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公司年會的前兩天,一諾特意約楊墨出來吃火鍋,說是有驚喜。
當楊墨下班后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好久不見的陳豪竟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驚訝的忘記了打招呼。
倒是陳豪先出聲,“好久不見。”
楊墨木訥地點頭,一開始她以為是陳豪也恰巧在這里吃飯,還生出一絲冤家路窄的感慨,現(xiàn)在看來,怕是故意等在這里,在等著她。但轉(zhuǎn)念一想,今天這約會是一諾主動發(fā)起的,那么自然陳豪也是受約之人,難道,他們已經(jīng)和好了?帶著這樣的疑問,楊墨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一諾,她正在和服務(wù)員點餐,只是臉上卻是紅光滿面的。
一:點好菜后,便拉著楊墨的手急不可待地宣稱,“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闭f完,便從包里拿出來一本大正色的帖子。楊墨伸手接過,看著封面上大大的紅色愛心以及上面的請?zhí)?,心下便已了然?p> “你們……”
一諾幾乎是搶著回答,似乎正等著楊墨開口,“我們要結(jié)婚了,阿墨,婚禮就定在正月初八,阿墨,你可一定要來當我的伴娘哦!”眼里的星光呼之欲出,右手也不閑著,拉起陳豪的左手,那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鉆戒的光芒刺的楊墨眼睛微瞇了起來,不過伴娘的差事她當然不會拒絕,于是她爽快的應(yīng)道。捏著手里的請?zhí)?,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紙質(zhì)版的請?zhí)瑫r間過的真快啊,轉(zhuǎn)眼間,一諾就已經(jīng)要結(jié)婚了,連帶著,她瞬間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一張大大的結(jié)婚照映入眼簾,一諾穿著雪白的抹胸婚紗,笑顏如花,手挽著陳豪的胳膊。楊墨忽然注意到陳豪的笑容,那笑容是值得深究的,粗看似笑,細看牽強。楊墨不禁狐疑地抬頭,似乎想從他貨真價實的嘴角上找出答案,但陳豪此刻卻似是在走神,楊墨只好作罷,轉(zhuǎn)向一諾,道:“你們的婚紗照真美!”
一諾一聽,當即害羞的笑了起來。只是,陳豪自從和楊墨打完招呼后,便不發(fā)一言,對楊墨和一諾的交談的話題充耳不聞,似乎今天他只是坐在這里的外人。
看著這對表情反差極大的新人,楊墨雖然沒有結(jié)過婚,但常識告訴她這是不正常的,如果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婚禮都愛答不理,那么你還能指望他對自己的妻子有多么上心?楊墨現(xiàn)在腦中思緒繁多,突然記起當初他副駕駛上的女孩,她不知道陳豪現(xiàn)在是和那女孩是什么關(guān)系,這些她不打算和一諾說,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不是一個喜歡挑事的人,現(xiàn)在他們的婚禮鐵板釘釘,她唯一希望的只有陳豪真的能給一諾幸福吧!
楊墨合攏上請?zhí)X得自己有必要給陳豪打點預(yù)防針,畢竟他有把柄被楊墨抓著,除非他一點都不在乎,但楊墨還是抱著僥幸,半開玩笑的說:“陳豪,我和一諾是高中同學(xué),我從沒見過她這么喜歡一個人,你以后可不能欺負她哦!”
陳豪掀掀眼皮,瞧了一眼楊墨,似乎在嘲笑楊墨的無知和愚蠢,笑道:“謝謝,不過可不是我欺負她,而是她欺負我?!?p> “我哪有欺負你呀!”一諾連忙反駁表示不滿。
陳豪扯了扯嘴角沒有接一諾的話,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是諷刺的??墒且恢Z并沒有意識到,因為她正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婚禮的喜悅中,沉浸在對陳豪失而復(fù)得的成就感中。
楊墨旁觀者清,但也只能心中惋惜。明明一諾有顏值,有才華,卻偏生一根腦袋筋,吊在一根樹枝上,如果這根樹枝是枝繁葉茂的倒也罷了,可是關(guān)鍵,這根樹枝是空心的,吊在它上面,遲早有一天要摔了下來。
可是,她就算看的清楚,又能怎么樣呢?她不是一諾的父母,現(xiàn)在的社會也不是封建社會,自由戀愛的潮流下,父母以對子女的支持來證明自己的愛,她作為朋友,只希望一諾以后能坦然面對。
畢竟是自己的選擇。既然決意書寫故事的開頭,那就必須得接受最終潦草的結(jié)局,這就是生活,沒有一個人的成熟是可以輕輕松松的。
“來,祝福你們。”楊墨端起茶杯,她能做的只有祝福了,畢竟自己也時日不多。
一諾點的是鴛鴦鍋,楊墨有點慶幸,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當然主要是楊墨與一諾的對話,陳豪幾乎不插嘴,中途一諾說去下洗手間,楊墨抓住機會,道:“陳豪,希望你是真心的。”
陳豪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出,反問道:“為什么覺得我不是認真的?”
“女人的直覺?!?p> “哼!”陳豪苦笑,“女人的直覺,”他放下筷子,后背懶散地靠在沙發(fā)椅子上,眼中的無奈,被楊墨輕易地捕捉到。
楊墨不懂,“你......?”
“來,干一杯。”陳豪不打算繼續(xù)這個話題。
楊墨總覺得他們的復(fù)合沒有那么簡單,看陳豪的神情,似乎不是很愿意,可是以他的個性,卻愿意答應(yīng)結(jié)婚,難道是一諾做了什么事情,她越想越覺可疑,免不了再次開口提醒,“總之,既然一諾嫁給了你,你就應(yīng)該要盡到做丈夫的責(zé)任。”
陳豪沒有回答她,只一口一口地抿著茶水。
“小二,”忽然一聲粗狂的嗓音穿過層層人流,傳進楊墨的耳洞,楊墨本能的尋聲望去,這不尋還好,一尋,她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鉆進去。因為聲源就是站在門口的胡明天,身邊還站著一個她此刻不愿意看到的人,蕭北辰。
蕭北辰可能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楊墨,同樣的,一抹震驚顯露眼角,但他很快轉(zhuǎn)過頭去,當視線從陳豪身上劃過時,身體便僵了僵,隨即陰沉了臉。
站在身邊的胡明天只覺氣氛尷尬,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就不應(yīng)該嘴欠,可是這兩人明明前些時候還好好的。
楊墨朝他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胡明天見楊墨看見了他,便走上前來,他可不想待在此刻的蕭北辰身邊枉受無辜之災(zāi),笑道:“小二,好巧呀!剛剛在門口,我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呢?你也在這里吃火鍋?”
“對??!好巧?!睏钅恢勒f什么,只得尷尬的應(yīng)道。
胡明天沒有見過陳豪,便好奇地問,“這位是?”
“哦......朋友?!睏钅泵φf。
不料想,半響沒開口說話的陳豪竟站起來主動向胡明天伸手,笑道:“您好,我叫陳豪,楊墨的朋友?!?p> 胡明天還是學(xué)生,不太懂職場規(guī)矩,連忙伸出兩手緊緊握住陳豪伸出來的右手,道:“您好!您好!我叫胡明天,也是小二的朋友,還有這位……”胡明天正想轉(zhuǎn)身把蕭北辰也一并介紹,只是蕭北辰卻很煞風(fēng)景的徑直走開,來到斜對面的餐桌旁坐下。
胡明天面露尷尬,道:“呵呵,他就是這樣,比較高冷,那你們先吃?!?p> 楊墨同樣尷尬,心想今天出門不順。
坐下來的楊墨總覺渾身都不自在,因為她和蕭北辰一偏頭就能夠?qū)σ暎?,她發(fā)現(xiàn)蕭北辰一直眼神不善的盯著陳豪,如芒在背、坐立難安、度秒如年。一番掙扎之后,楊墨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對著陳豪抱歉的說:“陳豪,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得先走了,等下一諾回來,你和她說一下?!?p> 陳豪一聽,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他也不拆穿,待楊墨站起身起步要走時才應(yīng)上一句“好,”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楊墨慌亂的收拾東西,待楊墨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門口時才收回視線,凝思片刻,轉(zhuǎn)頭看向蕭北辰坐的方向,冷不防的卻被瞪了一眼,陳豪尷尬的回頭,心里卻笑道,楊墨啊楊墨,你這么愛操心,還是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咦......阿墨呢?”一諾回來,看到楊墨不在座位上,本能的問。
陳豪見一諾終于回來,立馬鎖上手機屏幕,頭也不抬的說:“她有事先走了?!蹦┝搜a上一句,“她讓我告訴你?!?p> 一諾不去揣測陳豪話中的意思,她這次既然抓到了,就不會再像上次那樣魯莽,可是正當要走去坐下的時候,陳豪卻迅速起身走出了座位,冷冷地對著她說:“我先走了?!?p> 一諾有一刻的呆愣,“可是……可是……”她低頭看了一眼吃到一半的火鍋,點的菜還有好多還整整齊齊地擺在支架上,正預(yù)開口,卻發(fā)現(xiàn)陳豪已經(jīng)走到了餐店門口,頭也不回地一步跨了出去。凝望著陳豪離去的背影她暗自傷神,他真的已經(jīng)不喜歡自己了嗎?他能答應(yīng)和她來見楊墨,她不知有多高興。卻不想,他只是當成一個任務(wù),結(jié)果卻是楊墨前腳剛走,他就后腳離開。都說男人狠心起來比女人更恨,以前她不信,現(xiàn)在,她信了,可是,他們明明就要結(jié)婚了呀!
雖然她用了一個卑鄙的手段,可是,她是愛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了,這個男人,她放不下。從大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那個時候,是她追的他,她也沒有想到,竟然一追就成,難怪同學(xué)們會說,女追男隔層紗。她那個時候還高興了好久。大學(xué)時期,陳豪也像熱戀中的其他男生一樣,對她很好,總是一有時間就陪著她,可能校園時候的愛戀就是這么純粹,不像現(xiàn)在,有生活的煩惱,有家人的羈絆。
初入社會的前一年,日子還是一樣的甜蜜,只是兩人由于工作的關(guān)系,相處的時間變的越來越少,她也理解,畢竟男生拼事業(yè)足以證明他有一顆上進的心。后來,她也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了,他家里人催他結(jié)婚,他便帶她去見了他的父母,為了那一次見面,她整整緊張了兩天,其實他也就是提前兩天才告訴她。開門的那一剎那,是一位年過中旬的女人,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陳豪的聲音便傳進了她的耳朵,她立馬變的更加拘謹起來,因為他叫了一聲“媽,”她連忙開口,“阿姨?!?p> “這是一諾?!标惡篱_口介紹她。
他媽媽帶著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一遍,說道:“進來吧!”
她剛進去,便看到一個大概4歲的小孩在前方好奇地看著她,她緊繃地神情才微微松懈了些,把手里的禮物恭敬地給到陳豪媽媽手中,她永遠記得他媽媽看著幾袋子禮物時,那瞬間提上來的嬉笑眉開,她當時并不在意,只當是初次見面,太過欣喜。
直到后來,她和他總能因為他家里的事情吵架,她才明白,當初那個站在大廳對她熱情無比的大姐,其實已經(jīng)離婚好幾年了,獨自帶著孩子,就是她一進門看到的那個孩子,都說單親媽媽很偉大,可她并不認同,因為她至今唯一所見的一位并不是這樣,她總是不知節(jié)約的花錢如流水,孩子基本上都是她父母在帶,不夠還錢時就找上自己的弟弟,可是……她們借出去的錢從來沒有收到過。
這些尚且可以放下,可是陳豪媽媽竟認為兄弟姐妹之間相互幫襯是理所應(yīng)當,為了這件事,他們沒少吵架,情侶之間吵架,吵著吵著感情就淡了,她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應(yīng)驗在她身上。
可是她不甘心呀!她依然愛著他,從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從來都只有她不想要的,沒有她得不到的。父母的視若珠寶,父母的無限疼愛,把她打造成了一個驕傲的公主,一個凡事都要爭個贏面的公主。
江南四葉
我們?yōu)槭裁醋咧咧妥邅G了?我還在原地,可你卻已越走越遠,我用盡全力追上你,可是別人卻告訴我,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