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捕蟬
慕容槿末只好脫掉外面的短衫做成兜子,天黑得很快,等她將衣衫打好結(jié),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gè)白日里青山綠水的畫中仙境竟然在夜晚如此地鬼氣森森。
慕容槿末小心翼翼地喚道:“還有人在嗎?”
“還有人在嗎?”
完全沒有回應(yīng)。
她慢慢地后退,不小心撞到一棵樹,嚇得尖叫,連蟬也顧不得抓,撒腿便跑。
鐘離瑞泉在龍易房里睡到半夜,也不見慕容槿末來,一邊罵自己怎么能把慕容槿末想成那樣的人,一邊又心想著再等等、再等等。
龍易一直坐在墻邊的椅子上,看鐘離瑞泉不住把頭探出來往門外張望,自然知道他在等什么。他也不去理會他,由著他心急如焚。
鐘離瑞泉坐起來,旁敲側(cè)擊道:“龍易,你給慕容小姐準(zhǔn)備房間了嗎?”
龍易這才想起,還有個(gè)慕容槿末在林子里晃,但他也不憂心,淡淡道:“沒有?!?p> 鐘離瑞泉再次躺下,裝作不經(jīng)意問:“這么晚了,你怎么安排她啊?”
龍易閉上眼:“可能回王府去了吧。”
鐘離瑞泉騰地坐起:“那你今天白天說晚上怎么怎么的,是什么意思?!?p> “自然是有事讓她去做。”
鐘離瑞泉忽地掀開被子,跳下床:“晚上能給她安排什么事?她一個(gè)姑娘家,又是一個(gè)人,你讓她去做什么?”
“抓些知了,明天給我做下酒菜?!?p> “你!”鐘離瑞泉急道:“這么晚你讓她一個(gè)人!”
“不然我怎么知道她對我是否真心?”
“呸!”鐘離瑞泉啐道:“她不可能對你真心,龍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罷,鐘離瑞泉蹬上鞋子,頭也不回地出了龍易的房間。
不多時(shí)他又折返回來,龍易正在打呵欠,被鐘離瑞泉一把揪住衣領(lǐng)提起來,鐘離瑞泉怒道:“讓你們整個(gè)龍泉山莊的人去給我找!立刻去給我找!”
龍易推開鐘離瑞泉,怒道:“太子,你現(xiàn)在還清醒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如果你的這些行為被皇后知道,你知道會有怎樣的后果嗎?任何擋了皇后的路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會害死很多人你知道嗎?”
鐘離瑞泉吼道:“我不管會害死誰!哪怕是你!把她給我找出來!立刻找出來!”
龍易緊緊抿著唇,咬牙道:“別忘了,你第一個(gè)害死的人,就會是她?!闭f罷,龍易走出屋子,喚來下人吩咐幾句,不肖片刻,便有人來回慕容槿末現(xiàn)在的具體位置。
鐘離瑞泉奪路而去。
當(dāng)他在樹林的巨大陰影中看到那個(gè)蜷縮成一團(tuán),一邊瑟瑟發(fā)抖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從樹干上摘下知了的小小身影時(shí),鐘離瑞泉整個(gè)人都仿佛劫后余生般的松馳下來,他從未有過如此激動(dòng)地想要用全部的身心去將一個(gè)人攬入懷中的沖動(dòng),從此替她遮風(fēng)擋雨,替她抗起所有的一切。
可是僅僅跑出幾步,他忽地站住腳步,或許他明白,他只能將她當(dāng)作妹妹來疼。而聽到動(dòng)靜的慕容槿末警覺地回身,用發(fā)抖的聲音問道:“誰?”
她看到他在月光下靜靜地站著,如同神明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他身上仿佛披著圣光,他的到來讓她重新看到人世間,以至于驅(qū)散剛才一直彌漫于她心間的陰靈和鬼魂所帶來的恐怖。
但她還在賭氣:“你怎么來了?!?p> “我……”似乎這會兒承認(rèn)錯(cuò)誤會有點(diǎn)打臉,鐘離瑞泉繞開今天的事不談:“我聽龍易說你在給他捉蟬,來瞧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沒有?!?p> “沒有。”慕容槿末脖子一扭:“我都快捉夠了。”她晃了晃手里做成兜子的衣衫,其實(shí)里面不過寥寥幾只。
鐘離瑞泉走上來牽住慕容槿末的手,道:“既然夠了就回去吧,這么晚了也該休息了。你先在龍泉山莊休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回靜德王府?!?p> 慕容槿末被鐘離瑞泉抓了手腕,羞得紅了滿臉,幸好此時(shí)天黑,不然只怕尷尬死??墒撬恢犁婋x瑞泉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敢來捉她的手,她看不見他現(xiàn)在也是紅了滿臉。
慕容槿末支吾道:“沒、我還差很多?!?p> “那就讓龍易去吃屎去吧?!辩婋x瑞泉毫不客氣。
慕容槿末甩開鐘離瑞泉:“不行!龍易說了捉一百只,一只都不能少!”
“你!你怎么這么迂?。 ?p> “我怎么迂了!”慕容槿末道:“我堅(jiān)持做我必須要做的事,我怎么迂了!”
“難道你嫁給龍易就會開心了嗎?你為什么非要嫁給他不可?無非是靜德王府的面子而已,難道比你一生的幸福都重要?”
“對!就是比我一生的幸福都重要!”慕容槿末說罷,不再理會鐘離瑞泉,拎著自己的衣衫兜獨(dú)丟下鐘離瑞泉獨(dú)自去捉知,剛剛對這深夜的恐懼不知何時(shí)竟被鐘離瑞泉給氣得無影無蹤。
“等等!”鐘離瑞泉無奈追上:“我跟你一起去捉總行了吧。”
唇角不經(jīng)意漫上笑意,但背影依然是氣鼓鼓的。鐘離瑞泉哪里猜到這小女兒家的心思,只好默默跟在后面,
慕容槿末不看路,走得快,眼見著腳底下一道溝,抬腳便要踩下去,被鐘離瑞泉一把扯住:“大小姐,能不能看著點(diǎn)路。”觸及慕容槿末的手,才發(fā)覺兩人的手皆是冰涼。
鐘離瑞泉只著一套單薄白絲睡衣褲,慕容槿末穿的也是單薄的裙子,雖已是初夏,夜里還是寒得令人招架不住。即使鐘離瑞泉想把衣裳給了慕容槿末也不敢脫,再脫他就沒了。
鐘離瑞泉不禁懊惱,一時(shí)情急,竟沒有考慮周全。
鐘離瑞泉聽到有輕微的“咯咯”聲,是慕容槿末的牙齒在打架,“冷嗎?”鐘離瑞泉問道。
“不冷?!蹦饺蓍饶┳煊玻又屑?xì)地尋著每一棵樹,什么工具也沒有,只能借著微弱的月光去尋找任何一點(diǎn)的知了的痕跡。
想回去拿衣裳吧,又怕慕容槿末一人在這里害怕,想叫她回去吧,她又說不抓到一百只決不回去。真是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