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還真沒讓爺爺閑著,郵局通知爺爺,說有他一封信,讓他去拿。
爺爺想著有人記著他,心里高興,臉上帶著笑。看爺爺?shù)臉幼?,奶奶就逗他:“咋的,你老情人給你寫信了。”
爺爺不禁逗,吹胡子瞪眼:“瞎說啥呢?”
到了郵局,看了信兒,爺爺連晚飯都沒吃下去,奶奶也沒勸他。信是形意拳一個晚輩寫來的,說是形意門楊師傅病危。
上一次見楊師傅,那都是一年半以前的事兒了,那時候體格還好好的,怎么這么快就病危了。
轉(zhuǎn)天,爺爺從家里拿點積蓄,就坐車去城里里,當天沒有火車票,晚上就住在十一的家里。十一晚上放學回家,看見爺爺來了,眼睛都亮了。
“臭老頭,你終于來接我了?!?p> “兔崽子,你別美的鼻涕冒泡,沒這議程,我去趟東北,路過?!?p> 十一心里失望了好幾分鐘,認真的問:“去東北干哈啊?”
爺爺嘆了口氣,沒回答。心里難受,不想說。上次,老楊時間趕,老哥倆都沒切磋,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天人永隔。
吃完飯,媽媽去刷碗,十一樂呵呵的湊到爺爺身邊:“出去溜溜去。”
“大冷天,剛下完雪,遛啥??!”
“溜溜去唄!”
爺爺沒拗過十一,爺倆帶著皮帽子,毛手套就出去了。出去沒多一會兒,十一就和爺爺顯擺:“我現(xiàn)在老厲害了,腰馬合一??次疫@腿,能踢死一頭牛?!?p> 十一拍著自己的大腿,爺爺瞅了一眼:“你媽給你做的棉褲挺厚的,捂得慌不?”
“你咋不相信我呢?這大冷天外面也沒人,要不咱倆試吧、試吧!”十一說完沖著爺爺挑眼眉。沒把功夫拉下,爺爺心里已經(jīng)挺高興的了,不過老頭沒有夸獎十一的意思,把嘴一撇:“就你,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和我比,還差一百年呢?!?p> 十一才不管,架勢都拉開了。嗖嗖兩腿,連爺爺?shù)倪叾紱]沾到。十一急了,腳一踏地,凌空飛起來。他腳還沒伸開,就被爺爺一腳蹬在肚子上,十一就朝著后面飛過去。
要是以前,十一準四仰八叉的摔在雪坑里,不過這一次,在身體失去平衡的情況,竟然在空中把身體擺正了。
如果我們把貓從高處扔下去,無論你怎么扔,貓都能迅速把身體擺正。力氣和腰、髖都分不開,簡單點說就是核心的力量。
爺爺看了一眼,心里就樂了。這內(nèi)行看門道,就這么一下,就知道十一基本功比以前練的更好了。
十一站住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聲:“再來?!?p> 爺爺突然說:“誒,你爸怎么回來了?”
十一回頭看,爺爺趁機撿了一個團吧了一個雪球,等十一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shù)臅r候,雪球都飛過來,躲閃不及拍臉上了。
哇,十一就哭了。爺爺皺眉頭:“咋這么不識鬧呢?”
……
早上,十一跟媽媽說:“我想跟我爺去東北?!?p> “不行,我看你像東北,這學習好不容易跟上了,折騰啥?。 ?p> 十一憋著嘴沒說話,等爺爺買票進站了,發(fā)現(xiàn)十一也在火車站里。
“兔崽子,你咋進來的?”
“這墻也不高,你帶著我唄,要不我還得爬火車?!?p> 爺爺氣的沒招,又給十一爸爸單位打了一個電話,這才帶著十一上了火車。
不一會兒,乘務(wù)員過來了,問爺爺:“這孩子有票嗎?”
爺爺?shù)裳劬Γ骸斑@么大點的孩子都要票?!?p> “這孩子都超過一米四了吧,該買大人票了?!?p> “十一,跟著叔叔去量身高,把鞋脫了。”
乘務(wù)員一聽,趕緊伸手制止:“得,得,得,這大冷天脫啥鞋,補個半票吧?!?p> “還要半票?”
“大爺,你就是讓這孩子跪著,也超一米二了?!?p> 爺爺整不過乘務(wù)員,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幾張票子,埋怨著說:“非得要跟著,得花我多少錢啊,你這孩子,當錢都是大風刮來的?!?p> 十一心里明白,不吱聲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爺爺都閉上眼睛了。十一突然問:“臭老頭,我問你個事兒,我這偷跑出來,我爸肯定氣瘋了,他要揍我,我能還手嗎?”
“你還敢打你爸,你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腿?!?p> “哪有你這樣的,人家都護孫子,就你護兒子。你是不有?。俊?p> 爺爺甩手就一巴掌:“怎么說話呢?”旁邊的乘客看這情景,就勸著說:“大爺,別打孩子。”
“我孩子我還不能打了,你管的著嗎?在管我連你一起打?!?p> 這一路上,爺爺竟和十一生氣了。到了站,爺爺又懟了兩個三馬子司機,為了省錢,連公交車都不坐。
到了老楊的住處,一看來晚了。靈堂支上了。老楊尸骨在那擺著,棺材都沒進。院里幾個徒弟,正在爭論著。
“你們爭論啥呢?”
“師傅死了,我們誰要是送葬,就要戴孝,我們家里都有父母,孝字不能戴兩回,我們尋思著,誰送葬誰就要師傅這個房子?!?p> “那你們商量出結(jié)果來沒有?”
“沒有,我們都想替師傅送葬。”
“胡說八道,我看你們這幾個王八羔子,就看上老楊這個房子了,你們要是有點孝心,能讓老楊的尸骨在這凍著嗎?”
老楊幾個徒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一個人不高興的問:“老頭,你誰???”
“連我都不知道是誰,你師傅和你也沒有親到哪去,趁早給我滾犢子?!睜敔斦f完,轉(zhuǎn)頭招呼十一:“十一,你過來,給楊師傅磕頭,打今兒起,你就學形意拳。我代師傳藝教你?!?p> 平日里,十一和爺爺吵架,打鬧??粗{(diào)皮搗蛋,其實他聰明著呢,小腦瓜能看出爺爺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這次絕對爺爺真發(fā)火了。
十一順從的就要過去給楊師傅磕頭,這幾個弟子可不樂意了,呼啦啦的圍上來,指著爺爺說:“你找事啊,咋的,你想挑戰(zhàn)我們東北形意門。我告訴你老頭,今天我們把你打的滿地找牙,別說我們欺負老人家?!?p> “王八羔子們,我告訴你們。第一,你們幾個代表不了形意門。第二,別什么事兒都往東北上扯,東北要靠你們?nèi)ゴ蚣埽缢鸐的慫包了。”
爺爺說著用腳一勾旁邊的凳子,順勢坐在凳子上,對著幾個家伙招手:“我就用形意拳和你們打,我屁股要是離開這個凳子,我喊你們一聲爺爺。要是你們連讓我屁股離開凳子的能力都沒有,對不起,今兒,就沖你們這不孝的模樣,一人給我掉兩顆牙?!?p> 五六個人被激怒了,可爺爺也是火的,對晚輩也沒留手,幾個回合,對方就滿口鮮血,哭爹喊娘。爺爺說到做到,一人兩顆牙,不多不少。
打完了,爺爺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十一說:“過來,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