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最近都是一個人上下班,只有外出辦公的時候才需要方禹開車接送。
宋君最近會戴著一副白色的耳機(jī),偶爾會開口說一些話,雖然話不多,言辭卻很親近。
這也是方禹一開始猜測宋君網(wǎng)戀的原因。
可溫茹告訴他,宋君可能出現(xiàn)了幻覺。
方禹震驚之余對宋君格外關(guān)注起來,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細(xì)致得觀察便發(fā)現(xiàn)了許多漏洞。
譬如上電梯時,宋君會遲疑幾秒才踏入電梯;譬如他會嘗試一些以往少吃的甜點和零食;開會時他偶爾會走神對著空氣露出無奈而又寵溺的表情……
也譬如,那本該在通話的耳機(jī),耳機(jī)線并沒有插在手機(jī)上,而宋君使用的并不是藍(lán)牙耳機(jī)。
他要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比起靈魂,方禹更相信,總裁可能真的出現(xiàn)了幻覺。
方禹把文件遞給了宋君,“總裁,這些是要您過目并簽字的?!?p> 宋君接過,方禹卻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在宋君想問他還有什么事情的時候。
他鼓起勇氣看著宋君問,“總裁,夢小姐是在您身邊對嗎?”
宋君沒有回答,只是抬頭斂眉沉默地注視著他。
在宋君的注視下,方禹忍住遁走的欲望,他張了張嘴,“總裁,我想問夢小姐有什么需要嗎?我可以幫您去買?!?p> “不必了。”宋君翻開了文件,掃視著,他搖頭,“你看不見她?!?p> “我,”方禹還想再勸說些什么。
“我沒瘋。”
宋君的聲音很輕,他在文件下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相信她是存在的?!?p> “出去吧?!?p> 在宋君的拒絕下,方禹離開了辦公室。
“你還好嗎?”夢從一旁跳到了宋君身邊,“他只是看不到我罷了?!?p> 她彎著腰靠近宋君,輕聲得安慰,“他們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見,所以才會懷疑你?!?p> “我知道?!彼尉c頭,把簽好的那份文件合上,然后給她寬心,“我沒傷心?!?p> “唉,你說不傷心,可我能感覺到,你有點兒難過,”她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然后無奈得笑了下,“畢竟靈魂這種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嘛。”
“你能看到我,本身就很特別了。”她趴在宋君的辦公桌前,用手撐著臉頰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笑瞇瞇得問,“你說我們是不是特有緣分呀?”
“嗯,很有緣。”宋君看著她賣萌,便跟著露出了微笑,“今天想吃什么?”
“抹茶蛋糕!”女孩立刻便笑了起來,臉頰有個小小的酒窩,“還有巧克力、水果軟糖……”
“都是甜的。”宋君有些不贊同。
“沒關(guān)系啦,反正不會蛀牙?!迸⒈銛[了擺手,然后又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好不好嘛,答應(yīng)我啦~”
“你也吃不到。”宋君陳述著事實。
“可是能看到,能聞到我就很開心啦?!迸⒗^續(xù)撒嬌。
“浪費(fèi)糧食。”宋君反駁。
“你幫我把它們吃掉就好啦,好不好嘛,哥哥?宋君?小君君?”她換了好幾個稱呼,又雙手作揖一副求求你的模樣。
宋君被她鬧得靜不下心來看文件,又不是真的想拒絕她,便順著她,“好?!?p> ……
下班后宋君拒絕了方禹要送他的行為,“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宋君往家走。
“吶,你的助理有在后面跟著你哦。”女孩飄到了宋君身邊,倒退著走,一邊看那可身影,一邊側(cè)過身跟宋君咬耳朵。
“在馬路上不要倒著走,很危險?!彼尉銚?dān)心得開口提醒她。
他戴著耳機(jī),說話并不會被旁人詫異觀望,身邊的路人只當(dāng)他在和女朋友煲電話粥,露出會意的笑。
“安啦,我可是魂體也,他們都看不到我,也傷不到我!”女孩擺擺手毫不在意!
“我知道,”宋君皺著的眉未曾松開,“可還是會下意識得擔(dān)心?!?p> 女孩見他真的緊張,立刻便擺正好態(tài)度,端正走姿,抓著他的手臂,“好啦,我聽話?!?p> 兩人自動忽視了身后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方禹。
方禹看著宋君跟隨人群過馬路,拐入蛋糕店買了他不愛吃的甜品,看著他在奶茶店外糾結(jié)了一下,然后進(jìn)去買了一杯奶茶,而在之前某次工作休息時方禹買來分給宋君,被拒絕的同時還點評,“劣質(zhì)奶精、糖精,高脂肪、易發(fā)胖?!?p> 而現(xiàn)在,宋君雖然皺著眉卻仍喝進(jìn)了嘴里。
諸多的觀察之下,方禹的心一點點下沉。
“溫醫(yī)生,總裁的幻覺應(yīng)該怎么治療?”
“宋先生的情況還算早,不過仍該采取藥物治療,而且需要足夠長的一段時間?!?p> “對身體有危害嗎?”方禹立刻問她。
溫茹沉默了一下,點頭,“是藥三分毒是不爭的事實?!?p> “更重要的,是如何說服宋先生配合治療?!?p> 溫茹剖析著情況,“宋先生很相信他的幻想,他能看見、聽見、甚至接觸對方?!?p> “他構(gòu)建了一個絕對豐滿的、真實的存在并對此堅信不疑?!睖厝阌l(fā)嚴(yán)肅,“這是一種精神疾病?!?p> “溫醫(yī)生!”方禹打斷溫茹的話。
“總裁他沒有病?!狈接淼穆曇魩е淠蛥拹?,他明確得表達(dá)出了對溫茹的話的不滿,“總裁他沒有任何精神疾病?!?p> “我把總裁交托給溫醫(yī)生,不是為了讓溫醫(yī)生確定總裁有病,最初,我也只是為了讓溫醫(yī)生解決總裁的失眠問題而已?!?p> “現(xiàn)在,她不僅僅對總裁的夢造成了困擾,還困擾了總裁的現(xiàn)實生活。”
“溫醫(yī)生,你很失責(zé)?!?p> 方禹的聲音冷如冰渣,而更凍人的是他話中的內(nèi)容。
這并不是溫茹熟悉的、她認(rèn)知里的待人和氣,可以打趣的方助理。
“從一開始,我便不信任溫醫(yī)生。無論是你的履歷還是幾次治療表現(xiàn)能力都不足以讓我認(rèn)可,在我眼里,心理醫(yī)生,你是不合格的?!?p> “是總裁在眾多備選中選擇了你。我尊重總裁的選擇,也不會去反駁總裁的選擇。”
“事實證明,溫醫(yī)生,如我想象中的,你很不合格?!?p> 溫茹的心在他愈發(fā)犀利冰冷的話語中逐漸冷卻下來。
她可以清晰得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震耳發(fā)聵。
那邊方禹的話還在繼續(xù)。
“總裁需要更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
“距離半年的合約到期只剩下一個月,我沒有資格為總裁決定取消溫醫(yī)生的合約,但我希望,溫醫(yī)生能不再主動打擾總裁?!?p> 通話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溫茹已經(jīng)記不得了。
她站在原地維持著握著手機(jī)的動作,許久,露出一抹嘲諷的輕笑。
她記得自己給方禹的答復(fù),“我答應(yī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