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同情
秦文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比起那些抱怨命運不公的人，秦文一直都是一個主動挑戰(zhàn)命運的人，而即使是這樣，耗費全身精力竟然只是證明自己沒有能力，這讓她痛苦不堪，仿佛掉進了一個無人知曉也永遠不會有人解救的地窖中，默默等待死亡的來臨。但是無論如何，她打算最后一搏。
“No one told you life ganna be this way， your job’s joke， you are broke......”經(jīng)常寫稿的咖啡廳里傳來了老友記里的背景音樂倒是十分應景地更加襯托了秦文悲慘的現(xiàn)狀。
“文文吶，一個人在外面辛苦，女孩子家的也不用太要強啊，實在不行回家吧，在爸爸身邊找個穩(wěn)定工作，有什么事情爸爸也能罩著你啊?！彪娫捘穷^，一個無奈而語重心長的聲音。
“不需要了。您和陳阿姨好好過日子，好好享福，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鼻匚睦淠幕卮?。
“你這孩子啊，就是脾氣倔，認死理兒，跟你媽媽當年一個樣……”
“你閉嘴！不許你提我媽媽，你沒資格！”秦文瞬間被激怒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好歹我也是你爸爸，這么多年你無論上學還是工作，我在物質方面有虧待過你嗎？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點不比同班同學要好很多？人生啊就這么幾十年，我們父女的情分總歸還是有的是嗎？”這幾年也許是秦父年齡也大了，漸漸變得溫和柔軟起來了，完全沒有年輕時浪蕩子弟的派頭，反倒乞求般希望和女兒建立一種溫馨的親情氛圍。
“爸爸，首先，我并沒有失憶，你不用這樣一筆抹去之前的一切，其次，做父母是有實效的，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是咿呀學語的幼兒，不是和我媽像瘋子一樣跟蹤你的糟糕的青春期，現(xiàn)在你想要一個乖乖的孝順女兒給你體貼關懷，給你尊重仰望，真不好意思，您一手造就的女兒是個人才，她不打算承接這些服務。還有，陳阿姨也在旁邊聽著呢吧，我索性直接和您說一句，不仁不義得來的錢財和地位，只適合悶聲享用，就別又當有立的了，免得年齡大了，太浪閃到老腰。”秦文說著，憤怒情緒也無法壓抑，終于爆發(fā)。或許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挫敗感，或許是記憶太苦澀，一時間所有負面情緒襲來，秦文整個人幾乎崩潰。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對方在電話中也被引爆，秦文掛了電話。啪地一聲狠勁關上電腦，趴在桌子上。
她不知道這一幕都被另一個人看在眼里。
嘉豪本想下車去嘴賤和這個暗黑少女閑聊一會，卻不料看見眼前的一幕。她看起來是真的很難過。到底是因為什么呢？難道是作品靈感受阻？不至于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寫的那點東西毫無營養(yǎng)嗎？滿腹狐疑，卻選擇開車轉頭，尷尬的氣氛是嘉豪這種極富娛樂經(jīng)驗的人一分鐘都不想停留的。不過內心仍舊震驚于這個看似沒心沒肺沒臉沒皮的暗黑少女內心竟然隱藏著這么大的痛苦。她到底想怎樣呢？剛一思考，頓覺頭痛，算了算了，這么多年，最讓人煩惱和頭痛不已的事情，便是思考女人到底要什么。嘉豪已經(jīng)深感疲憊。女人啊，真是難辦。隨他們去吧。嘉豪慢慢悠悠，接著打發(fā)自己下午難能可貴的放風時間。
秦文感覺自己腦子要炸了。無論如何，她覺得還是身體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口大口吃的飽飽的后，稍作休息，來到了拳館練習。不同以往，今天她安安靜靜，跳上拳臺默默打拳。林疏榮感覺不對，卻又覺得她也難得如此不聒噪，也沒有去打擾她，繼續(xù)和自己的幾個戰(zhàn)友兼合伙人聊天。
“啊呀！”突然聽見一聲尖叫，幾個人循聲望去，秦文坐在了地上，捂著肚子。
“你沒事吧?！绷质铇s趕緊跳上去，蹲下來看著她。
“我的肚子好像抽筋了?！鼻匚奈嬷亲?，痛苦地回答。
“肚子.....抽筋？“林疏榮已經(jīng)盡力在表達最大的同理心了，但是這個描述，以及秦文慣有的稀奇古怪，他還是很難嚴肅起來。
”是的。啊.....好痛?！扒匚睦^續(xù)大叫道。
”那.....怎么辦，要不你先不要動，原地恢復一下，如果一會還痛的話，我送你上醫(yī)院?！?p> 秦文不作聲，呆呆地保持原來地姿勢，原地休息了幾分鐘。”??！”帶著哭腔又大叫了起來。
“還是不行嗎？走，送你去醫(yī)院吧?！闭f著，只好抱起她向外走。“幫忙叫個車。”囑咐旁邊地人道。
“病人是急性腸胃炎，需要馬上做一個小手術?！贬t(yī)生檢查后得出結論。
“那....就聽醫(yī)生地吧。“林疏榮淡定地回答。
”我....我不想做手術，我害怕?！罢f著哇哇地哭了起來。此刻的無助連同今天一切的負面情緒徹底爆發(fā)。
”不要怕，就是小手術而已。你就當睡了一覺，醒來一切都過去了?！傲质铇s安慰道。
”那你不要走，你要一直陪著我?！扒匚慕又薜溃蹦愕么饝??！?p> 眼前得情況容不得他選擇，在一個急需照顧的人面前，他無法拒絕。
”好，我答應你，一直都在呢。你不要害怕?！傲质铇s答道。
秦文被推進手術室準備麻醉，依舊內心忐忑，不安地問醫(yī)生，“這個麻醉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吧？對大腦會有不好的作用嗎？”
“一會醒來的時候可能情緒上會有些悲觀失控，這個都是正?，F(xiàn)象，過陣子就好了。你不用擔心，這種手術是非常小的，目前也非常成熟?！辈恢挥X，秦文感覺自己睡過去了。
“你醒了。”睜開眼睛，卻看見林疏榮端正地坐在床邊。
秦文沒了以往的力氣，突然感覺很悲傷。如果此刻自己死了，是不是也像螞蟻一樣，從這個世界消失得悄無聲息？沒有人真正愛過自己，甚至存在過得痕跡都是那么地微不足道。想著這些，突然眼淚流了出來。
“不要想太多。這只是一個小小得手術，很快你就會恢復的，像往常一樣，生龍活虎，相信我！”林疏榮見到此刻秦文如此脆弱得樣子，不禁心生同情。一個人在大城市生活，從前只是看到她精力充沛無比頑強地懟天懟地，卻不知道她還有這一面。是啊，生存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得課題，一個女孩子整天強撐的張牙舞爪的強大氣場又何嘗不是與生活抗爭時的虛張聲勢不免心中也浮現(xiàn)一絲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