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修悠悠醒來,卻已是深夜漫漫。
入眼處,是一個狹小的房間,而一個時鐘在安靜的滴答滴答走著。
林修捂著自己的頭,這才醒來,他的手便是一抽。
他感覺到自己手里竟然握著自己的軍刀。
按照道理,他的軍刀應該被他藏在背脊處...
“沙...”
一聲低微的聲響傳來,林修側眼看去,便在黝黑的環(huán)境里,看到了聲源方向的暗影。
那是一個沙發(fā),沙發(fā)上有被褥,而那個女人正裹著被褥輕輕呼呼的隨著。
剛剛那個沙沙的聲音,只是她踢了踢腳的聲音。
沒想到她把自己帶回家了。
林修面無表情的靜靜站著,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準備給那個女人來那么一下...
只是他抬起手的時候眼角一閃,卻是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紫紅血管沒有炸起了。
于是他就這么木木的在黑暗之中打量著自己的手臂。
而他的手臂上,那一個槍傷十分的明顯,雖然槍傷被稍微處理了一下,但是林修知道那是槍擊擦傷。
怪異在于,林修受到槍擊擦傷的手臂沒有紫紅色血管炸起,而他的另一個手臂血管依舊粗糙清晰。
林修怔怔的對比自己的手,然后在黑暗的小室里自由行走,便咔的一聲,打開了獨立衛(wèi)生間的燈。
明亮的燈光下,林修自然將自己的雙手看個徹底。
然后他微微打量著自己的手臂,突然拿刀在自己紫色血管爆起的左手上割了一刀。
頓時,一股鮮血流了出來。
鮮血滾滾,染紅了潔白的洗手臺。
而林修左手的那紫紅色血管亦是慢慢消散了開。
林修看著自己恢復正常的手臂,這才捂住了自己的刀割傷口。
“呼呼呼...”
而那個女人依舊在呼呼的睡著,完全沒有被林修吵醒一般。
林修沒有去管那女人,對他來說,女人的威脅很低很低,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林修捂著自己的傷口,再仔細一看,便看到那傷口已經頗有結痂,似乎正在愈合,而傷口處隨著傳來了一陣陣的酥麻感。
林修沉著臉,他看著鏡子里臉上頗有紫紅色血管的樣子,然后拿著刀,試圖比劃著脖頸...
他猜想放血可能能讓自己身上的怪異血管恢復正常,所以他打算再試一試。
至少得讓自己的臉部恢復正常。
雖然剛剛那傷口讓他身上的紫色血管少了不少,但是顯然這放血有局限性,手臂上的紫紅色血管都隱約散盡了,自己臉上卻還是諸多,于是林修拿著刀,終究沒敢在脖子上下刀,而是面無表情的在自己的臉上一劃。
“...”
一道鮮血慢慢流了出來。
而隨著那鮮血流了出來,林修臉上脖子上的紫紅色血管亦是慢慢散了開,變得細細淡淡。
這時,窗外的吵鬧聲傳入了林修的耳里。
“你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說啊!”
這是女孩紙的聲音。
“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回家!分手要理由嗎!兩個人的分手還要兩個人都同意嗎!”
這是男孩紙的聲音。
...
“...”
林修靜靜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然后抬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傷口。
這么一抹,他的半張臉都是鮮血。
“嘩嘩?!?p> 林修旋開水龍頭,然后沖洗著自己流著血的臉。
冰冷的水洗過一厘米深的傷口,自然談不上舒服,只是林修仿佛什么也沒有感覺一般。
而這時,那沙發(fā)上的女人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然后一手握住手槍,一邊緊張的看向林修。
“你...你醒了...”女人支支吾吾的看著林修問道。
只是林修根本聽不懂,也壓根不想搭理她,所以林修只顧著清洗臉上的傷口,讓自己的血多流一點。
如果不沖洗,他的傷口可就會自動結痂愈合了。
女人緊張的起身,然后死死盯著林修,“你...沒事吧?”
林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紫紅血管幾近消失,然后他轉著臉看向那女人,眼睛瞬間掃過女人手里的手槍。
女人看到林修臉上的傷口,她愣了愣,趕忙抬著手說道,“你怎么受傷了...要我給你拿創(chuàng)傷藥嗎?”
“...”
可惜林修聽不懂,他轉回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然后合眼感受著自己的聽力與感知。
“呼呼呼...沙沙沙...”
似乎粗糙的放血方式真的讓他的身體的敏銳感低了不少。
“喂...這是藥...”女人見林修沒有理會自己,倒是直接拿了桌邊的外傷藥遞給林修。
只是這個瞬間,卻是不同以往。
“...”林修猛然睜開眼睛,然后一手握住自己手里的軍刀割開了女人的手腕,然后他將女人拉入懷中。
“嗤嗤!”
林修二話不說,便兩刀脖頸一刀心口,刀刀致命的朝著女人身上招呼而去。
“嗚嗚...”女人抖著身體,她手上的外傷藥盒亦是噗咚的掉在了地上,然后她咕咕咕的吐著血,就這么定定看著林修。
林修抬著猩紅的眼睛,與那女人對視,然后他仿佛回過神一般,低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軍刀。
而此時的軍刀扎在那粉色睡衣上,已然綻放出一團深紅的花朵。
林修瞳孔一縮,趕忙一手推開,將那女人推了出去。
“噗咚!”
身穿粉色睡衣的女人就這么直挺挺倒了出去。
而林修,亦是直挺挺的站著,雙眼再次充滿無盡的恐懼。
...
他甚至沒有殺戮的意識,就已經完成了殺戮的行為。
林修就這么呆呆站著,而女人咕咕咕的吐著血,就這么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林修呆站了許久,這才邁著僵硬的步子,撿起地上的手槍,然后他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女人,又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外傷藥盒...
如果她是杭園園的話...
頓時林修瞳孔一縮,呼吸猛然一停。
這突然出現在腦海的假設讓林修整個人愣住,他怔怔的看著死不瞑目的女人,然后思緒混亂無比。
...
新紀19年,七月。
青市第一科研組荒野罹難,原設定進行的青首兩市科研會暫告段落。
同時,一個小小個體給予另一半的承諾也未曾實現。
林修沒有按時返回青市,也沒有返回自己的家。
與其說,他是回不去,不如說他是不愿意回去。
七月的風,已經頗有溫暖,街道上的人,到底開始衣裳單薄。
這天的街頭,林修穿著寬松的休閑服,正低著頭走著。
他雙眼無神,耳側卻是嘈雜紛紛。
然后他轉身邁步,走進了一家餐館里。
“要點什么?”那服務員朝著林修笑著說道。
雖然林修面容丑惡,臉上還有個大刀疤...
“...”事實上即便自己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一個月,林修依舊聽不懂瀚語,但是自己來餐廳,對方總不至于問“今天殺人了嗎”這種白癡問題,所以林修朝著那女服務員笑著,一邊比劃著菜單,舉了舉1這個數字。
“什么?”女服務員沒想到對方竟然不會說話,然后她眨了眨眼睛,自己也比劃著,“1份這個是嘛?”
林修見她舉著食指示意1,便點了點頭,而女服務員見此,也沒有歧視,而是笑著說道,“一份豬排飯,請稍等?!?p> 隨即她便邁步走開。
林修悠悠的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事實上...這個城市里的女人生的都不怎么美麗,不知外是如何傳蕩的,卻是把這個地方形容成帥哥美女的天堂,這一個月多下來,林修可沒感覺自己有見到什么帥哥美女。
他轉念想著,很想告訴杭園園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很想跟她說,哪有什么美女,都很普通,路上都是土土丑丑的...那有什么帥哥,一個個都是矮肥油膩...
可惜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他已經一個月多沒有開口說話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
事實上一個月半的時間,足夠他返回青市,哪怕用走...可是走回青市然后呢...
萬一自己與杭園園在一起的某天,就那么無意識的出手一次...
哪怕就那么一次。
林修抬著手,微微點了點桌子。
杭園園性格那般好,又陽光,又開朗,跟著自己這樣的殺人魔,也是太浪費了。
自己配不上她,也不能和她有個結果...
這一個月半下來,林修似乎也漸漸看開了。
他似乎隱隱自我安慰,又似乎隱隱自我放棄,不過他知道,杭園園的手只有他四分之三那么大...
但是他抓不住了。
或許自己的離開才是對她最好的,時間終究能帶走一切,不是么。
像自己這樣的人,是要下地獄的啊。
林修想著想著,便突然揚起了笑容。
只是笑著笑著,他的臉又僵硬了下來。
他怔怔的看著餐廳外人來人往,然后就這么靜靜坐著,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如果離別來的總是這么突然,那他那時候就該好好說一聲再見。
“你的豬排飯?!?p> 女服務員朝著靜靜的林修笑道,林修雙眼瞬間又是一紅,然后滿身殺意的看向那女服務員。
那服務員瞬間一愣,整個人仿佛被無數的針刺過一般。
而林修硬生生止住自己要抬起揮斬的手,他迅速的將準備好的紙鈔咚的一聲放在桌上,然后一手捂著自己的頭,踉蹌的朝餐廳外跑去。
那女服務員甚至連出聲都沒有,就這么仿佛驚了魂魄一般的瞪著眼睛看著林修離開。
而林修捂著自己的頭走出了餐館,然后又給自己戴上兜帽,他雙手插兜,低低的垂著一雙猩紅的眼,繼續(xù)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
我愛過你笑的臉龐,我愛過你心的善良,這些年有你的時光,把我的孤獨都照亮。
林修搖晃著身體,忍著自己的殺意,垂著猩紅的雙眼,在腳步急促的城市里,張著干裂的嘴,聲音低低的說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話語。
“我還...不想把你忘掉...原諒我...原諒我...”
...
青市。
安靜的公寓里,已然長大的一休從衣柜上跳下,然后噠噠噠的蹲在門口歪著頭,仿佛感知到有人到來一般。
房屋里,杭園園愣愣的看著一休的舉動,她突然心底一顫,然后雙眼一紅,朝著那房門跑去。
“咔!”
杭園園用力拉開了房門,只是時光殘忍,門前不是她心里日夜期盼的那張面容。
“...”兩個身穿制服的男子愣愣的看著雙眼幽紅的杭園園,事實上他們才打算敲門來著...沒想到這突然開的門反而嚇了他們一跳...
“打擾了...是...林修的家么?”那男子看著杭園園幾近哭出來的通紅雙眼,便干干的說道,“我是青市獵捕隊的...我們得到消息...第一科研組荒野罹難...還希望...”
“咚!”
紅著眼的杭園園猛然將那門狠狠關上,瞬間房門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門外,兩個身穿制服的男子又是嚇了一跳,兩人相互對視,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對于他們來說,或許這只是例常的通知吧。
門里,杭園園全身顫抖的看著那緊閉的門,然后鼻口一紅,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上。
“啊!”
杭園園喑啞的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瞬間流的滿臉。
而她的身旁,一休轉著尾巴繞著杭園園走著妖嬈的步子。
它發(fā)著咕咕咕的聲音,一邊在杭園園的腳邊蹭了蹭。
它還以為,主人聽到自己咕咕咕的聲音,就會不哭了,然后抬著手撓撓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