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各處各地的初高中校園內,都有那么一群人,他們放蕩不羈,他們桀驁不馴,他們踩在校紀校規(guī)的邊緣線,他們游離在校園的灰色地帶,他們有著同樣的緊身衣緊身褲,他們腳踩一雙豆豆鞋便就可以在校園里呼風喚雨。
他們——被稱之為“社會人”。
袁鈞就是妥妥的社會人,當那雙老北京布鞋踏進包廂的那一刻,他尊貴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哪敢哪敢,鈞哥快請進。”
云天連忙起身笑臉相迎,招呼著袁鈞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這就是袁鈞?”
云天回到座位后希子問道。
“嗯。”
云天點了點頭。
“他好像和你們都不太一樣呢?!?p> 希子繼續(xù)說道,目光不由得又朝袁鈞那看了過去,長得倒是白白凈凈很斯文的一個人呢。
“我以前和他一個樣?!?p> 云天當然知道希子所說的不太一樣指的是什么,從菜盤里夾起一小片白色的魚肉放在了希子的碗里,漫不經心的說道。
“咦——”希子有些不敢想象的噓了一聲,“我跟你講,你要是敢再變成這個樣子我就不要你了。”
“吃飯吧,吃都堵不了你的嘴?!?p> 云天又把剛剛夾到希子碗里那一小塊魚肉夾了起來,送到了希子說話時剛好張著的嘴里。
希子一口咽了下去,流動著黑水的一雙美目悄悄眨了兩下。
“C市好玩不?”
坐在袁鈞旁邊的高齊忍不住問道,起開瓶蓋在杯中倒?jié)M了一小杯啤酒,又給袁鈞倒上了一杯,啤酒的氣泡沿著杯沿滋滋作響。
“還行吧,我反正到哪里都那么一回事。”
袁鈞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頭發(fā)有違常理的一根根叛逆地向上生長,白皙的臉龐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的確是長得白白凈凈很斯文的一個人,可偏偏穿著的白色印花襯衫在胸前解開了三粒扣子,白皙的肌膚暴露在了空氣里,脖子下方隱隱還能看得見一點鎖骨的痕跡,又有些流里流氣了。
“找對象了沒?”
高齊繼續(xù)問道,兩個好久不見的兄弟一下子突然像有許多話要說。
“嗯呢,找了呢。”
袁鈞說這話時的時候語氣里似乎還帶著幾分驕傲,連帶著目光一下子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云天,生日快樂?!?p> 肖燁率先起身舉起了酒杯,快一米九的個子再搭上那一整身純黑的短衣短褲,舉止間大有幾分傲然而立的姿態(tài)。
“生日快樂?!?p> 其余眾人也紛紛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恣意昂然的青春在空氣里繼續(xù)蓬發(fā)。
云天站了起來,一杯酒率先飲入嘴中。
多年后我再回憶起這樣的場景,我總會想起那天午后溫暖的陽光和酒杯碰撞發(fā)出的聲音。
那時青春正在的我們,那時風華正茂的我們。
那時的我們那個夏天是萬里無云的晴朗。
歡笑,打鬧,陪伴,成長。
你們知道嗎?這么多年有你們一路陪伴著走來,真是太棒的一件事了。
——2019云天
午飯快結束的時候云天喝得就有些醉了,兩瓶茅臺他被馮淳灌了有四分之一不止,面前空著的啤酒瓶數(shù)一數(shù)也有五六瓶的樣子,天花板開始打轉,看人也隱隱似乎有了重影,再一睜眼一閉眼,一閉眼就不想再睜開了。
“你沒事吧?”
希子去外面找服務員要了一杯熱水端了回來,看著面前的云天活生生一副醉酒的姿態(tài)。
“把這個喝了?!?p> 希子聳了聳云天的肩膀,云天慢騰騰的睜開了眼睛。
一杯熱水下肚胃里明顯舒服多了,再起身云天踉踉蹌蹌地走到廁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這才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就不行了?”
云天再回來的時候馮淳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譏諷的說道。
“誰說的?再來!”
酒桌上男人就沒有一個慫過的,除非……
“你再喝一個試試?”
除非他怕女朋友。
午飯結束后云天找哈波拿了鑰匙準備送希子回家,其余的人在云天的安排下去了KTV唱歌。
一路走過的街道上依舊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和沒完沒了的車流,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隔絕了藍天。
這座小城似乎永遠有一半溫柔地躲藏在那些高大的樹木墨綠色的陰影下面,隔絕了塵世,閉著眼兀自呼吸。
人行道。高樓間。商場邊。公交站旁。
總有一半是沉浸在大樹墨綠色的陰影里,混著濕漉漉的空氣,是夏天的味道。
云天走在人行道中間,陽光從他的背后蜿蜒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帶著一層毛茸茸的光輝。
“給,你的生日禮物。”
“什么東西???”
“一本書?!?p> 希子向云天遞過手中的禮品袋,云天把禮品袋中的書拿了出來,是盧思浩的《愿有人陪你顛沛流離》。
“你說過總有一天你會寫一本以自身經歷為藍圖的書的,這本書就是這種類型的,你應該會喜歡吧?!毕W酉蛟铺旖忉屍鹆诉x這本書的理由,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從書包里把錢袋拿了出來,抽出了五張紅色的鈔票,“這是石元要我轉交給你的,他要我?guī)退x生日禮物送你,我給忘了,你把錢拿著吧。”
石元?
云天漆黑的眸子漸漸漫出深邃的目光,在大樹墨綠的樹陰里若有所思的發(fā)散。
“他還要幫我對你說聲對不起,你們怎么了??!?p> 希子繼續(xù)補充地問道。
“沒什么。”關于那件事云天是真的不想再提了,一張側臉若無其事,風輕云淡的說道,“這錢你拿著吧。”
“那怎么行?你拿著!”
就像石元把這錢硬塞到她手中那時一樣,她把錢也同樣硬塞到了云天手中。
樹蔭繼續(xù)不斷地向身后退去。
“你暑假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p> “嗯?怎么了?”
“我要去我媽媽工作的那個城市,開學才回來?!?p> “那你就好好陪陪阿姨,我等你開學?!?p> 快走到車站的時候希子和云天說道。
雖說不舍,但云天還是故作輕松的安慰著希子沒什么關系。
兩人最后在車站擁抱告別。
云天的背影消失在了希子的視線里。
希子上了車,那些高大的樹木在車窗外一根接一根地退過去,太陽斜斜地照進窗戶,眼皮上的熱度陡然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