的路,留下的腳印子早已被匆忙趕車或是匆忙回家的人踩平了。她靠著地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才到達桔子酒店,楊墨就背了一個單肩包,正如她在電話里說的那樣,她今晚得回A城去,唐母在她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她早些回去,說是要炒一個楊墨喜歡吃的土豆燉茄子。

  楊墨在酒店門口站了一會兒,大廳里金碧輝煌,淡黃色的地板瓷磚擦的光溜溜的,沒有一點灰塵,楊墨一俯下頭便能看見自己的倒影。前臺似乎注意到了她,因為楊墨發(fā)現(xiàn)她正毫不避諱的看著自己,楊墨抬步走去。

  “您好!請問今天一位姓楊的客人是訂了哪一層的餐位?”楊墨問。

  前臺聽后移動鼠標點了幾下,對著楊墨笑道:“女士,您好!請說一下預(yù)訂客人的全名?”

  “楊銘誠?!睏钅恼f,說完后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竟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說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工作人員終于查到了,依舊笑道:“女士,您好!這位客人預(yù)訂的是三樓右半邊的所有餐位?!?p>  楊墨頷首說了聲“謝謝”后便轉(zhuǎn)頭去找尋電梯門。

  前臺機靈,立馬為她指引,并且還殷勤的為楊墨按住電梯按鈕。這讓楊墨不禁多看了她兩眼,不過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孩,畫著淡淡的妝容,古板的黑色西裝套裙襯的她有些老氣。電梯很快在三樓停了下來,鬧鬧哄哄的嘈雜聲令楊墨蹙起了眉頭,這聲音就像她此刻的心緒一樣,亂糟糟的。

  走出電梯,往右走過一個拐角,楊墨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賓客里招呼著的父親,他似乎在安排座位,忙不可交。楊墨往周圍環(huán)顧了一眼,八桌的樣子,而且父親這邊的親戚和母親那邊的親戚就像有秦嶺淮河分割了一般,各不侵犯,也沒有交談。

  能出現(xiàn)這樣的情景,一是母親的極度偏心。母親不止一次在她和楊陽、楊雪面前說:“姑姑和大伯們回來給我們買的水果、糖果、牛奶、衣服都是他們先做的禮,沒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們都是看不起我們的?!币馑即蟾啪褪且嬖V我們姑姑們給我們買的禮物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應(yīng)該有什么感激之情。

  但對于姨媽和舅舅那邊,對于他們拿過來的一包旺旺雪餅都要被母親吹噓上兩個星期,說他們是多么的大方。但在楊墨眼中,她從沒有過年在舅舅和姨媽那邊收到過超過五十元的紅包,有的只是偶爾的一兩個順便而來的紙包糖。反倒是姑姑和大伯這邊,一百元的紅包,二百元的紅包,漂亮的衣服,以及還會親自來學校里關(guān)心的問她學習情況。

  二是父親的榆木。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楊墨從沒有看到過父親對這些歪曲事實的事情辯論過半句。姑姑和大伯心中自然是有疙瘩,這點楊墨看的出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聰明人喜歡看破卻不說破。

  楊墨從包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一萬塊的現(xiàn)金把紅包撐的緊緊的,封口都封不住,楊墨不得不拿一個橡皮筋扎住,呼了一口氣一鼓作氣走到父親面前遞給父親,道:“爸爸,生日快樂!”

  父親只看了楊墨一眼,接過楊墨伸兩人之間的紅包,淡淡的說了一句:“哦!謝謝?!比缓蟊戕D(zhuǎn)過身繼續(xù)招呼還沒有落座的親朋們,父親沒有為她安排座位,這讓楊墨站在人群里有些突兀,她看到父親在招呼了兩個楊墨不認識的賓客之后徑直走到了大廳的另一頭,把紅包遞給了母親,母親接過紅包只對著她瞟了一眼瞬間把目光收了回去,她把紅包迅速的塞進了斜挎在腰前的駝色挎包里,嘴角那一閃而過的笑容令楊墨的心沉了沉。

  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楊墨啊!來坐這里?!睏钅D(zhuǎn)頭一看,見是小姑姑。

  她不自覺扯出一抹笑容,道:“小姑姑”。

  坐下待看清整個一桌的人后,楊墨略顯拘謹了,小姑姑坐在她右邊,正前方坐著大伯和大伯母,左邊是二姑姑,以及她的兩個小孫女。

  大伯笑道:“楊墨啊!在哪里工作了,好多年都沒有看到你了?”

  楊墨笑道:“大伯,我現(xiàn)在在瑞士工作?!?p>  她撒了個慌,不過看姑姑和大伯們的神情,對于她的出現(xiàn)并沒有過多驚訝,更多的是多年不見的驚喜。一個讓楊墨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從腦海里冒了出來,那便是父親并沒有和姑姑大伯們說她這么多年不在家的原因。

  楊墨心中冷笑,他們還真是要面子,他們一定是說了她在外面工作沒有時間回來,畢竟每年也只有過年的時候大家才會走動一會,尤其是奶奶去世以后,走動的更是少了。正如父親一直說的,“送你讀書,就是為了掙自己一口面子,不讓別人覺得是因為他沒有能力送不起你讀書。”

  整個桌子上都震驚了,小姑姑的聲音幾乎是驚出來的,“瑞士?那么遠,楊墨,你怎么還去國外找工作了啊?難怪好幾年都不見你了?!?p>  楊墨只對著姑姑淺淺的笑了一笑,她知道說再多他們也不會理解的,因為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她的生活。

  飯桌上一陣唏噓,楊墨看出了他們對自己在瑞士工作這件事都不太滿意,但礙于只是姑姑大伯的關(guān)系,沒有再多問,他們很能掌握好尺寸。

  “楊墨??!找男朋友了嗎?”大伯母笑嘻嘻的問。

  楊墨記得大伯母每次見她都是問這個問題,而她以前每次對于回答這個問題都帶著抗拒,每次都是尷尬的一笑而過,或者是說一些“不著急”之類的話。但今天,楊墨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可是她又不想說出來,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她不愿意被打擾,尤其是現(xiàn)在說出來了,他們一定會告訴父親,于是她道:“大伯母,還沒有呢?”

  手臂忽然被撞了一下,楊墨本能望去,二姑姑急忙說:“楊墨啊!你可不要找國外的啊!就在B城找一個,以后回娘家也方便,那些嫁遠的人,我看多了,沒有一個幸福的,而且,天遠地遠的,你知道他們家里情況是什么樣子的,有的窮的不得了?!?p>  楊墨靜靜的聽著不反駁,二姑姑說的是有些道理,但卻不能概括所有。

  小姑姑也應(yīng)道,她和二姑姑的觀點極為一致。

  楊墨有些無奈,只得她們說一句,她點一下頭。不過她點頭的意思可不是她答應(yīng),而是她覺得有道理,另一方面也是感謝姑姑們對她的關(guān)心。

  小姑姑和二姑姑偶爾夾些雞肉、扣肉、牛肉放在楊墨碗里。楊墨其實不喜歡吃肉,但她沒有拒絕,她知道,這次回去后,下次吃到姑姑們夾的菜不知又是猴年馬月了。

  宴席大概吃了一個小時,期間沒有人走動,也沒有人敬酒,大家都像完成任務(wù)似的。賓客們很快就散場了,拿著母親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的回禮,但他們好像都不太愿意接受。楊墨想,這些與時代格格不入的封建禮數(shù),哪里還有人遵守,能遵守的,都是些固執(zhí)、迂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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