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不認為殷九會在這種時候抽風,她望著殷九,只見殷九神色格外復雜的盯著一位站在二樓看戲的公子哥兒。
蘇清婉好奇道:“他怎么了嗎?”
殷九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人,最后緩慢地開口:“那人身上,有灼玉的氣息?!?p> 蘇清婉微怔。
梁公子,梁灼玉。
她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早就入土了。
季景云一臉的難以置信。
當年他認識梁灼玉的時候,梁灼玉人已至中年,那時的梁灼玉卻也是個屬實的美男子,俊雅風趣,公子卓絕。
梁灼玉是戲園子的??汀?p> 每每身處戲園里,都自成風景。
殷九所看的那位公子哥,長得一點都不像梁灼玉,可若是聽聲音判斷,十七八歲的聲音與中年時候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季景云叫來管事妖,打聽起那人的消息。
管事妖是個中年石精,他微微對著殷九躬身:“那小公子叫梁非,來這兒聽戲,算起來也有兩年的時間了,是咱這兒的???。”
姓梁啊。
蘇清婉側眸:“會不會是你那位朋友的后人?”
殷九啞然失笑:“灼玉沒有后人?!?p> 潛意識里,殷九覺得這事兒,和梁灼玉的遺骨不翼而飛之事,脫不了關系。
那廂季景云主動給蘇清婉解釋起來:“灼玉公子,比較特別,他不喜歡姑娘,用你們?nèi)祟惖脑拋碚f,灼玉公子是個斷袖?!?p> 而且是個為情所困,身體虛弱的人類。
“對方來意不明,梨園的主子不在,我總不好讓這里因我的過失,出什么是非。”殷九道,“小姑娘,我這幾天應當沒時間教導你。姑且耽誤一些時日,他日我補給你。”
殷九交代幾人看好了殷府,便孤身走了出去,他的身影漸漸融進人潮里面,直至消失不見。
殷九不在殷府,蘇清婉又正好趕上課業(yè)繁忙的時候,她連著幾日都沒有時間去殷府。下學后難得能夠專心投入作畫里面。
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筆下的都是蘇宅的景色。
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一站在湖畔,銀發(fā)垂曳的溫潤男子。
蘇清婉盯著畫紙愣了愣神。
若非殷九上次點醒了她,她或許也不會如此懷念那段過往,她的心如此的不靜。
都怪殷九。
可那攪動她心湖的大妖,現(xiàn)如今卻不知去了何處。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
蘇清婉硯臺里面的墨水都已經(jīng)凝固了。
動筆不知畫什么。
往其他兩人的所在之處看去,房門緊閉,蘇清婉也歇了想去聊天的心思。
蘇清婉走出了學舍,入了集市,卻發(fā)現(xiàn)集市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了。
別說鮮蘑菇,就連蘑菇干都沒剩下多少。于是蘇清婉買了個籃子,直接上了山。
一個時辰后,蘇清婉來到了殷府。
蘇清婉做完了一鍋鮮菌湯,直接給殷九溫上,然后去了樂閣,繼續(xù)冥想大業(yè)。
月至中天,殷九回來了。
披星戴月而歸,殷九一進門就嗅到了飯菜的香味,府上只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鹿和季景云,和完全不懂廚藝的能面妖。
殷九徑自走到廚房,就見能面妖垂涎欲滴地看著一鍋湯,能面妖見殷九回來,高興地打了個滾:“主人,小清婉做了鮮菌湯。”
殷九可太了解能面妖這個小吃貨喜從何來了,這貨就等著他回來,打算蹭湯。
挑了挑眉,殷九攤手:“可我突然不想喝了?!?p> 能面妖小臉一垮:“……”
殷九笑著敲了能面妖腦殼一下。
片刻后,能面妖捧著一小碗鮮菌湯,美滋滋地坐在院中柳樹上,咕嚕咕嚕地喝著。
殷九小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自從青鸞那小子出門浪蕩,府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煙火氣了。不成想他這個小侍女,廚藝還可以,也不算他白養(yǎng)活她這一場。
蘇清婉從冥想中醒神,就瞧見殷九屈膝坐在窗邊的軟榻上,他似乎剛沐浴完,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里衣,肩上隨性披著一件墨黑色的外袍,正悠閑地在對月小酌。
完全就是畫中仙的意境。
這場景換作任何小姑娘來看,都會一陣臉紅心跳,可蘇清婉神色如常,甚至她還有心思想著,這位爺是真不拿她當外人。
“明天我要吃烤鴨?!币缶呕仡^,一句話把高冷的謫仙形象,打破的徹徹底底。
蘇清婉起身,主動走過去給殷九續(xù)了一杯酒,無甚不可地輕聲應著:“好。”
只要不想吃烤馬肉。
殷九對蘇清婉這種他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若是妖界的那些小崽子都能像蘇清婉一樣讓他省心,那該多好。
殷九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他清楚,這小姑娘是個嬌弱的人類:“坐。你要是累病了,到時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
蘇清婉聽話的坐在殷九身邊。
只不過適當?shù)暮鸵缶疟3至艘欢尉嚯x。
所有大妖的精力都很好,一般都不會覺得疲累,休息更多情況下是為了享受。
蘇清婉陪殷九小半個時辰,最終忍受不住困意,輕靠在軟榻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正出神想事情的殷九發(fā)現(xiàn)杯中一空,這才察覺到,他的小侍女偷懶睡著了。
睡著的蘇清婉的樣子和她醒時一樣拘謹。
名動九州的美人在他眼前安睡。
殷九拂袖打出一道妖力,隨后驅使這道妖力,將蘇清婉送回了客房,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對蘇清婉有什么輕薄的舉動。
第二天,一夜未歸的蘇清婉,回到無方學堂就被錢嘉仁和吳路遙堵在學舍門口。
錢嘉仁道:“你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說你什么嗎?”
蘇清婉一個眼神都不想賞給錢嘉仁。
“他們都在說你被人威脅了,要去當別人的男寵,所以才夜不歸宿。”錢嘉仁指著自己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同蘇清婉說道,“清婉,你要是真被威脅了,就對我眨眨眼?!?p> 這都哪兒跟哪兒。
蘇清婉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你們別瞎想。我沒有被威脅,昨天是因為有事?!?p> 解釋了半天,蘇清婉最后以請這兩人看戲為代價,換來了自己耳根子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