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過后,木媽媽回了點翠堂向謝老夫人匯報。
謝老夫人瞇了瞇眼,“這次便算是給她一個教訓(xùn),另外吩咐下去,這件事我不想在府里頭聽到任何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p> 這是要讓下頭人閉嘴的意思。
“老夫人放心,這些都不是蠢笨的人,定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蹦緥寢尨鬼戏蛉酥苯永讌栵L(fēng)行的處置了四姑娘,顯然就是殺雞儆猴,就算是心里有些小九九,那些個牛鬼蛇神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來觸老夫人的眉頭。
心里雖然這么想,但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的。
消息傳到小書齋的時候,謝環(huán)只是一笑而過。
雖然謝瑤的做法讓謝老夫人不虞,但她好歹也是謝老夫人的親孫女,縱使不喜,該維護(hù)的也要維護(hù)住。
“姑娘,這簡直就是太便宜她了!”阿綠在一旁忿忿不平,小嘴撅著都能掛個茶壺了。
謝環(huán)瞧著有趣,一手支著下巴,歪頭笑著調(diào)侃:“那阿綠說說,該怎么樣才不算是便宜了她?”
阿綠鼓著腮幫子道:“自然是要她來給姑娘磕頭道歉才是!”
謝環(huán):“……”
她很想嚴(yán)肅一些,可對上阿綠那煞有其事的樣子,就有些繃不住了,芭蕉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原來你所謂的懲罰就是來給姑娘磕頭道歉?不怕姑娘見到她膈應(yīng)的慌嗎?”
阿綠瞪眼,撅起嘴巴,顯然被芭蕉給氣到了,“姑娘,你看芭蕉——”
芭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今年十五了,不是五歲!”居然還找姑娘告狀!
謝環(huán)唇角的弧度一直不曾落下,看著阿綠和芭蕉玩鬧,幽深的眸子漸漸變得柔和。
這是她上一世都不曾有過的溫暖,這一世,趁著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
……
臘月初一,是謝家家宴的日子。
一大早,點翠堂里就坐滿了人。除去奉命去了嶺南的謝侯爺,差不多都到齊了。
謝瑤被謝老夫人罰了,如今養(yǎng)回來了,氣色倒也瞧著還好。只是那些似有似無打量的目光讓她心里頭惱火,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難得家宴的日子,謝老夫人也不好為那些事生氣,索性罰也罰過了,一時間屋子里熱鬧不斷。
謝環(huán)自從上次出事后便一直住在點翠堂的暖閣里,就幾步路的功夫,倒也不著急。
“姑娘,您要穿哪件?”阿綠和芭蕉領(lǐng)了幾個丫頭捧著成套的衣飾讓她挑選。
謝環(huán)一個頭兩個大,“就一個家宴,簡單些就好了?!辈挥媚敲磁d師動眾!
阿綠撇嘴,“那怎么能行?咱們姑娘可是府里最尊貴的,不論什么場合,都要比旁人好才是!”
謝環(huán)嘴角抽搐。
她從上輩子回來才沒幾天,哪里接受得了這些花花綠綠的衣服。
“就這套吧。”謝環(huán)指了其中一套淡綠色的裙衫,這些五顏六色的衣服里頭,也就這件能入她眼了。
芭蕉猶豫了下,開口勸:“姑娘,會不會太素了?”
“不用了,就這套吧。”
芭蕉見她態(tài)度堅決,也不再說什么。
阿綠眨眨眼,剛要說什么,就被芭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阿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說: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芭蕉默默的移開視線。
謝環(huán)從鏡中將兩人的舉動看的一清二楚,唇角微微上揚(yáng)。
這樣的日子,是她從前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
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謝環(huán)帶著芭蕉和阿綠去了正堂。
因為謝環(huán)的到來,屋子里的熱鬧頓時一滯,隨后又熱鬧了起來。
謝環(huán)似是沒有察覺,給各位長輩問了安。
“這才幾日不見,阿九就仿佛變了模樣,真真是讓我好生欣慰呀。母親如今也該是放心了,不用再為阿九操心這些那些的了。”說話的婦人聲音有些尖銳,話中的語氣也讓人難以接受。
謝老夫人直接皺起了眉頭,面上隱有不悅浮現(xiàn)。
謝三老爺連忙瞪了自家妻子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這樣的日子說這些話簡直就是膈應(yīng)人。
倒是謝環(huán)似乎沒聽出她的諷刺,笑吟吟道:“三嬸說的極是,往日是阿九不懂事,做了許多錯事,也讓祖母為阿九操心,是阿九不孝?!?p> 說著,沖謝老夫人盈盈一拜。
雖說早就知道謝環(huán)變得懂事了,可這一番話,這一拜,依舊讓謝老夫人覺得熨帖,眼眶微濕潤。伸手將她攬了過來,嘴唇微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謝老夫人這樣,眾人哪里還有不明白的,有再多的心思,這會兒也該歇了。
“阿九是真的長大了,不一樣了。”謝二老爺溫和的說,其他人也紛紛說了些好話。
只有謝三夫人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擰著帕子倔著,她剛剛擠兌了謝環(huán),這會兒實在是拉不下臉來湊過去。
倒是謝老夫人知道這兒媳的不著調(diào),瞪了她一眼,給了個臺階下,順道也擺明了自己的意思,“前些日子定國公府送了帖子過來,邀我去賞梅。阿九這些日子在府里也悶得慌,便陪老婆子我走一趟吧?!?p> 謝環(huán)垂下眼簾,“是。”
眾人聞言心中一驚,在場的也都不是蠢笨之人,隨即又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雖然謝老夫人封了下人的口,可世上沒有不漏風(fēng)的事,這又是請御醫(yī)又是擺藥罐子的,哪里能瞞得住有心之人。
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伙也都知道這是怎么鬧出來的,定國公府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雖然與謝家有口頭婚約,可也是要娶個安穩(wěn)的姑娘回來的,這就自然不得不相看一番。
謝老夫人的話,不過是為了這一件事遮一遮羞罷了。
但也沒有人敢明著說出來,說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府里還有那么多少爺姑娘,怎么也不能叫一個謝環(huán)全部拖下水。
“阿九病了這么些日子,是該出去走走。說不準(zhǔn),這病都是給悶出來的。”一個溫婉的女子緩緩開口。“母親,說不準(zhǔn)阿九這么一出門,這身子骨也硬朗不少,日后大病小病也不會有了?!?p> 這一番話,徹底取悅了謝老夫人。
謝環(huán)看了她一眼,沖她淺淺的笑了笑。
若說謝家還有那么幾個人不眼紅謝老夫人對她的寵愛的,她這位四嬸算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