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啟程？

　　“勇者……存在……”阿托莉絲愣在了原地。

　　阿托莉絲不明白巴龍為什么突然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就像是要她表述自己心中理想的勇者一般如此抽象。不過既然對方會這么問，那想必是要從自己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吧。

　　“我覺得勇者應(yīng)當(dāng)是被賦予使命的特殊之人?！?p>　　沒什么可躊躇的，在得到問題的時候，阿托莉絲的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答案。

　　“因為有那樣的能力，所以背負(fù)著與其能力比肩的責(zé)任。勇者能夠團(tuán)結(jié)身邊的力量，不會縱容惡意的泛濫，他會帶著所有人的祈盼與愿望向著腐朽骯臟的世界揮起反叛的利刃，是無論善惡的我們心中最美好的那部分的集合體。”

　　這是阿托莉絲自認(rèn)為滿意的答復(fù)，但令她沒想到的是聽了自己的回答，巴龍并沒有即刻給出回應(yīng)，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窗頭望著那下落的斜陽無動于衷。

　　這般沉默的氣氛，令阿托莉絲感到幾許尷尬，但此時此刻她的本能卻似乎并沒有對這樣的氛圍產(chǎn)生絲毫的排斥。

　　“呼~”遠(yuǎn)遠(yuǎn)地注視著殘陽一點一點消失在山的那頭，終于巴龍深吸了一口氣。

　　“本以為在你道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就應(yīng)該明白過來了?！?p>　　“你指的是什么？”聽其所言，阿托莉絲感到疑惑。

　　“勇者的存在或許并不完美，但卻是人們最值得稱贊和敬佩的那類人。但很顯然我不是，不過是一個外人，對這個世界也并沒有抱持更多的情感，卻履行著戰(zhàn)勝魔王守護(hù)世界的義務(wù)確實可笑。歸根結(jié)底一切都是虛妄，而我也只是機械地想要完成這場試煉而已。倘若像我這樣的人，被賦予勇者之名，你不覺得是這個世界的悲哀嗎？”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遺憾和后悔，像是記憶里那位少年會說的話，在知曉真相后做出的絕對理性的判斷。

　　那樣的認(rèn)知也許是自嘲，又或許只是對客觀事實的闡述，平淡的語氣并不像在怨天尤人，阿托莉絲詫異于不論面對何種情形，巴龍都能坦然接受的那種氣概。

　　這是常人所無法企及的，也是阿托莉絲自己始終都未能突破的心坎。

　　“但天域霞廊是我們必須要去的地方，不過不是為了追隨勇者的腳步，而是依靠我們自己的方式，去擔(dān)當(dāng)使命?！卑妄堈f著嘴角露出了一抹笑，視線從無邊的夜空中收回，重新投到了阿托莉絲身上。

　　“那是唯有你我才能做到的，與勇者身份無關(guān)?！?p>　　在這一瞬間阿托莉絲明白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就像是要問她“雷霆劍騎”是不是騎士，“劍豪”又是不是劍術(shù)宗師那樣。

　　阿托莉絲的回答定然是：“因人而異”

　　前者為職業(yè)的代稱，后者則是意志、精神以及技藝的證明，二者本質(zhì)的意義截然不同，又從何而論？

　　在理解了這一切后，阿托莉絲收斂了詫異，隨即點了點頭。

　　“嗯，你所說的我大致明白了。”

　　是啊，興許那就是巴龍想要傳達(dá)的，不論他是不是勇者都無所謂，根本無需多想，只需要做自己該做的即可。

　　“阿托莉絲能理解，那便再好不過了?！笨粗⑼欣蚪z的面龐，巴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早點休息吧，明日還得早起呢?！?p>　　“嗯，你也是。”

　　……

　　清風(fēng)吹拂過草地，招引繁花紛飛輕舞，陽光透過枝葉照進(jìn)林間，但晨間霧靄的彌留卻使至林間的小道泥濘難行。

　　濺起的泥沼向著長靴的四周溢去，背著碩大的行囊，少女步履蹣跚。

　　“話說我們的行李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蓖妄埬潜持阌凶约荷砗髢杀吨氐男醒b，卻依然健步如飛的背影，阿托莉絲忍俊不禁地抹了一把汗。

　　“還有這犀皮甲也未免太重了吧，戰(zhàn)斗起來真的不會成為負(fù)擔(dān)嗎？”

　　巴龍所提供的這身甲胄，看似輕盈實則卻足足有三百公斤重，若非阿托莉絲懷有四轉(zhuǎn)身軀，穿著這玩意只怕走不上幾步就歇菜了。

　　也不知道打造這套鎧甲的人究竟是什么能人志士，就算技藝再差，也起碼該把金屬稍加提純下吧，說什么量身定制，結(jié)果同掛著一身鐵塊有何區(qū)別！

　　“質(zhì)量越是膨脹的護(hù)甲防御力越強，而業(yè)界又有鍛體一詞的說法，就因看你那薄弱的樣子，為此我可是把自己甲胄的那份金屬量，也都托工匠參入你那身犀皮甲內(nèi)了?！泵鎸Π⑼欣蚪z的吐槽，走在前方巴龍倒是一本正經(jīng)且沒心沒肺地解釋著。

　　“拜托我很強壯的好嘛，這些可都是濃縮的肌肉精華！”盡管被鎧甲遮蓋著根本看不見，但阿托莉絲還是相當(dāng)不服氣地秀了秀自己的腱子肉，

　　“那你還嫌重？”

　　“但這東西沒法輕易接受吧，我會成為筋肉女的吧！”

　　“我還以為你不會注重自己的形象呢?！?p>　　“.…..”

　　“那下次換一身吧?！?p>　　“也就是說還要再穿兩個月嗎。”阿托莉絲倒是從巴龍的話語里聽出羞愧來了，無可奈何地吐出來一口氣。

　　不過算了，對于現(xiàn)在的自己而言，三百公斤倒算不上什么，埋怨里也多少有些夸大的意思，但說真的穿起來感到不適是肯定的。

　　城鎮(zhèn)附近的林里并沒有多少兇悍的鳥獸，這都是冒險家們的功勞，將猛獸清繳并驅(qū)逐到數(shù)十里開外，才換來了城鎮(zhèn)的和諧安詳。

　　“前往天域霞廊的道路危機四伏，霞廊內(nèi)部只會更甚，希望你也能時刻保持警惕?！蓖嫘υ掃^去，巴龍一如往常嚴(yán)肅地向阿托莉絲提醒道。

　　“嗯……！嗯……？”

　　阿托莉絲才一點頭，便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緊接著涌上心頭的是一股極其強烈的違和感。

　　不，與其說是違和感，更不如說是殺意！

　　血脈噴張，瞳孔逐漸放大，而前方少年的身影也于此刻在阿托莉絲的眼中漸行漸遠(yuǎn)。

　　“啪——”

　　就在阿托莉絲愣神的剎那，一把漆黑的鐮刀從她的眼底劃過，于眨眼間將周遭的空間整個撕裂了開來。

　　空間碎片四散飛去，支離破碎間映出了少女錯愕的模樣。

　　崩壞的世界呈現(xiàn)出一片漆黑之景，感知變得混沌，抬眼也望不到邊界。感受著脖頸之處傳來的涼意，阿托莉絲不禁咽了口唾沫。

　　“所以，我的小羔羊，回憶看夠了嗎？”

　　打破這一幽寂的，是一道魅惑相當(dāng)?shù)呐暋?p>　　對方的話音似是死神的低語，鐮刀上反射出的寒光，仿佛能將人的血液凝結(jié)。

　　“不過——”那原本該成為待宰羔羊的少女，卻并沒有因此表現(xiàn)出慌亂之色，對于正被利刃所指的人來說，她清楚這種時間的罅隙，只是過人反應(yīng)能力爭取而來的幻覺。

　　“究竟誰才是獵物，還說不定呢！”

　　“傳吾主話之梯己”這一刻，騰起的烏金色劍影遲延剎那于空氣中鳴響。

　　“并未有！”

　　神音奏起，在劍影千萬條鋒銳即將傾瀉而出的剎那，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凝滯。

　　“叮叮鐺鐺~”飛舞的利刃與血鐮相向，鏗鏘聲響接連不斷伴隨四濺的花火破散在空中。

　　二者瞬息間完成的數(shù)十次交織錯綜，在漆黑的世界中閃動著炫目的火光。

　　“什么！”

　　血鐮輪舞著，畢露的鋒芒隨著女人驚異的神情漸漸消散去，那少女明明就在她的跟前，可不論她如何努力，迎去的攻擊都根本無法傷害到對方哪怕一絲一毫。

　　咫尺之距形同天淵，那把劍，就像是擁有自我意識一般，于少女周身展開了絕對防御，輕而易舉地一次又一次化解掉了女人致命的攻勢。

　　“要想將你騙出來，還真不容易，不枉我以身犯險。怎么樣？我演的還挺像回事的吧——勒佩森十三號街口的幽靈女士！”

　　迎上了女人看來的目光，阿托莉絲淡然地說著，兩手抱在胸前露出了些許得意之色。

　　前額輕搖的御發(fā)之下，那對碧色的眼瞳透露著與其形象截然不同的高深，令女人微微吃了一驚。

　　“為什么我的幻術(shù)對你不起作用？”

　　“你覺得呢？”面對對方的驚惑，阿托莉絲只是歪了下頭狡黠一笑：“要是能打贏我的話，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