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林修竹傻傻的看著綠珠,一時間有點轉(zhuǎn)不過來彎。
清嵐已將生靈果的形象、氣息刻入他的識海,他一眼就認出正是此物。
而且李錚手中的這顆綠光氤氳生機盎然,顯然品質(zhì)極高。
“若能獲得此果,父親治愈機率起碼再高兩層!”林修竹神情激動。
事關(guān)至親生死,他甚至想出手奪寶,事后定會盡力補償。
但面前的這個男人……
林修竹天資卓越,十五歲就達到煉體巔峰,初窺通竅,是白狄有數(shù)的天才。
在這個男人面前卻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虎乃百獸之王,聚靈開智的虎妖更是遠勝其他妖獸,他周旋半天尚且落敗,結(jié)果卻被李錚一槍秒殺。
“他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難道在娘胎里就開始修煉了嗎?”
看著眼前精悍挺拔的李錚,林修竹驕傲的內(nèi)心第一次感到挫敗。
“恩公,我知道生靈果乃無價之寶,沒臉說出錢將它買下,但事關(guān)家父性命,只要恩公愿意割愛,在下刀山火海也義不容辭!”
林修竹聲音清脆誠摯,但內(nèi)心并沒有抱太大期望。
如此重寶,誰能輕易割愛?
“原來真是這個東西,既然無價,那就送給你好了。”李錚語氣隨意,仿佛說的是顆大白菜。
“?。俊绷中拗衲康缮翊?,木頭一般愣愣的戳在那,“送……送給我?”
“你不是要這東西救命嗎?那送你何妨?”李錚隨手將生靈果丟了過去。
反正這東西我有的是,當然這句話他沒說。
財不露白,貴不獨行,李錚心里悄悄給自己點了個贊。
林修竹手忙腳亂的接住生靈果,感受著手中跳動的勃勃生機,拳頭慢慢攥緊。
“可畢竟是如此重寶,你我僅僅初次見面……”
李錚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存在其他企圖,難道世上當真有如此灑脫隨性之人?
他自幼見慣了蠅營狗茍、爾虞我詐,此刻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李錚擺擺手,隨意道:“千金難買我樂意。我樂意,一面之緣也送,我不樂意,金山銀山也沒門?!?p> 然而他沒說的是,在前一世雙親都是重病去世,那是他一生最遺憾的事情。
眼前少年為父求藥的樣子,深深觸動了他。
林修竹鼻子一酸,聲音顫抖道:“恩公大恩大德,修竹沒齒難忘!待我送回生靈果治愈家父,自當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先生恩德!”
“行了,你我也算有緣,區(qū)區(qū)一顆果子算得了什么?”
“還有別再叫我恩公,聽著平白了老了十歲,看你我年齡相仿,就叫我霸霸吧。”
李錚是真的覺得無所謂,他都被送到了虎口中了,自然要殺這虎妖,救人只是湊巧。
再說這生靈果他有一兜子,不夠用再去荒隕拿就是了。
樹妖們要是知道自己被當成ATM,不知道會是什么心情。
林修竹聽他說的有趣,不禁破涕而笑,一時間倚風(fēng)含露,竟似有萬種風(fēng)情。
李錚見狀心頭狠狠一跳,忍不住低聲道:“怎么能有這么漂亮的男人?比老子還像小白臉?!?p> 林修竹聞言雪膩的臉頰爬上一抹嫣紅,低頭道:“恩公……先生長的也很漂亮。”
這說的倒是實話,李錚身材精悍如刀削斧鑿,臉龐俊秀,神采飛揚,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陽剛之美。
一時無言,一股奇怪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李錚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兄弟,我急著去枯楊鎮(zhèn),就先走一步,改日來枯楊鎮(zhèn)請你喝酒?!?p> “先生且慢,我途中也要經(jīng)過枯楊鎮(zhèn),正好山下栓有駿馬,你我可以同行?!?p> 李錚點點頭,“那敢情好。”
林修竹掃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小蓮,眼中閃過一絲慍怒。
還好李錚寬仁大度,剛才若是因為她與生靈果失之交臂,殺她都難解心頭之恨。
但兩人畢竟一路同行,林修竹還是沖她說道:“這里距枯楊鎮(zhèn)五里左右,天黑之前必能趕到,你身上也有銀兩,自己想辦法回去吧?!?p> 說罷和李錚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難,蕩陽山本就陡峭,加上林修竹氣血未平,只能勉強跟上李錚,腳步還有些跌撞。
“罷了,你的馬拴在哪?”感覺兩人越走越慢,李錚干脆停住問道。
林修竹喘著粗氣指了個方向,忽然身體一輕,周圍景物飛速倒退,原來是李錚摟住他的腰向山下飛奔。
李錚如同人形坦克一般不閃不避,前方阻擋的樹木全部一槍掃斷,有時干脆合身撞上去。
遇到陡峭的地形直接縱身一躍,流星一般砸向地面,然后沒事人一般繼續(xù)奔跑。
林修竹耳邊風(fēng)聲獵獵,摟在腰間的大手傳來陣陣熱力,看著李錚雕像般的側(cè)臉,心臟十五年來第一次跳地飛快,一種陌生而青澀感覺在心里悄悄彌漫。
原本起碼半個時辰的山路,結(jié)果盞茶功夫就跑完了。
來到山底后,李錚放開林修竹,突然愣住了。
只見林修竹的發(fā)髻不知何時散開,青絲如瀑垂下,白皙的小臉微微泛紅,豐肌秀骨,眉目如畫,目光流轉(zhuǎn)中似有波光。
態(tài)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原來你不是林兄弟,是小胸弟。”李錚隱晦的掃了一眼,恍然大悟道。
林修竹沒聽出話中含義,但也知道自己再難遮掩,抱拳道:“女兒身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讓先生誤會并非修竹本意,還望先生莫怪?!?p> 李錚不以為意道:“不怪不怪,我拿你當朋友與性別無關(guān),脂粉堆里亦有英雄。不過你還是現(xiàn)在的樣子好看。”
“脂粉堆里亦有英雄?!?p> 林修竹默默的咀嚼著,看向李錚的眼神愈發(fā)明亮,泛起層層漣漪。
“對了,你有沒有男人的衣服?我這……”
李錚扯了扯身上唯一的草裙,老臉一紅。
本來大家都是男人覺得無所謂,誰知道男人變成了軟妹子,這就有點頂不住了。
林修竹抿嘴一笑,俏臉酡紅,說道:“有是有,不過我的衣服先生可能并不合身?!?p> 最后還是在馬背上的行李中找出件大衣,雖然李錚穿上緊繃繃的,但是聊勝于無。
“我的槍有點重,也不知這馬馱不馱的動?!彼行?dān)憂。
“這是應(yīng)國皇室豢養(yǎng)的異獸青鬃馬,能馱千斤重物,日行千里不知疲倦?!绷中拗窠忉尩?。
“那我就放心了?!?p> 李錚翻身上馬,青鬃馬直接噗通跪在地上。
林修竹:“……”
“要不我還是自己跑回去吧?”李錚神情尷尬。
仿佛不堪受辱,青鬃馬嘶鳴一聲,鼻子噴出道道熱氣,緩緩站了起來。
“馬哥牛啤!”
李錚雙腿一夾,青鬃馬四蹄翻騰,賣力的奔跑了起來。
他前世有點小錢,偏愛馬術(shù),但何曾騎過如此駿馬,自然十分興奮。
這異獸馬確實神異,背負幾千斤重物依然跑的飛快,不一會就到了枯楊鎮(zhèn)上。
無視鎮(zhèn)上人詫異的眼光,兩人一路行至李錚住所。
“就是這里了?!?p> 林修竹看著風(fēng)雨飄搖的破茅屋,又看了看李錚,見他神色淡然毫不在意。
“修為強悍,襟懷灑落,明明家境貧寒卻將無價重寶贈送陌生人。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林修竹眼中好奇之色愈濃。
李錚沖進屋內(nèi)卻沒找到白菱,陰沉著臉走了出來,敲開鄰居的房門問道:“王伯,可看到白菱了?”
王伯從門縫中探出頭,左右掃了一眼,小聲道:“你怎么才回來?白菱剛剛被謝龍請去府上了,我……攔不住?!?p> 李錚臉色陰沉如水,王伯說是請,但他知道白菱不可能和謝龍走,自然是謝龍用了手段。
“林姑娘,我還有事,你我就此別過吧?!?p> “???什么事?”林修竹回過神來問道。
“殺人!”李錚聲音冰冷,仿佛數(shù)九寒冬。
林修竹驚愕的看著李錚,這個一直溫和灑脫的男人,此時表情猙獰冷厲,幾欲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