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此時(shí),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巨喝:“哪里來的邪門歪道,竟召喚鬼魅魍魎!這是要做什?”夜微瀾不用回頭,都知道這把聲音來自于誰。
只見黑夜之中一束寒光劃破那重重鬼魅魍魎,緊接著一身絳紫衣裙出現(xiàn)在夜微瀾與花佩英眼中。
暗夜里,那襲絳紫身影,一手持劍,倒多了幾分掌門人的霸氣。
“師父……”粉衣少女,一身血污,就連那素白的面容上也沾上了幾分。在那血污的映襯之下,那雙眸子竟顯得分外可憐無助,淚水盈盈欲墜。
花月華眸子劃過躺在地上滿身血污花曉璐的尸首,眸色晦暗莫名?;ㄅ逵挥笆沁@個(gè)妖女殺了師妹……”她的淚目落在夜微瀾的身上。夜微瀾表示自己就是個(gè)吃瓜群眾,突然莫名躺槍,表示很無辜。
花月華打量著夜微瀾身邊的鬼魅魍魎,心中暗自吃驚,這令邪之術(shù)乃是花溪派祖?zhèn)髅匦g(shù),外人怎會曉得這一招式?只是她確是多想了,畢竟,夜微瀾這個(gè)打小愛好美色的人怎么會如此犧牲去習(xí)得一招半式。
夜微瀾自然知曉花月華心中的想法,便非常好心地為其解惑:“那個(gè),花掌門……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貴派的令邪之術(shù),本姑娘是看不上眼的”畢竟要遠(yuǎn)離帥哥美男就太難了,“只是實(shí)在碰巧我剛好習(xí)得這令邪之術(shù)的破解之法罷了?!币刮懕硎咀约汉苤t虛,很低調(diào)。
花月華暗自心驚,這創(chuàng)派之術(shù),竟有人有破解之法!她的思緒百轉(zhuǎn)千回,雖想知道究竟是何方人物將這破解之法研究了出來,但這破解之法對于花溪派而言乃是個(gè)巨大的威脅。她不能讓這個(gè)威脅存在,有一便殺一!花月華手中的劍又握緊了,殺氣陡增。
夜微瀾知道,花月華這是要?dú)⑷藴缈?,?jiān)決不讓這破解之法流入江湖之中,不然那會兒便是花溪派的滅派之際!她斂下了心神,手上飛速的結(jié)了法,身后的鬼魅魍魎瞬間蜂擁而上,朝著花月華與花佩英而去。
鬼怪張牙舞抓,雙目赤紅,就朝著花月華攻擊?;ㄔ氯A乃是一派掌門,豈是等閑之輩。她輕松挑起了幾朵劍花,便將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鬼魅殺了個(gè)干凈。花佩英站在花月華身后,坐山觀虎斗,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正驅(qū)使著鬼魅魍魎的白衣少女,廣袖之下暗藏的暗器,正蠢蠢欲動,傾巢而出。
花月華輕而易舉地就將那些妖魔鬼怪處理個(gè)干凈。她揮著長劍便朝著夜微瀾攻擊。夜微瀾此時(shí)也顧不上驅(qū)使妖魔鬼怪,只堪堪躲過了攻擊。她抽出腰間的軟劍,便接上了花月華的招數(shù)。
花月華招招是殺招,絲毫不留情面,夜微瀾雖然接招吃力,但臉上那抹淡然的笑意依舊,刺得花月華分外扎眼。
恍惚間,花月華似乎看見了那個(gè)笑容恬淡的少女。她的武功天賦是整個(gè)花溪派最高的,師父分外照顧她。只要有她在,師父就永遠(yuǎn)看不見她。無論她如何用功,都無法讓師父看得見自己的一絲一毫。本來,那個(gè)恬靜卻極具天賦的少女如無意外就是下一任掌門,卻不料……
花月華沒有想下去。她定了定神,終究,花溪派的掌門之位,還是屬于她了。最后,師父的選擇還是她,而不是那個(gè)少女。
夜微瀾瞧出了花月華的閃神,她一揮劍刃,給花月華的手臂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花月華被這陣刺痛驚醒。她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白衣少女,心中的殺意更盛。夜微瀾有點(diǎn)應(yīng)接不暇,但在她的字典之中并沒有認(rèn)輸兩個(gè)字。她咬緊牙關(guān),提氣,聚精會神,一一躲開了那些殺招,只是花月華的攻擊太過迅猛,夜微瀾也是應(yīng)接不暇,身上掛了彩,她也毫不在意。
眼看眼前這一招就要躲不過去了,夜微瀾想著可能手臂擋住,至少比胸口擋住傷得要輕。
衡量之間,卻見一道劍氣隔開了花月華的攻擊。夜微瀾轉(zhuǎn)過頭,卻見那濃如潑墨的夜色之中,一襲白衣分外奪目,宛若夜幕之中那顆耀眼的北極星辰,讓她流離不安的心找到了歸宿。夜微瀾瞧著那熟悉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氣。
闕梵音在驛站之中,瞧著夜微瀾一直沒有回房,心中隱隱不安,便離開了驛站,四處搜尋,這下子終于在這片密林之中瞧見了那抹尚且安好的嬌小身影。
“音音……”夜微瀾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下來。
闕梵音飛身而至,將夜微瀾納入自己的保護(hù)范圍內(nèi)。夜微瀾立于闕梵音的身后,看著那寬厚的肩膀,那窄細(xì)卻有力的腰身,暗暗感嘆,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呀。
花月華持劍打量著眼前這長相平平無奇的男子,心中掂量著他的能力。剛剛那一道劍氣,竟是擋得她虎口發(fā)麻,身型不穩(wěn)。他就此站立散發(fā)出來的氣場與內(nèi)力,壓得她下盤都往泥地里陷了幾分。這一招半式過招下來,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只是,花月華瞧著他的面容卻想不起來這江湖上還有這么一號高手。她想著,只怕是一些喜愛隱匿于山林之中低調(diào)的高手。
思索之下,花月華決定先行離開,而這個(gè)丫頭,她定會尋著機(jī)會將她解決,切莫不能讓這么一個(gè)威脅留下!
花月華朝著站在一邊臉色發(fā)白的花佩英打了個(gè)眼色,便飛身躍入黑夜之中。花佩英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朝著她們做鬼臉的夜微瀾,便隨之離開了。
闕梵音一雙眸子,淡漠地掃過夜微瀾略顯蒼白的面容,眉目清冷,看得夜微瀾心頭一顫。慘了,花美男生氣了,可大可小,怎么哄?正等著,急!
“音音……”夜微瀾露出討好的笑容,正要往闕梵音身上蹭。闕梵音卻靈敏地躲過了夜微瀾靠過來的身子,一轉(zhuǎn)身,便朝著驛站的方向走去。夜微瀾的眸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忽而跌坐在地上。
“師父……我疼……”夜微瀾化身為嚶嚶怪,坐在地上壓著手臂上的傷口。闕梵音不想理會,正欲往前走上幾步,卻不料身后又傳來一陣魔音。
“師父……疼……”夜微瀾不死心,還下了狠手,掐疼了自己,叫出來的聲音又多了幾分顫音。
夜微瀾瞧著那夜色之中,剛硬的脊背,心中忐忑。闕梵音這個(gè)鋼鐵大直男莫不是要將她一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絕色佳人扔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吧。卻在夜微瀾忐忑間,闕梵音一個(gè)轉(zhuǎn)身,步速飛快地朝她走來。
他立于她身前,彎腰,伸手便將她圈入懷中,然后站直身子,轉(zhuǎn)身,便朝著驛站疾步而去,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讓夜微瀾應(yīng)接不暇。
夜微瀾窩在闕梵音的懷抱里,鼻息間是讓她安心的青竹之氣,忽而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她伸出胳膊,環(huán)上了闕梵音的頸脖,將鼻尖靠在他的頸脖之間,呼吸著屬于他的氣息,那顆高懸的心總算落到了實(shí)處。
“安分點(diǎn)。”闕梵音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惹得夜微瀾一陣輕笑。
回到驛站,闕梵音從行囊之中掏出了金創(chuàng)藥。他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藕臂,膚如凝脂,白如璧玉,卻更顯那道猩紅的傷口觸目驚心。血痂凝固,沾著衣服。闕梵音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輕柔地將衣物與傷口分開,卻還是撤破了血痂,瞬間血流如注。夜微瀾不由打了個(gè)冷顫,那是疼得。
闕梵音依舊眉目清冷,然而那雙一向淡漠的眸子里卻露出了些許擔(dān)憂。夜微瀾第一次受傷受得如此開心,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般。
他將金創(chuàng)藥倒在夜微瀾的傷口上,白色的繃帶一圈又一圈親自為她綁上。只是夜里卻有些難以入眠,夜微瀾是被傷口疼醒的。而且柴房簡陋,連一張簡易的床榻都沒有,夜微瀾原本靠在墻邊迷迷糊糊睡去,結(jié)果半夜里傷口卻讓她疼醒了。正在打坐的闕梵音聽著那細(xì)微的抽氣聲,抬眸卻見那白衣少女疼得臉都皺成一坨了。
夜微瀾余光瞄到闕梵音正看著自己,又將臉上那種疼痛的神情又演得入木幾分,讓夜微瀾演得都自我懷疑,自己傷的不是手臂,而是被人狠狠打了三百大杖。她瑟瑟發(fā)抖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屁股挪到闕梵音身側(cè),然后厚顏無恥地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上。闕梵音正要抽身而退卻被夜微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抓住。闕梵音表示瞧著夜微瀾耍無賴看得腦殼疼。夜微瀾秉承著女追男隔層紗的奧義,決定死死抓住絕不罷休。
“音音,我疼……”夜微瀾決定示弱一番。舞媚姐姐說過,世間男人最愛嬌弱小女子,越是弱不禁風(fēng),男人的保護(hù)欲才會越強(qiáng)。
闕梵音擔(dān)心扯到她的傷口,只能生生忍住想要抽身的欲望。他不再看一眼身邊的略顯蒼白的白衣少女,自顧自打坐。夜微瀾靠在闕梵音的肩上,悄咪咪地合上了眼睛,然而嘴角彎起的那抹弧度卻怎么也落不下去。
只是,與夜微瀾這廂的自我陶醉不一樣,花溪派的掌門人花月華卻怎么也無法入眠,腦海里那么清麗的白色身影,那一顰一笑,都揮之不去,一如夢魘般,讓她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