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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長生道

第四十五章 奪舍

聊齋長生道 五筆不成正 3077 2019-11-07 18:30:00

  “此為陰司冥府的通行令,稱作陰陽令,又叫城隍令。”城隍?qū)⒂穹搅硪幻?,表面上的詭異篆字開始扭曲變形,轉(zhuǎn)化成了另一種篆字?!斑@是神道通行陰陽的憑證,也是城隍的身份象征之一。”

  聽到城隍這樣說,周寂當即打消了接過的想法,滿眼疑惑的看向?qū)Ψ健?p>  城隍苦笑道:“這是老夫從汴都城隍廟帶出的令符,汴州神道破滅,這枚令符也耗盡了所有神力,如今僅剩下接收傳訊的功能。”

  城隍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枚外形相仿的墨玉玉符,永州的陰陽玉符瑩瑩發(fā)亮,墨綠色的表面似有黑霧縈繞,即便城隍沒有刻意催動,周寂仍能感覺到玉符中蘊含著煌煌神威,令人心悸。

  城隍?qū)昃┯穹f給周寂,道:“仙長且看?!?p>  只見他分出一縷神力注入永州玉符,原本黯淡無光的汴京玉符也開始閃爍出墨綠色的幽光。

  只可惜這點幽光根本無法點亮玉符中心的陰陽二字,隨著城隍斷開神力,汴京玉符上的幽光也迅速黯淡下來。

  “汴京令雖然喪失權(quán)能,但仍有些許妙用,上仙收下或許能派上用場?!背勤虻谌芜f給周寂,沉聲道,“倘若大妖來襲,老夫無力應敵之時,還望上仙前來搭救?!?p>  江南神道昌盛,有一枚城隍令在手,想必能避免很多麻煩。

  但接了這塊玉符也就接了一個大因果。

  周寂略一思忖,應聲道:“倘若慈航普度來襲,城隍無力應敵之時,在下收到訊息必然來救?!?p>  城隍長舒口氣,笑道:“如此便拜托上仙了。”

  自從凌虛子口中得知佛道兩門與慈航普度關(guān)系微妙之后,周寂便打消了從佛道勢力尋求同盟的念頭,此番護送張了了去龍虎山也只是為曾經(jīng)的一諾,順道探尋一下天師道的態(tài)度,不求天師道替天行道,只希望他們能保有最后一分底線,不淪為大妖的幫兇。

  周寂回到房間,把玩著手中的汴京令,眼眸中精光流轉(zhuǎn),不時閃過一絲欣喜。

  今晚與城隍結(jié)交讓他認識到了此間世界除佛道之外,還有著第三方勢力,神道。

  佛道雙方作壁上觀,想收漁翁之利。

  而陰司神道的態(tài)度卻有些不同。

  想來也是,哪怕慈航普度重開兩界之門,受益的也就只有佛道修士。

  以永州城隍范青和汴州城隍李昭,以及北方各地被驅(qū)逐出境的其他城隍們,對慈航普度頗為微詞。

  這些城隍有些逃往了陰司,有些留在了陽世,但無論是在哪里,對慈航普度的恨意都是相同的。

  周寂在尋找同盟的同時,他們也在尋找同盟。

  想到這里,周寂將汴京令收入袖中,抬眸看向了別院緊閉的大門。

  “天色已晚,俞少俠還是等明日再來吧?!?p>  俞輕鴻正想扣門,就聽到周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俞輕鴻表情一僵,放下了抬到一半的手,輕嘆一聲打算離開。

  小巷清幽昏暗,俞輕鴻越走越慢,快要走出巷口時,心底泛起的一絲猶豫讓他猛然轉(zhuǎn)身,盤膝而坐守在了小巷入口。

  隨著天色漸亮,一抹魚肚白從城頭泛起,俞輕鴻聽到巷中門扉開啟的聲音,連忙快步趕來,當頭就要朝院中靜坐的周寂拜去。

  “俞少俠這是何意?”周寂心念一動,喚來一股柔風將俞輕鴻托起,抬眸看向了躲在窗縫后面偷看的張了了。

  ‘呀~’視線交觸,張了了被嚇一大跳,裹起絨被逃回了床榻。

  俞輕鴻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還沉浸在昨晚周寂與佛祖斗法的風采中,哪怕被周寂用柔勁托起,仍未打消拜師的念頭,抱拳施禮道,“望仙長收我為徒?!?p>  周寂啞然失笑,搖頭道:“贛州天師道乃道門正宗,門下有完整仙法傳承,有師門長輩護法修煉,你既為贛州大戶,何故舍近求遠?”

  周寂所學傳承自懼留孫道人,闡教最重法度,門下弟子皆是經(jīng)過嚴格篩選,與截教的‘有教無類’不同,在沒有被真正收入闡教門庭之前,他萬不可將玉清仙法外泄,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闡教中人對截教狠,對自己人更狠!

  俞輕鴻對此中細節(jié)全然不知,見到周寂推諉不禁面露苦色,哀聲道:“我俞家雖在贛州薄有家產(chǎn),奈何仙蹤難覓,在下曾數(shù)次拜訪龍虎山,每次都無功而返,望仙長垂憐,傳我仙法以供修行?!?p>  周寂心意已決,揮袖道:“此時莫要再提?!?p>  眼見周寂面露慍色,俞輕鴻這才清醒過來,哀嘆一聲,臉上的苦色更重了。

  俞輕鴻刻意結(jié)交周寂原本是想結(jié)一番善緣,拜師雖然被拒,但兩人之間善緣仍在。俞輕鴻嘆息道:“是輕鴻唐突了?!?p>  ......

  湘江之畔,飛仙渡外。

  ‘柳藏鋒’生怕城隍從‘夏侯’的魂魄中看出端倪,連夜逃出了永州城。

  由于體內(nèi)血管大段破裂,再加上內(nèi)臟受損肋骨折斷,柳藏鋒此時已經(jīng)快要油盡燈枯,妖丹在體內(nèi)瘋狂旋轉(zhuǎn),神魂深處對血食的渴望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就在他一口咬斷蛇頭,瘋狂吸血時,官道上傳來的馬蹄聲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灰蒙蒙的一雙眼眸猛然凝聚出兩枚白色瞳仁,柳藏鋒一把丟掉吸干了血肉的長蛇,探頭朝疾馳而來的龐家公子看去。

  “柳師!你怎么在這里?”龐玉龍只感覺一道寒意從脊背直沖頭頂,連忙勒馬止步,小心翼翼的朝樹林看去。

  只見灌木叢中,柳藏鋒半俯著身子,肩頭聳起,腦袋詭異的彎曲,整個脖頸耷拉在樹枝上,面無表情的朝他看來。

  “柳師,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玉龍啊。”龐玉龍沒有多想,翻身下馬就要朝柳藏鋒迎去,身后的隨從雖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卻也沒來得及阻攔。

  待龐玉龍靠近以后,柳藏鋒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善意的笑容,只是沾滿了血污的牙齒黑紅腥臭,驚得龐玉龍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就想往后退縮。

  然而十步以內(nèi),已是殺機畢現(xiàn),柳藏鋒張口吐出一團灰霧,灰霧當即引燃周邊空氣將兩人團團圍住,看到這一手,龐玉龍立即想到了昨日見過的夏侯,沒等他開口驚呼,便看到一抹泛著七彩熒光的劍芒已經(jīng)穿喉而過,連帶著上前救人的隨從一起,釘在了官道另一頭的樹干上。

  “妖怪!妖怪!”另一位隨從嚇得轉(zhuǎn)頭想跑,柳藏鋒昂首呲牙,一聲尖銳的嘶鳴擴散開來,隨從還沒跑出百尺,身下的馬匹就突然轉(zhuǎn)身折返,狂奔回柳藏鋒身前,失蹄倒地。

  片刻之后。

  夏侯折了根樹枝一邊剔牙,一邊把玩著手中的云霞飛劍,補充完血食以后,他的意識也漸漸恢復過來,雖然心底還時不時泛起對血肉的渴望,但已經(jīng)能夠自我控制,不再像剛才那樣暴走失控。

  “永州是不能待了,湘江各地神道昌盛,留在這里就相當于待在各地城隍的眼皮底下?!毕暮顚⒇撛谏砗蟮膭η什逶谘g,回頭望著遠處的永州城道,“這次誤了國師大事,國師也未必能饒我。”

  “還是往江蘇揚州等地暫避風頭,待修為恢復以后,再做打算吧?!?p>  夏侯頂著柳藏鋒的容貌,在湘江自然通行無阻,上了客船便順流而下朝東海入口的揚州府趕去。

  ...

  另一邊,周寂和張了了也趁著天明離開了永州城,只不過同行之人多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俞輕鴻。

  好不容易傍上一位修行者,俞輕鴻轉(zhuǎn)眼就把拜師被拒的尷尬拋到腦后,死皮賴臉的跟在周寂身旁,說是永州事了,正巧與兩人一路返回贛州。

  世間有很多麻煩事,刀劍遠不如權(quán)勢解決的快速。

  經(jīng)過俞輕鴻作保,再加上周寂出面,昨晚聚在飛仙樓上的眾人才明白原來夏侯已經(jīng)墮入了魔道,所謂的仙緣也只是擺在牌面上的佛道之爭。

  周寂說話半真半假,真的是夏侯吞下妖丹墮入魔道,假的是慈航普度借針對他的名義,開啟佛道之爭。

  且不管他們相信多少,但至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大家都還是明白的。

  如今佛祖法相被周寂干掉,國師建立的飛仙樓被城隍爺毀掉,這兩件事已經(jīng)擺在了明面上,眾人皆知。

  湘江神道昌盛,誰家沒有宗室祠堂,倘若有人敢?guī)椭鴩鴰煿シド竦溃厝粫艿郊易迥酥疗溆喔鞣降呐艛D,屆時偌大的湘江,空無立錐之地。

  三人出了永州城便沿著官道朝飛仙渡趕去,行至一片灌木林前,周寂突然止步。

  張了了注意到灌木枝上掛著的半截蛇皮,嚇得花容失色,側(cè)頭不敢再看。

  “這里有一處劍傷?!庇彷p鴻環(huán)視一圈,翻身下馬,伸手撫摸著路邊樹干上的一處劍痕道,“劍寬兩寸七分,出劍時后力不足,不知是何人留下的?!?p>  周寂注意到的是灌木叢中殘存的妖氣,目光掃過樹上的劍痕,道:“夏侯...”

  “夏侯?!”張了了瞪大眼睛,有些驚訝道,“他昨晚不是隨飛仙樓一起捏作飛灰了嗎?”

  “也許是我認錯了?!敝芗判α诵?,揮袖間一縷清風拂過叢林,將殘存的妖氣和血腥氣吹散,驅(qū)使毛驢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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