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呼小叫的!”桃子媽媽扶住慌里慌張沖下樓的桃子。
“媽!”桃子將手中的錢遞給媽媽,“你看,這些錢她們沒拿?!?p> 桃子媽媽感覺很意外:“啥?”
桃子轉(zhuǎn)身沖向門外,被媽媽扯住胳膊:“你想干啥?”
“追她們回來呀!”桃子焦急的說,“她們什么都沒帶?!?p> “你瘋了?她們四肢健全智商正常,到哪兒掙不到口飯吃?”桃子媽媽問。
桃子張口結(jié)舌,費力的囁嚅:“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她活的辛苦點和她害死別人哪種后果更嚴(yán)重?你不要讀書讀傻了。”桃子媽媽扯著桃子往樓上走。她們彼此都知道,桃子媽媽口中的“她“是誰。
然而,桃子仍然掙扎著想掙脫母親的手。
七月走了進(jìn)來,看見這一幕感到有些奇怪。
“阿姨,發(fā)生什么事了?”七月問。
桃子母女吃了一驚,異口同聲的回答:“沒,沒事!”
“練格斗術(shù)玩呢?”七月調(diào)侃。
桃子與媽媽有些尷尬的笑了。
“杜鵑呢?”七月接著習(xí)慣性的問。
“她,她出去了……”桃子慌亂的說。
“去哪了?干什么去了?”七月習(xí)慣性警覺的問。
桃子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桃子媽媽走上前一步,擋在桃子身前。
“她們母女兩個都離開了。木蘭和我說起不愿意繼續(xù)待在這里。我也不好強留,是吧?!碧易計寢審娮麈?zhèn)定。
七月皺著眉頭,咀嚼著桃子母女的話。然后,他有些嚴(yán)厲的望向桃子。
桃子低聲的:“最糟糕的是她們什么都沒帶走,連換洗衣服都沒有帶一件?!?p> 七月聞言變了臉色:“走了多久?”
桃子:“不久。不超過半小時?!?p> 七月:“往哪個方向去的?”
桃子默默的搖頭。
靠!七月暗爆一句粗口,跑向停在院子里的面包車。
桃子媽媽伸手使勁揪了桃子一把:“冤孽!你這尊泥菩薩,有天會害死你自己……”
桃子望著面包車絕塵而去,輕輕吐出一口氣。她側(cè)過臉,對媽媽露出溫柔恬靜的微笑。
桃子媽媽攤開雙手,一臉無可奈何。
七月開著面包車像無頭蒼蠅般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轉(zhuǎn)悠。直到夕陽西下華燈初上,他依然沒有看見杜鵑母女的身影。這讓他萬分焦灼,心頭百味雜陳。一定發(fā)生了令杜鵑和木蘭不得不出走的嚴(yán)重事件,而自己卻還被蒙在鼓里。照桃子母女的性情,不存在無端欺人的可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七月不斷猜測。
最后,無計可施的七月打算去火車站碰碰運氣。
火車站廣場一角。
杜鵑跪在地上,臉上有幾塊灰黑的污跡,膝前放著不知從哪個垃圾桶里撿來的破碗。她低著頭,不時伏地抽泣,瘦小的雙肩在寒風(fēng)中不斷抖動,看起來非??蓱z。
幾個流浪漢圍了過來。
“喲!這小姑娘的眉眼,生得真俊哩!”
“你們看,沒故意抹黑的地方,光滑水嫩的像豆腐……”
“小姑娘,討啥呀討?起來,把叔哄開心了,叔帶你去吃好吃的?!?p> 幾人像惡心的蒼蠅圍著杜鵑嗡嗡個不停。杜鵑渾身發(fā)抖雙手抱肩,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tuán)。
其中一人嬉皮笑臉的去拉杜鵑的手。杜鵑尖叫一聲,張口狠狠咬住那人的手背。
“啊一一!”那人慘叫一聲,舉手用力甩了杜鵑一耳光。
另外幾人有的后退,有的卻撲上來對杜鵑上下其手。
“媽!媽!媽!??!”杜鵑左推右擋,喊得異常凄厲慘烈。
木蘭從遠(yuǎn)處飛跑過來。她奔跑途中彎腰撿起一個大磚塊,沖開濃稠的人流和圍觀人群,如一把匕首刺入事件核心部位。
瞬間就有兩個流浪漢頭上迸濺血花。
木蘭如母狼般嚎叫,緊緊抱住杜鵑。看向四周的眼神兇狠而絕望。
這氣勢,唬住了現(xiàn)場所有流浪漢。他們口中不干不凈罵罵咧咧,卻再不敢朝木蘭的氣場入侵半步。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已灰心喪氣的七月被廣場一角異常的喧囂吸引了目光。他拖著疲憊的腳步懷著好奇之心走了過去。
然后,他看到了被圍在人墻之內(nèi)的勢如虎狼的木蘭,以及杜鵑。
心疼!是七月的第一感。其次是無法抑制的憤怒。
他撥通110說明了現(xiàn)場狀況。然后分開人群走進(jìn)了包圍圈。
“警察馬上就到?!彼潇o的說完這句話,揪住了手背上冒血的那個家伙。眾人仿而效之,片刻就制服了其余幾個人渣。
配合民警錄完口供后,七月請求木蘭母女重回蒲公英之家。
開始木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七月的請求。
“你真的忍心讓杜鵑跟著你受這么大苦嗎?”七月輕輕的問。
“媽!”杜鵑柔柔的喚了木蘭一聲。
木蘭瞬間淚崩。
于是,這些身如浮萍者,又成了相依為命的一家人。
劉大爺將老家的房屋和糧食收拾好,也回到了蒲公英之家。
他說現(xiàn)在村里少了女人,也少了戾氣。小山村不再像煉獄而像人間。年輕人盡可往山外飛,就圖個不白活一回。老年人葉落歸根,香不香火愛誰誰。守路卡的年輕人去城里打工了。城里女娃多,就多了娶媳婦的機會,再也用不著守株待兔,還要賠上祖輩積攢的老本。有啥不好?
男女老少一大家子圍坐著。聽劉大爺絮絮叨叨說完,七月朝他豎起大拇指,桃子她們熱烈鼓掌,倒教劉大爺紅了老臉。
溫暖和諧如斯。讓人憧憬往后余生一如此時此刻之光景。
不過,生活總有意外。有時是驚奇;有時是驚喜;有時是驚艷;有時是驚詭。
阿標(biāo)對七月來電了。
你沒看錯,就是那個曾經(jīng)在七月面前十分高冷鼻孔朝天的家伙,阿標(biāo)。
他在通話中對七月非非非常隨和謙卑而恭敬。因為他不再是立交橋下的精神領(lǐng)袖,也不再是流浪漢們的實際領(lǐng)導(dǎo)。他將石叔送回龍爺身邊而獲得的報酬不少,但這報酬所帶來的不是財運好運而是霉運噩運。
他吞吞吐吐的說自己承包的小工程還未竣工,卻有個民工在干活時意外身亡。于理于法,他都不能拒絕其家屬所提出的巨額而合理的賠償要求。禍不單行,工程又被檢測出偷工減料嚴(yán)重不合格。
所以,他毫無懸念大快人心的再次成了真正不名一文的窮光蛋。
最重要的是,除了七月這種二十年不遇的白癡,他不想也不敢去麻煩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