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拜師
第二日一早,王嶺吃過早飯便又動身去了學堂。
他先是去拜見了夫子,然后便徑直去了院正辦公的屋子。
行至門口,“學生特來拜見先生?!蓖鯉X在門外作揖。
“進來吧?!蔽輧葌鱽硪宦暷新?。
王嶺整理衣袖,推門入內。
屋里清風居士正在煮茶,聽著王嶺的腳步聲,輕笑,“來的正好,來嘗嘗我剛煮的茶。”說罷,遞給他一杯茶。
王嶺低眉,恭敬的接過茶杯,湊近鼻邊,一股淡淡茶香溢出。
細嘬一口,淡淡的苦纏繞在口齒之間。
“如何?”
王嶺抬頭,這茶他只知甚好,卻又說不清楚到底哪里好,“學生不懂茶,恐辜負先生辛勞。”
王嶺自小家境貧寒,像品茶這種高門大戶人家才會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的。
清風居士既是打算收王嶺為徒,自然也是對他有一番了解的,他端起一杯茶,放于唇邊,輕飲一口,緩緩開口道。
“這茶是去年我在大別山腹地親手采的,沖泡之后,茶芽朵朵,葉脈綠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顆顆葉片臥底后,飲之唇齒留香,回味無窮,稱之甘露?!?p> 王嶺恭敬點頭,“學生受教了。”
清風居士放下茶杯,“今日來找我,可是想好了?”
王嶺點頭,“學生想好了,先生抬愛,本是學生三生有幸,可學生自知資質愚鈍,當不得先生如此厚愛,怕是要辜負先生了?!?p> 清風居士表情淡然,似乎并不意外王嶺的決定,“無論是學識還是家世你都不是最好的,我想你也一定很好奇我為何要收你為徒。”
王嶺抬頭,這事兒他昨晚跟小荷猜測過很多原因,可不管什么,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此時他也很想知道清風居士的答案。
“讀書人,最忌諱的便是妄自菲薄,你以為你不夠好,怎么不知,在別人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呢?!?p> “你現(xiàn)在之所以平庸,不過是因家世所限,倘若你生在大家族,自幼被精心教養(yǎng),你也許并不比當年的我差,這是你之不幸,也是你之幸也?!?p> 王嶺面露疑惑,“還望先生不吝賜教?!?p> “我有一個侄子,自幼聰慧,三歲時便被白鶴書院的黎大學士收為關門弟子,家族都對他寄予厚望,不惜傾全族之力培養(yǎng),他也不負眾望,自幼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他都十分優(yōu)異,這次童生試他也下場了,說不定你們還見過。”
王嶺低頭,黎大學士的徒弟,名喚羅長安,他自然見過此人,縣試時候跟他同場,此人還是這次縣試的案首,這次府試,府城里還開了賭局,而這位黎大學士的愛徒,下注最高。
“這次府試過后,他的答卷我也看過,并不比你高明到哪兒去?!?p> 王嶺不可置信的抬頭,這怎么可能?黎大學士的愛徒做的文章怎么可能跟他一般。
清風居士頓了頓,臉上有些惋惜,“這便是你比他好的地方,我那侄子,因天生資質甚優(yōu),一直以來長期被家族捧著,從未摔過跤,所以他心性不穩(wěn),稍有成就,就容易浮躁。他若是不能沉淀下來,恐怕很難再前進一步。”
“而你,許是因為自幼家境艱難的原因,你比他更加穩(wěn)重,心性更加堅定。你若是長此以往,堅持下去,將來也許成就不止于此?!?p> “你現(xiàn)在應該明白了,我選中你,并不只是看中你的學識,學識不足,我日后可以教你,而品性,卻是沒人能教的了的。我看中你的,便是你的品行?!?p> “事實證明,我并沒有看錯,我雖不才,清風居士這個名號在文壇上還是叫的上名的,若是常人,聽聞我要收他為徒,定是激動不已,你卻還能冷靜下來究其原因,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心性,已經十分不易了。”
清風居士端起茶杯,輕嘬一口茶,“如此,你還要拒絕我嗎?”
王嶺此時心里早就是一片洶涌澎湃,激動萬分。
他家境貧寒,當年家中能送他念書,已是十分不易,他自從入學開始,便是一刻也不敢松懈,更不敢自傲,比起那些精心教養(yǎng)的高門大戶子弟,他或許唯一能勝他們一籌的便只有這份心性了吧,卻沒想到,他這份心性,有一天竟然也能被人看重。
王嶺雙手抱拳,朝清風居士作了一揖,“學生承蒙先生看重,日后必定竭盡全力,不負先生所望?!边@便是應了。
清風居士扶起王嶺,“不必多禮,拜師不是小事,你且回去準備吧,下月初三來找我即可。”
王嶺這才告辭。
王嶺回到家時,午時已過。
剛走進院子,王荷便圍了上來。關切問道,“怎么樣了?”
“下月初三拜師?!?p> 啥?不是說不應嗎?怎么突然又要拜師了?王荷一臉懵。
“我想通了,清風居士博古通今,才華橫溢,能拜他為師,得他教導,乃我之幸事。”
王荷愣住,去了一趟學堂,就想通了?這怕不是自己想通的,是被人洗腦了吧。
王荷開始隱隱有些佩服那所謂的清風居士了,清風居士她不知道,但自家大哥她還是了解的,一但他認定了的事兒,他就倔的跟頭牛似的,沒人能讓他改主意,而這位清風居士,能成功洗腦王嶺,還讓他改變主意,看來確實有幾分本事。
王嶺要拜清水學院院正為師,這對王家來說自然是好事,李氏更是高興的不行,畢竟整個清水鎮(zhèn)在清水學院念書的人那么多,可只有她家?guī)X哥兒能讓院正收為弟子,能不讓人高興嘛。
李氏高興歸高興,可要著手準備拜師禮的時候卻犯了難。
華夏兒女尊師重道幾千年,并非只是說說而已,這拜師可是大事,更別提還是拜這么清風居士這么一位大名士為師,可李氏只是一介鄉(xiāng)野村婦,這事兒她是全然不懂的。
好在王嶺學堂的夫子似乎也知道他們的難處,主動接過了這事兒,幫王嶺操辦這事兒,李氏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