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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在星河之外

第三十三章 別有用心

相遇在星河之外 夜翎天下 6689 2019-12-28 15:53:00

  第二堂是語文課,語文老太講作文。她發(fā)了五六張卷子,每張上面都印著兩到三篇這次高一年級期中考試的高分作文,挨篇分析優(yōu)缺點。我看到了王周周的作文,還有盛小鵬和黃雨如的。

  金博軒竟然也有一篇上榜。我們班的唯一代表,就排在黃雨如的作文后面。

  黃雨如是我們?nèi)昙壞猩呐?。目前高一年級的男生分為兩類,知道黃雨如是誰的,和非常想知道黃雨如是誰的。金博軒在上周五的課間操上剛剛從第二種人晉升為第一種人,所以最近常把女神掛在嘴邊。

  “哎呀,承讓,承讓?!?p>  沒人夸他,他自己倒是拿著范文賞析的那一沓紙,主動跟周圍人各種點頭致意。

  “真沒想到就這么排在女神的后面了,真是,哎呀,沒想到?!?p>  “印刷排版而已,又不是說排隊娶她你第一,磨嘰個屁。”瑤瑤被他嘮叨得不耐煩。

  “真要娶她還差得遠(yuǎn),”金博軒毫不自知,自顧自謙虛,“女神那么白,我長得這么黑,以后孩子還不得長得像斑馬?!?p>  瑤瑤耷拉著眼皮,上下打量著金博軒的桶狀身材。

  “想得美,呵呵,熊貓還差不多?!?p>  語文老太咳嗽兩聲,金博軒的一通反擊憋在了肚子里。

  王周周的作文中規(guī)中矩,沒什么突出之處。但總歸一看就是討老師喜歡的那種模式議論文,該排比的地方排比,該舉例的地方舉例,古今中外感動全宇宙的各種論據(jù)一堆砌,挑不出啥毛病,但是……怎么講呢,每一句都透露出一種很敷衍的態(tài)度,至少我是這么感覺的,所以分?jǐn)?shù)也就那樣,在優(yōu)秀檔的邊緣。

  黃雨如的作文卻很華麗,形式和文筆都有些特別,劍走偏鋒。至于謝博文,雄厚的蓄勢和縝密的邏輯……挺好看的,而且很長知識,反正是我肯定寫不出來的那種。

  當(dāng)然,這些優(yōu)秀作文里沒有林楊的,更沒有明銘的。這兩人都是小鵬的弟子,文言文默寫從來都不填空的那種,能寫出啥好文章,明銘作文分?jǐn)?shù)比我還低呢。

  至于金博軒的作文……怎么說呢……很……扯淡……

  “有位名人說過,人生的悲劇在于眼高手低。大多數(shù)人激動時佛擋殺佛、幻想中睥睨天下,日常生活中卻沒法兒鼓起勇氣和每個周末早上都要拿電鉆鉆墻的鄰居好好談一談?!?p>  徐延亮站在座位上聲情并茂地念著。

  這次的作文題目是“理想與現(xiàn)實”。

  云云終于忍不住罵出了聲:“什么亂七八糟的,哪個名人,哪個名人?!”

  瑤瑤忽然回頭看向簡單,露出莫測的笑容。

  “我。有意見嗎?”

  當(dāng)然,除了金博軒這篇因為閱卷老師嗑藥太多而被評為優(yōu)秀的作文之外,其他的還都是很正常的。語文張老太告訴我們,以后每次考試后都會把優(yōu)秀作文挑選出來作為課堂賞析,說著又傳下來兩張卷子。

  “這是高二學(xué)年這次期中考試的語文優(yōu)秀作文,我們挑了五篇最優(yōu)秀的,你們學(xué)習(xí)一下,比咱們高一年級的作文寫得更規(guī)范,啊,我一直跟你們強(qiáng)調(diào)規(guī)范。金博軒的作文就太冒險了,考試還是以穩(wěn)妥為主,所以都認(rèn)真讀一讀,看看學(xué)長、學(xué)姐是怎么寫應(yīng)試作文的?!?p>  張老太嘟囔的時候,我正低頭給明銘發(fā)短信。

  “語文課有作文賞析,剛才我看到你小姑姑龍姑娘的了?!?p>  卷子從第一排向后傳,整個教室掀起海浪一樣的聲音。雖然我不喜歡做卷子,可我喜歡它到來時的那種聲音,配合卷子上淡淡的油墨香氣,總讓我覺得“書海”這個詞格外傳神。

  海浪緩緩朝著我的方向卷過來。

  明銘的短信回過來。

  “那當(dāng)然,我們家沒有一般人。對了,我聽林楊說今天不做操了?”

  “嗯,今天風(fēng)太大了,課間操取消?!蔽一貜?fù)道。

  點擊完“發(fā)送”,卷子傳到我手邊,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名字是李鑫雨。

  雖然學(xué)姐在校慶的時候給我看過名牌,但是在卷子上再看到這個名字還是讓我有點兒陌生感。

  高二這次期中考試是材料作文,題目要求根據(jù)一段新聞寫一篇議論文。新聞講的大概是除了成功勵志學(xué)和中醫(yī)養(yǎng)生學(xué)的圖書銷量上升以外,其他類別圖書的人均閱讀量都在逐年下降。

  另外四篇作文的主題都是閱讀的重要性,諸如“書是人類進(jìn)步的階梯”什么的,以此呼吁國人多讀書,改變閱讀量下降的現(xiàn)狀;李鑫雨的作文,卻在探討為什么成功勵志學(xué)能夠逆潮流大行其道的問題。

  說實話,我沒太看懂。

  可是我看得很認(rèn)真,因為她似乎寫得很認(rèn)真。

  不是那種意義上的認(rèn)真。不只是為了分?jǐn)?shù)。

  作文想要得高分,一半靠才華,一半靠閱卷老師們多年劃定的條條框框,才華只有潑灑在那個框框里,才有可能獲得青睞。雖然我沒有才華,但是我也一直都安全地在那個框框里蹦跶。

  只是蹦跶。她卻在這個框框里跳了一支舞。看不懂也動人。

  我一字一句地讀完,語文老太說了什么我沒太聽,只是深深地記住了李鑫雨作文里引用的一句話。

  “你越功利,世界對你就越神秘”。

  不知怎么,我就被這句話擊中了。

  下課前,語文張老太語重心長地說:“教了這么多年的語文,我心里很清楚,你們沒人真正重視語文,因為語文成績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語言這個東西啊,有天賦沒天賦,有時候真不是努力能彌補(bǔ)的,不只是你們學(xué)的那些算來算去的理科需要智商,所以都別瞧不起我的課。咱們格致一直都是理科見長,有些風(fēng)氣我也不好說什么,看看這些文章,待著沒事兒自己多想想。行了,下課吧?!?p>  張老太離開班級的瞬間,我清晰地聽到雅棚的聲音。很罕見,雅棚也會在課上隨便說話。

  “想不到,格致的老師還都挺有理想的?!?p>  我聽不出這話是諷刺還是欽佩。雅棚那張撲克臉,說啥都跟選擇題似的。

  當(dāng)然只有云云還跟個傻缺似的,對雅棚的每一句話都笑出一臉花兒。

  課間操取消。我們有了整整二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下課前,明銘給我發(fā)了個短信說讓我?guī)兔?,從他書桌里把盛小鵬的筆記拿出來去高三區(qū)還給二年級三班的盛小鵬。

  我找出那本筆記,再次帶著敬仰的心情翻了翻,然后披上校服外套走出去。高三區(qū)域就在我們高二區(qū)的隔壁,但是我需要下到一樓,穿過大廳和行政區(qū)才能繞過去。

  穿過行政區(qū)時途經(jīng)物理辦公室,門開著,我隨便往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瑤瑤繃著一臉小白兔一樣乖巧的表情,彎著腰站在唐偉辦公桌邊,伸出食指指著桌上的練習(xí)冊,好認(rèn)真好認(rèn)真地在請教問題。

  我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大好,想吐。

  我正看得出神,有人從旁邊桌起身,抱著一大摞卷子走出來。

  是鑫雨學(xué)姐,穿著高二的冬季校服,一臉安然??吹轿遥读算?,反應(yīng)了一下才微笑起來。

  “你頭發(fā)長長了,我差點兒沒認(rèn)出來。”

  她不笑的時候挺冷的,笑起來卻很平和,但又好像隔著點兒什么。我說不清楚,像是被請到她家做客,但你總懷疑實際上真正的她住在墻壁夾層的密道里。

  我也不知道這些感覺來自于哪里。我從小就對人有著直覺性的好惡,但是從來沒有執(zhí)著于去證明自己的直覺是否準(zhǔn)確。

  “學(xué)姐,你怎么在物理辦公室?你不是文科生嗎?”

  “是,”她點頭,“可我是物理課代表。來拿期中考試的卷子?!?p>  “不是連家長會都開完了嗎,你怎么才來拿物理卷子……”

  “其實拿不拿都無所謂,我們班平均分才23分?!?p>  “……有那么……差嗎?”

  “我也只打了四十幾分。應(yīng)該也不是因為笨吧,”她自言自語,自嘲地笑了一下,“為了節(jié)約考物理的時間來復(fù)習(xí)下一門要考的地理,我們在卷子發(fā)下來之前就已經(jīng)把答題卡都涂完了。”

  亂涂的……服了。

  她笑笑:“這是格致文科的傳統(tǒng)。前輩的智慧。”

  怪不得以前唐偉說過,要是我們班不爭氣,高二就會換班主任,一旦把他踢去給文科班講課,他還不如去上吊。

  這是尊嚴(yán)問題。張平當(dāng)時凝重地說。

  “我理解啊,你們現(xiàn)在還學(xué)理化生不就是為了高三時候的會考嗎,反正咱們省高考只考文綜,物理學(xué)了也沒什么大用處。節(jié)約時間多好啊?!?p>  鑫雨聽了我的話,笑了,善意地補(bǔ)充道:“只能說從功利的角度來看,沒什么大用處?!?p>  其實我剛才純粹是在瞎接話,我喜歡她,所以不放過任何套近乎和拍馬屁的機(jī)會。學(xué)姐總是淡淡的,但讓我覺得自己受到了認(rèn)真對待。我也說不清這是什么感覺。就像那篇作文。

  “你越功利,世界對你就越神秘?!?p>  “???”她愣住了。

  “就是你作文里引用的那句話啊!上堂課,我們語文老師發(fā)了高二的優(yōu)秀作文,第一篇就是你的!”

  她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卻沒故意謙虛。

  “是嗎?你們也會看我們的作文。”

  “你寫得真好?!?p>  “謝謝你?!?p>  “不,我是說真的,”我有點兒激動地比畫著,“你寫得很用心!就是……就是超出考試作文的那種用心,你本來用不著那么認(rèn)真的……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這種感覺,不只是為了考試才這樣寫的,不只是為了得高分,就像是……”

  我覺得我這種忽然化身uperan的行為特別“二”,不大靈的語言功能更是讓這個情形雪上加霜。

  “就像是專門寫給人看的?!?p>  有那么一瞬間,她聽到這句話,瞪大了眼睛看我。然后才笑起來,露出一排齊齊的白牙說:“……沒有人的作文是寫給狗看的?!?p>  我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阻止自己繼續(xù)傻下去了。沒法兒說清楚。我只是想表達(dá),她的作文,像是專門等著某些懂得的人去讀的?;蛘哒f,是為了某些人讀過之后,去懂得她的。

  李鑫雨笑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我們頂多差一歲??墒沁@個舉動她做出來,并不突兀。她收起笑容,特別認(rèn)真地看著我。

  “謝謝你。白白?!彼俅尉`放出笑容。

  她記住了我的名字呢。

  突然我不知道應(yīng)該再說點兒什么了,她也不是多話的人,我們就這樣在走廊里傻站著。

  正當(dāng)我為這段沉默感到尷尬的時候當(dāng)然把局面搞得這么尷尬都怪我多嘴鑫雨突然開口說,“你知道嗎?我們學(xué)年,和你們高一的一樣,也會傳閱優(yōu)秀作文的?!?p>  我眨眨眼,有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

  所以呢?

  “所以……”她停住了,轉(zhuǎn)頭看向我,“你是要去物理辦公室找老師嗎?”

  “不是,”她忽然轉(zhuǎn)話題,我有點兒反應(yīng)慢,“我同桌生病了,讓我?guī)兔θニ瓦€一本筆記。對了對了,這是盛小鵬的筆記,我聽說他是你們高二的大神呢。學(xué)姐,你認(rèn)識他嗎?”

  我揚(yáng)揚(yáng)手中的筆記,紙張嘩啦嘩啦響。

  洛枳緩緩抬眼看向我手中的筆記。

  那是繼我爸的笑容之后,我第二次覺得誰的表情緩緩盛開,像慢鏡頭一樣悠長。

  “我……我能看看嗎?”她輕輕地問。

  我有點兒擔(dān)心明銘會不會介意我拿他崇拜的師兄的筆記來巴結(jié)我崇拜的師姐。

  所以我說:“好呀,拿去隨便看!”

  ……

  李鑫雨翻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之后才輕輕地、很有禮貌地雙手拿著還給我,說謝謝。

  “我不認(rèn)識,但是他很有名。”

  她接過我剛剛幫她拿著的物理卷子,笑著又拍拍我的肩:“那你快去吧,人家還等著這本筆記呢。”

  我點點頭,不知怎么有點兒依依不舍,幸虧在我還沒轉(zhuǎn)身的時候,她又喊住了我。

  “對了,你……你知道怎么走嗎?他在三班。用不用……用不用我?guī)闳???p>  “哎呀,學(xué)姐你人怎么這么好??!”我趕緊像哈巴狗一樣貼過去,讓她給我?guī)贰?p>  我學(xué)著她抱物理卷子的樣子也抱起盛小鵬的筆記,可惜筆記太薄了,怎么抱都怪怪的,我只能收攏胳膊,摟得緊緊地。

  一路上我們都沒太講話,行政區(qū)的走廊和大廳空曠安靜,穿過灰白色的天光,只有腳步聲像小鬼兒一樣追著我們。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們總是對比自己高年級的人有種敬畏感,和年長無關(guān),那是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只比我大一歲的表姐提前上小學(xué)時,我看到她趴在桌子上寫田字方格,雖然是狗爬一樣的字跡,可是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我本來是一個害怕冷場的人,后來忘了是聽誰說的這叫社交焦慮,挺高級的一個詞。反正和不大熟悉的人在一起,但凡大家沒話說了,我都會自責(zé)沉重到不行,老覺得都是我的錯。然而神奇的是,和她在一起,無論是校慶那天在主席臺下的沉默不語,還是今天,我都沒覺得難堪。

  “學(xué)姐,”我大著膽子開口諂媚,“和你在一起,真的特舒服。不說話的那種舒服?!?p>  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了。

  “和你在一起也是。你挺特別的,白白?!?p>  “哪兒?哪兒特別?”我趕緊順桿兒爬。

  “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不愛說話不是罪惡的人?!?p>  寫作文寫得好的說話就是不一樣。我仔細(xì)咂摸了一會兒,還沒太反應(yīng)過來,她又接著說:

  “我覺得,以后誰要是有福氣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自在。很開心?!?p>  “那是,那是!”我笑開花了,趕緊補(bǔ)上一句,“學(xué)姐你也是!”

  她故作深沉地點點頭:“嗯,我也覺得?!?p>  互相吹捧也需要棋逢對手的。我在內(nèi)心給自己的表現(xiàn)狠狠地打了個鉤。

  到了四樓,她突然在樓梯口停步,對我說,走廊盡頭那個就是三班,你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嗎?”

  她看了我一眼,沒接話。

  我覺得自己很冒失,趕緊點了個頭,說:“謝謝學(xué)姐,那我過去啦!”

  跑了兩步,我鬼使神差地又回頭去看她。李鑫雨還站在原地,盯著走廊盡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專注的樣子很動人。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對上我的眼神。

  然后笑笑,落落大方地轉(zhuǎn)身走了。

  不知怎么,我覺得有些懊惱。

  好像是我這一回頭把她趕走了似的。

  “學(xué)姐你好,能不能幫我找一下盛小鵬學(xué)長?”

  正在用抹布擦后門玻璃的學(xué)姐聽了我這句話,不知怎么就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她轉(zhuǎn)身朝著教室里大聲地喊了一句:“盛小鵬,有人找!你真喪心病狂啊,人家才高一!”

  傻子才聽不出什么意思呢。雖然知道是玩笑,但是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大舒服。

  萬一我真的是來朝大神表白的呢,還不得羞死。

  大家的哄笑聲中,我看到靠窗那組倒數(shù)第二排有一個男生披上校服走出來,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跟他勾肩搭背說了什么,被他笑著一把推開,然后朝門外的我走過來。

  真帥。

  雖然我不是來表白的,但是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既然來都來了,要不還是順便表個白吧……

  “同學(xué),有事找我?”

  盛小鵬的聲音比校慶時我在主席臺下聽到的還好聽,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抱歉,剛才他們瞎開玩笑,你別介意?!?p>  真是個好人。我波浪鼓似的搖頭,擦門玻璃的學(xué)姐并沒有避開我們,反而又往門口湊了湊,看我的眼神有那么一點點不善。

  我剛剛被玩笑激起的反感重新涌起來。

  所以我鼓起勇氣也瞪了她一眼,然后用最冷淡的態(tài)度遞出手中的筆記本:“學(xué)長好,我是高一五班的,明銘的同桌。他今天生病不能來上課,讓我?guī)退压P記還給您,他說謝謝您?!?p>  “您……”盛小鵬哭笑不得地接過筆記,“您……客氣什么,您把我喊得像老大爺?!?p>  “???那,那,你?!?p>  這回連門口擦玻璃的學(xué)姐都聽不下去了,笑著回座位去了。

  “謝謝你啦,小學(xué)妹?!彼f。

  我鞠了個躬就跑了,邊跑邊回頭看,他還站在門口,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看著我這邊。

  心跳得好快啊。

  長得好看,又開得起玩笑。

  禍害。

  我回班級的時候屋里依然一片嘈雜,云云和瑤瑤一人舉著一個小賣部新推出的冬季新款熱狗,吃得正開心。

  我一屁一股坐到瑤瑤桌上,就開始講述我剛剛在高二年級的歷險,講得吐沫橫飛,講累了,就咬兩口云云遞過來的熱狗。

  “真那么帥?”

  “真的?!?p>  “那你怎么沒照一張照片,你那數(shù)碼相機(jī)每天帶來學(xué)校是當(dāng)鎮(zhèn)紙的嗎?”瑤瑤在旁邊瞎起哄。

  我翻了個白眼:“是你好意思??!”

  “那,他豈不是比……”云云在我身后坐著,眼角悄悄瞟了一眼正低頭打游戲機(jī)的雅棚,干巴巴地問,“比……謝博文還帥?”

  謝博文的長相是我們年級的標(biāo)桿。格致男生主要分為兩類沒有謝博文帥的,神。

  “神。大神級的?!蔽艺f。

  當(dāng)然,雅棚也是云云心中的神。我們覺得雅棚太冷淡和單薄了,云云卻覺得謝博文長得有點兒過分漂亮。

  “就是年畫上抱鯉魚的大娃娃的那種,太傳統(tǒng)的漂亮了?!痹圃七€在那兒強(qiáng)詞奪理。

  “我從來就沒覺得抱鯉魚的大娃娃好看,瑤瑤對云云那點兒小心思嗤之以鼻,“抱鯉魚的大娃娃和徐延亮之間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鯉魚?!?p>  幸虧金博軒不在。

  “你看你春的,”瑤瑤又開始口無遮攔,“怎么著,白白,你看上大神了?”

  我嬌羞地一低頭:“哪有?!?p>  大家正在笑鬧的時候,我的手機(jī)在桌面上一通狂振,我趕緊跑回去接起來。

  “怎么不回短信???”

  是明銘。我側(cè)了側(cè)身,躲開瑤瑤她們在不遠(yuǎn)處探詢的目光。

  “我這不是剛送完筆記回來嗎,手機(jī)剛才放在桌上了?!?p>  “手機(jī)要是不隨身帶著,和座機(jī)有什么區(qū)別?”

  得了吧你,用你教訓(xùn),我一個小時前還跟座機(jī)發(fā)短信呢。

  “你什么事兒???”我問。

  “沒什么,我就想問問你把筆記送過去沒有?!?p>  “送過去了呀,”我興奮起來,“盛小鵬學(xué)長好帥啊!”

  “……拜拜。”

  竟然敢掛我的電話!

  物理課上課前,唐偉向我們傳達(dá)了“一二九大合唱”比賽的事情。

  “這件事就金博軒牽頭,班委團(tuán)委好好配合,勤練著點兒,但是也不用太占一精一力,畢竟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如果覺得想要統(tǒng)一買點服裝道具什么的,就從班費里面出吧。哦,具體的事情,徐延亮你中午一點去團(tuán)委辦公室開個會就知道了?!?p>  霎時間班里有小小的騷動。

  我一直很討厭十一月。北方冬季沉悶而灰暗,十一月尤甚,一個節(jié)假日都沒有,好像過不到盡頭?,F(xiàn)在終于有了點樂子,看來很多人都這樣想。

  這時我聽見金博軒低聲地問道:“一二九是啥?”

  瑤瑤回答道:“十二月九號的紀(jì)念日,跟抗戰(zhàn)有關(guān)系。你到底學(xué)沒學(xué)過中國近代史啊!”

  “為啥是十二月九號,不是一月二十九號?”

  “因為一月二十九號就已經(jīng)放寒假了啊,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不適合搞革命活動。”

  “有道理?!?p>  我在旁邊聽得一頭冷汗,第一次覺得文科也不是誰都能學(xué)的。

  忽然手機(jī)嗡嗡震了兩下,我從桌子里偷偷拿出來看了一眼,又是余淮。

  “膚淺的女人?!?p>  我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說我嚷嚷盛小鵬帥的事情。腦海中幾乎能浮現(xiàn)出明銘吐出這兩個字時候別扭的表情,心里突然像灌了蜜一樣甜。

  連我都搞不清楚為什么會這樣。那些猜疑與不安突然間就無影無蹤,即使關(guān)于他,我依舊什么都不確定。

  特別、特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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