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陰螭的道場?”周寂心中略微遲疑,眼前佛寺香火旺盛,寺廟上空還有祥云霞光環(huán)繞,全然不像是藏納妖邪的地方。
周寂走到寺門前,只見香客后方傳來一陣嘈雜聲響,行人左右分開,留出一條通道,從寺廟中走出一位白眉老僧,身形消瘦,神態(tài)祥和,隱隱與當(dāng)初見過的白云禪師有幾分相似之處。
“老衲白鷺見過玄心宗聶宗主?!?p> 白鷺老僧面帶微笑朝周寂微微頷首,從臺階上緩緩走下,對聶真君雙手合十,行禮道:“宗主不在玄心宗靜修天道,何故來我煙霞寺挑釁?”
聶真君淡淡的說道:“本座只是陪這位周寂道友前來捉妖罷了,適才有一只大妖慌不擇路逃入貴寺,方丈可否能周道友進(jìn)寺搜查?”
白鷺面色如常,眼神也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瞥了眼旁邊的周寂,恍然道:“原來這位就是周道友,難怪年紀(jì)輕輕就有如此修為,老衲失禮了?!?p> 說罷側(cè)身引路道:“正好今日有故友來訪,兩位還請進(jìn)寺一敘?!?p> 聶真君搖頭道:“你隨他去吧,本座在寺外等你?!?p> 白鷺也不再勸,而是對周寂笑道:“周道友請。”
周寂在聽到那句‘故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如今看白鷺并無殺機(jī)與敵意,不禁瞇起眼睛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想賣什么藥。
“前些天偶遇白云師兄,閑談時師兄曾對道友贊不絕口,稱道友可謂修行界年輕一代第一人,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白鷺語氣和善,邊走邊說道,“道友這邊請?!?p> “方丈請?!敝芗拍_步輕緩,但又不被落下,一邊走著一邊感知四周,開口笑道:“三壇法會之時曾途徑鎮(zhèn)江,與白云禪師有過一面之緣,禪師寬厚助我良多?!?p> 如果不是當(dāng)初在鎮(zhèn)江遇到白云禪師,他也不可能進(jìn)入金山寺獲得完整的闡教傳承,如此看來他也算欠了白云禪師一個莫大的因果。
因為這般人情的存在,周寂對白鷺的語氣也和善了許多,“方丈法號白鷺,禪師法號白云,兩位可是同門?”
白鷺笑道:“白云師兄與我同出于梵凈山,自幼以師兄弟相稱,而他的白云寺與老衲的煙霞寺亦同屬梵凈支脈。”
周寂來到這方世界已有一年有余,卻鮮少接觸到真正的佛教宗門,記下梵凈山這個地名以后,兩人便已經(jīng)來到了煙霞寺后院的一處禪房外。
周寂見白鷺在禪房外突然止步,也跟著停了下來,左右打量著這處明顯古樸破舊了許多的小院禪房。
進(jìn)入院中,一眼望去,入目盡皆荒草,石徑上青苔滿布卻無人打理,甚至連路邊低垂半掩道路的樹枝也都肆意的延伸,看起來荒廢已久,卻又有種刻意為之的協(xié)調(diào)。
“花草樹木皆為生靈,剪枝踩踏著實(shí)殘忍,久而久之便長成了這樣?!卑樧⒁獾街芗叛凵竦墓殴郑忉屃艘痪?,然后笑道:“道友以為如何?”
周寂看了眼禪房緊閉的門窗,雖然房門外貼滿的各種梵文云紋將房內(nèi)氣息封鎖,但白鷺?biāo)f的話,已然暴露出對方此時的態(tài)度。
“佛能割肉飼鷹,道不能?!敝芗泡p嘆一聲,收斂起所有的和善,目光轉(zhuǎn)而淡然道:“我不信佛?!?p> 白鷺苦笑道:“那陰螭在廬州廣結(jié)善緣,并未害人,道友為何不能放過他?”
周寂皺眉道:“所以,方丈是來給竊國大妖當(dāng)說客的?”
白鷺面色微變,遲疑道:“慈航普度是慈航普度,陰螭是陰螭?!?p> “白云禪師曾助我良多?!敝芗艊@息道,“若你能勸它交出所有的赤華銅精,并且遠(yuǎn)離銅脈再不與慈航普度為伍,我今日便放過它?!?p> “這......”白鷺臉色有些難看,他也知道此事絕不可能,但出于和陰螭多年交情,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看向了毫無動靜的禪房。
“罷了?!痹S久不見陰螭出聲,白鷺只得輕嘆一聲,滿臉無奈的擋在了周寂面前,沉聲道:“周道友入世以來戰(zhàn)績斐然,今日就讓老衲領(lǐng)教一下道友的高招吧?!?p> 自第一眼見面,周寂就已經(jīng)認(rèn)出了白鷺不過化神中期的境界,眉頭微皺,冷目看向禪房,沉聲道:“你非我對手,讓它也出來吧?!?p>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威勢雖不如先前聶真君施展的劍意磅礴,但凝實(shí)的金光卻在白晝里異常奪目。
沒等周寂說話,白鷺就先急了,看著陰螭發(fā)射出去的信號,面色大變,急聲道:“不可!聶真君在外面!”
說話間,無數(shù)流光從廬州各地飛襲而來,這些都是來自大江南北的佛道散修,論人數(shù)絲毫不下嘉州城圍剿木魁的那次。
周寂驚異與陰螭的交友廣泛,而這些強(qiáng)不過化神,弱不及練氣的散修們,對聶真君來說卻和螻蟻無異。
周寂知道聶真君急于找到木魁,自然不會讓這些人干擾到他的行動,于是放下心來,轉(zhuǎn)頭看向面色難看的白鷺,笑道:“方丈還不懂嗎?它與我一樣,都不信佛?!?p> 白鷺正想再說什么,卻見原本緊閉的門窗突然開啟,緊接著一道氣味惡臭難聞的黑水從正廳的陰影處飛射而出。
周寂下意識的拖開白鷺,電光石火間揮出一道玉清法力凝聚的屏障,生生止住黑水,可是也看到法力凝練的清光,轉(zhuǎn)眼被黑水腐蝕出一個破洞。
這一道毒水目標(biāo)是白鷺,實(shí)則針對周寂,周寂看著侵蝕完屏障還在朝他手心里鉆的黑水,面色微變,心念轉(zhuǎn)動,連忙喚出赤華銅精方才止住了黑水的腐蝕。
這是什么毒?怎么如此兇猛?
經(jīng)此一招,周寂分辨出出手之人也不過化神境中期的修為,可這般毒液居然能侵蝕掉還虛境的法力,絕不是化神大妖能夠煉制出的。
“嘖~”
陰螭似乎也沒想到周寂的玉清法力能阻攔毒液這么久,一擊并未得手,便另生一計,朗聲笑道:“道友果然修為深厚,在下認(rèn)輸了。”
“認(rèn)輸?”周寂瞇起眼睛看著房中黑影,嗤笑道:“閣下是不是誤會了,這又不是切磋比武,哪里有認(rèn)輸?shù)恼f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