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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行戰(zhàn)紀(jì)

第三章 海龜

宙行戰(zhàn)紀(jì) 忘卻的優(yōu) 7901 2019-09-11 23:49:48

  如此大落大起平安出來,他想趕緊回叔叔家,但是他無論怎樣攔車問人,對方一看他奇形怪狀,甚至比乞丐流浪漢還讓人厭懼,避之唯恐不及。

  這時匣子如有物撞,開始咚咚響個不停,他明顯感到身體接觸部位的震動。

  這匣子現(xiàn)在不是燙手的山芋,而成了凍手的冰塊,不光冷氣森森,而且令人困泛,卻又棄之不得,情急之下,他想起高等生命的囑咐,念起長咒語來。

  在吵鬧的地方,必須大聲的念誦,如此更加讓人矚目,他自覺自己行為無趣,有意識的走偏僻小路,只是這個小匣子實在累人煩人。

  不久,幾匹駱駝聚集在他身邊,他一開始莫名其妙,見它們緊跟在自己身邊,試探著上前接近,它們毫無懼意,他這時累極,抱著匣子上了駱駝,其它的駱駝則跟在身后面走。他心中明白,又是咒語起了作用,高等生命說:帶貝思卡出大陵塔,去它要到的地方,地方?jīng)]明說,他也不知道,倒是這些畜牲反而知道,無須吆喝驅(qū)趕,自覺而行。

  他想到咒語的神奇,忽然悟到生命種類智慧的巨大差異。

  既然明白這些,聶峰就在途中設(shè)法找到繩索,將匣子綁在駱駝身上,自己另騎一峰,如此重負(fù)一釋,頓覺輕松,沒有了那種冰寒蝕骨精力被抽絲剝繭的痛苦。

  匣子里的撞響聲停歇,但它實在厲害,一峰駱駝每行一段路便四肢不穩(wěn),不能再行,自己趴下,他便要下來把匣子換上另一峰駱駝,回頭望去,累趴的駱駝竟是久久不起。

  高等生命還告訴他,每天給匣子喂一只雞或一條蛇,但駱駝所走路途幾乎都是荒野沙漠,哪有什么雞蛇,只好不去管它。

  幾峰駱駝都馱遍了,他也只好就地休息,這時匣子里的聲音又咚咚地撞響起來,他只能大聲念起咒語,直到有新的駱駝、馬匹來助力,繼續(xù)前行。

  他越走越有經(jīng)驗,先喚上一大群大牲口同行,隊伍雖大,自己卻毫不費力,反而覺得有趣。

  其間,他又察覺自己的屏氣時間忽然變長,一有機會,有意為之,竟越來越長,心中隱隱覺得與當(dāng)時石槽中無色隕沙不無關(guān)系。

  隔段行程,他牽一頭馬或駱駝與路過的住家或行人換取糧食和水,往往對方既奇怪又高興,心中納罕他為何不直接宰了一頭牲口。

  但他一人趕著一大群牲口,也招麻煩。

  一天早晨,他又去找食物和水,在一個村落口上,一個高鼻深目,一臉胡髯的大漢擠眉弄眼的和他討價還價,他正和他交涉,只覺得眼前一黑,被蒙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猝不及防,只覺得身上呯呯嘭嘭不知挨了多少腿腳,隨后被扔在一邊。

  他驚駭之下,雙臂亂掙,扯開袋底,一看十來個差不多的大漢有的在驅(qū)牲口,有的在研究匣子和糙杖,待見他生生撕開一只厚皮袋,毫不吃力,無不瞠目結(jié)舌,反應(yīng)過來后,嗬嗬沖過來。

  這些人牛高馬大,又人多勢眾,但聶峰毫不畏懼,他受過特訓(xùn),對這些烏合之眾本就有一套對付法子,更讓他膽豪的是剛才在袋中對方的拳腳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呯呯著響卻毫不疼痛,隔靴搔癢一般,但自己一拳一腳既出,對方不死也得重傷,情形就像大人和小孩玩一樣。也就說幾句話的空檔,那些人除了躺著不能動的,全都落荒而逃。

  慌亂之中,他的后背和左臂被對方的刀砍著,但傷口隨后痊愈,只是隕沙融進血管后,心跳更加減慢幾無,屏息更長,耳聰目明,雙腿如自生力一般,躍躍而行,上下駱駝馬匹如就凳幾,只有體癢更甚。

  行程一路向東,沙漠的動物頗有靈性,既識得路徑,途中又自呼喚同類來補充更換。

  他有時奇怪為什么咒語能招來動物,但既然自己省事,只需在牲口累極不行時將貝思卡另換一乘,便懶得去多想。

  這般不停換騎,路程愈來愈難,不只是路上經(jīng)常連續(xù)幾天無水無草,山路亦是陡狹難行,特別是上得高原,地勢高峻,若不是駝馬這等耐性極大的牲口,其它動物絕不能堅持。

  他本人也無難事,雖然此時面貌全非,人又黑又瘦,除了要大量喝水,一路所吃不多,每天也精神奕奕,只要不接近貝思卡。

  但是身上愈來愈癢,抓也抓不起來,因他全身的肌肉不知不覺已堅硬如鐵了。

  越過大沙漠,穿過大走廊,進入中原以后,行程慢了下來,因為再也沒有駱駝補進來,馬匹也漸漸少了,再則過了荒漠山區(qū),人口稠密,大群牲口結(jié)隊而行本就顯眼。他不想多找煩事,只想早日把貝思卡送到目的地,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做,不光是叔叔,還有重華和傳祥肯定都急壞了,想到二人,他想如果現(xiàn)在和他們在一起,啟動神行機車送貝思卡,那可快多了,又想想不行,神行機車也不知道把貝思卡往哪兒送。

  行程仍是東向而行,他不知道走到哪兒為止,好在咒語念了沒有效果的時候,他也有辦法,在路邊攔輛車子,和人家說二句好話,搭一段路,比駱駝馬匹還快。

  就是貝思卡不干了,它越來越重,一天不接觸牲畜,吸收不到陽氣,便受不了,把匣子撞得咚咚響。

  好心的司機可就倒了霉,開著開著會慢慢的不舒服,旁邊的他身上熱氣騰騰,但是自己卻感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困,一開始還和他聊二句,聽他說說異域風(fēng)情,很是入味,聽不了幾段就不好意思的喊困拋錨。有的師傅經(jīng)驗足,反應(yīng)快,覺得他有些邪門,找個借口不愿載他了。

  途中需要休息時,他盡量張望有人居的地方,找到老鄉(xiāng)養(yǎng)的雞狗之類,然后裝著無意把匣子置于旁邊,那雞那狗一開始猶猶豫豫圍著匣子轉(zhuǎn),叫個不停,只消片刻,無不耷下頭來,如生大病一般。

  自進中原,聶峰感到奇怪,大路上好像趕集一般,大批的人群車流蜂擁著往西部內(nèi)地趕。

  進入魯南,他竟又能喚到一批壯實的牛群,馱著貝思卡,一直到海邊。望著遼闊的大海和腳下翻滾的浪花,他心中發(fā)愁,難道還要渡過大海?這二個多月經(jīng)歷的事情之離奇,所走過的路途之遙遠(yuǎn),雖然現(xiàn)在就頭頂青天,面朝大海,迎著海風(fēng),聽著浪濤,心中自猶未信。

  但是既然奇事已然發(fā)生,再往后焉知什么事不能發(fā)生,他倒是心中好奇,下一步貝思卡將往何處?

  他在海邊曠野大聲念起咒語來。這一處海邊比較空曠,他連喊幾天都沒有什么回應(yīng),貝思卡極不安分,在匣子里亂撞,聲音竟然蓋過海浪,幾乎要把匣子頂?shù)锰饋怼?p>  因為一直沒有幫助,他也沒有辦法,竟有點幸災(zāi)樂禍,眼看著匣子,心說貝思卡老兄,我是盡力了,但沒有牲口來,我也沒有辦法,你就是把天頂破了也沒有用。

  就在他懷疑事情是否到此為止,怎么安置貝思卡,自己脫身去辦實事的時候,二只大海龜出現(xiàn)了。

  聶峰心悅誠服,看來真的要過海,可是前面一路走下來,再苦再累,畢竟在陸地上,大海可是全然無知的呀,他可以把匣子綁在海龜身上,但是匣子不會進水嗎?貝思卡怕不怕水?萬一繩子脫落怎么辦?還有,他身上有組織安排的重要任務(wù)、他要盡快和叔叔聯(lián)系、為什么會有大批人流內(nèi)遷?為什么所過城郊暗然無光?他確實有很多重要事情等著要做,心急如焚!但還是一咬牙,只盼盡快了掉手頭這樁事情。

  他掃了掃地上的匣子和大皮袋,心中有了主意,這只大皮袋的袋底曾被他撕破,他之所以一直帶在身邊,因為一路行下來,晚上睡覺蛇蟲蚊蟻甚多,有了它,安頓好后,自己往里面一鉆,反正荒野之中什么動靜他很遠(yuǎn)就能察覺,所以少了不少干擾,沒想到現(xiàn)在它會有更大的用途。

  他把匣子移進口袋,用繩子把袋尾系牢,繩子另一頭做一個大套圈,套進海龜?shù)念^頸,自己鉆進袋內(nèi)吹足了氣,從里面扎緊。

  這一路行程他已知曉,只要肯來的動物,不僅有悟性,而且忠心盡力。

  海龜靈性更高,一見他安排已定,連扯幾下繩索,旋即轉(zhuǎn)身撥腳,拖著皮袋下水,朝前游去。他知道袋內(nèi)的氧氣不多,為了減少消耗,進袋后就進入屏息狀態(tài),雖然如此,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目的地,貝思卡一開始猶在撞動,被他拍了二下匣子后,好像明白了,沉默下來,也進入休眠狀態(tài)。

  哪怕皮袋顛簸翻滾,海水隔著袋子傳進深深的涼意,袋內(nèi)的氧氣在慢慢減少,他和貝思卡都不知道了。

  二只海龜輪流背負(fù),奮力而行,中途又有幾只海龜趕上助力,途中毫無阻礙,直到終點。

  他只覺得袋子一陣撞擊,好像停了下來,隔袋一摸,確實是石頭,他抱住石頭,雙腳已感著地,此時仍不覺得氣悶,他左手持杖,右手打開袋口的繩子,往外一鉆,只覺得涼風(fēng)撲面,清新無比。他脫開口袋,跨步上岸,才發(fā)現(xiàn)面前是一個海島。

  此時幾只大龜喘著粗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非常感動,雖然他不明白咒語究竟有何魔力,但是海龜是所有動物中最明生理的,知道儉嗇安詳,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如此舍命狂奔,至此已經(jīng)元氣大傷。

  他想不出安撫的辦法,況且之前有駱駝和牛馬都一樣令他于是乎心不忍,索性轉(zhuǎn)過身去。此時貝思卡忽然激動起來,把匣子撞得搖搖晃晃,他拎起袋子,覓路而行。

  海島上其實沒有路,都是雜草樹木,非常茂盛。他憑杖開路,才走數(shù)步,猛的看到前面一條大蛇疾速游過,不由嚇了一跳,趕緊停下來察看,這一看不要緊,發(fā)現(xiàn)周圍到處是蛇,有掛在樹枝上的,有盤在地上的,有正在爬行路過的,他趕緊退后,一轉(zhuǎn)身,也遍地是蛇,只不過剛才沒注意到而已。他一時站在原地,不敢稍動,貝思卡倒是很安靜,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異樣而嚇蒙了。

  起初,有蛇昂首挑釁,慢慢欺近,他只能用杖不停地挑打,忙得團團亂轉(zhuǎn),過了不久,他就慢下動作,原來蛇兒只進攻到他身邊五六肘距離時便停下,稍有靠近的,微一停頓便迅速游開,他想起高等生命的囑托:每天找一只大公雞或幾條蛇祭獻(xiàn)貝思卡,一路上,他親眼所見,無論狗與雞都好像懼怕匣子-也就是貝思卡,包括駱駝那些大牲口,不消說貝思卡是所有動物的克星了。

  他明白了這一點,心中稍安,其實以他現(xiàn)在身體內(nèi)的火性,蛇兒也頗為忌憚,就算咬了他也傷不了他。

  他拖著大口袋邊打量四周邊循坡而上,因為島上到處都是蛇,他心中便稱此島為蛇島了。透過頭頂?shù)闹θ~空檔,他大致判斷出登陸時是西北方向,現(xiàn)在他和貝思卡想到島的向陽一面去,他二手互換拎著大口袋,這時再也沒有動物來幫他,他這一路下來早已不懼貝思卡身上的寒氣,但還是用大口袋把匣子包裹了,一起捆扎,扛在肩上,只屏住氣息,拄杖前行,直到坡頂。

  向陽方向,沿坡頂向下約一半位置,有一塊大空地,沒有高大樹木,只有些雜草灌木,很是開闊,地面有很多石塊。他稍作休息,拎著匣子下到開闊地,下意識的四下一張望,果然,石縫里,洼地里,灌木雜草里,不計其數(shù)的蛇,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盡管他已經(jīng)知道,又一路支撐到此,仍然心中作嘔,只是他自從出海,滴水未進,所以也無物可吐,只能拄著糙杖呼哧呼哧的又咳又喘一通。

  等他平靜情緒,極不愿意的抬起頭來,又被嚇了一跳:原來就在他身邊和他差不多高的石頭上,蹲著十幾只肥碩的貓,都是灰黑的毛色,伸著腦袋看著自己,目光中充滿警惕,他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雖然現(xiàn)在還是大白天,在這空寂的小島上,不免感到詭氣森森。

  他拎了拎匣子,見貝思卡沒有動靜,心中暗罵自己,幾只貓也把自己嚇破了膽!不,不是幾只貓,而是蛇島的環(huán)境,安靜幽深,到處是陰氣十足的蛇和貓,這一切讓他極難適應(yīng),極難安心。

  好在有貝思卡,貝思卡既然是所有動物的克星,貓和蛇也不會例外。

  他又把貝思卡往腳邊拎了拎,有種和它相依為命的想法,再抬頭時,貓已不知去向。

  這時天色已晚,他從出海一直悶在大口袋中,上蛇島后,又?jǐn)y貝思卡翻過坡頂再到此處,已然累極,腹中倒還好,只是覺著口渴,但知天色一黑,在這遍地貓蛇的島上,想想都毛骨悚然,何況行動!

  他看看剛才貓踞的大石上平坦干凈,就把貝思卡放在大石下,自己拎著杖,躍上大石,和衣而睡,

  早晨,他是被一聲公雞打鳴聲驚醒的。當(dāng)他聽到時,還以為在夢中,后來又聽到一聲,“喔喔喔!”極其雄壯響亮,他一躍而起,頭腦中第一個印象便是島上有人居住。他站起身來,向著發(fā)出雞鳴聲的方向望去,其時天尚未亮開,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他雖然心中著急,卻也不敢馬上冒險尋覓,只好在大石上耐心等待。貝思卡好像也有了反應(yīng),在猛烈的撞擊匣子。

  他坐在大石上邊等待邊遠(yuǎn)望,雞鳴聲沒有再響起,倒是海浪聲不疾不徐地拍打著島岸,節(jié)奏分明,四下里都是黎明前淡淡的晨曦,他忽然想起,遠(yuǎn)處沿海岸方向怎么沒有了燈光,是太遠(yuǎn)看不見了呢,還是已消失?

  “喔喔喔!”雞鳴聲又響起,這時天已大亮。遠(yuǎn)遠(yuǎn)望去,空地東南角上矗立著一塊大石,上面一只大公雞挺胸昂頸,叫聲響徹全島,如在畫中。

  他跳下石來,前往細(xì)看,但見無數(shù)的鳥兒在島上鳴叫盤旋,只是早晨寒涼,蛇和貓都隱身不見。雖然有草木遮擋,雜石當(dāng)?shù)溃哉乳_路,腳步輕快,不久已近大石,他怕驚動大公雞,只遠(yuǎn)遠(yuǎn)作觀。

  這塊大石至少比他昨晚躺臥的石頭大了五六倍,挺拔滑溜,更顯得公雞的雄壯氣魄,大公雞見有人來,遠(yuǎn)遠(yuǎn)的盯著他看,目光炯炯,威武異常。

  聶峰見它金喙金爪金眼,紅毛紅冠,華麗非凡,心中不禁贊嘆,真是一只金雞王!金雞又看了他一眼,徑自轉(zhuǎn)過頭去,揚起脖子,又響亮的鳴叫一聲,然后便在巨石上來回踱步,似在尋找什么目標(biāo)。

  他正在猜測,只見金雞腿一蹬,張開雙翅,撲愣一下連飛帶跳,在一塊方石前停下來,雙腳三扒二扒,扒出一條褐色大蛇來,大蛇還沒有來得及擺出回?fù)糇藙荩凰醋∩碜?,閃電般的連啄幾下,立時沒了氣息,攤開身子不動。金雞抬起頭來四下一掃,又低下頭去啄食,一舉一動,渾身流光溢彩,瀟灑之極。

  金雞食畢,緩步而回,快到它的領(lǐng)地時,邁開腿快跑幾步,又展翅飛上,此后悠然自得。

  聶峰看得忘乎所以,知道島上不僅沒有人住,而且大公雞也和他一樣孤家寡人一個,不知什么緣分,獨居此島。島上蛇蟲極多,金雞不愁生計,非常優(yōu)渥,而自己連要喝口水也不可能,他想到此處,念念而回。

  氣溫漸高,蛇蟲又開始出來活動,他回去的路上幾只大老鼠飛快的從他身邊一溜而過,甚至踩到了他的腳面。這蛇島上倒是蛇鼠貓鳥什么都有,加上一只金雞王,熱鬧非常,生機勃勃??!

  他回到自己的大石旁,瞅著蛇多的地方,惡作劇的把貝思卡挪了個位置,自己拎著杖去找水源,在空地的另一端,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山泉,可能長時間不下雨,已沒有什么水量,滴滴淌淌,將就接飲,又四處尋了些漿果松子用衣服包了回來,作充饑用。

  他想想無事可干,又彎路去看金雞,這一看不覺大奇,原來氣溫一升高,蛇兒出來活動,在金雞王據(jù)足的大石旁尤其明顯,數(shù)不清的蛇里三層外三層上三層下三層將巨石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大量的蛇堆積在一起,萬頭攢動,嘶嘶聲清晰可。金雞王卻不為所動,偶爾俯身看一下地面,咯咯叫上幾聲,便自踱其步,似乎明白蛇兒再多也上不了巨石。

  他看出來群蛇和金雞王耗上了,雞蛇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金雞勝在地利,蛇群勝在數(shù)量眾多,蛇既上不了大石,金雞卻可趁著早晚寒涼時襲擊,而且目光奇準(zhǔn),都是對手中的大蛇毒蛇,雖然如此,金雞卻只能在大石上活動。

  他再看一陣,也只是個僵持局面,心中一動,趕緊回去,把貝思卡拎了過來。悄悄的放在挨近巨石的一塊小石上。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白天蛇群圍住金雞不放,清早金雞偷襲蛇兒一下,看來在他來之前它們就耗上了。

  他白天看雞蛇對戰(zhàn),倒也有趣刺激,只是晚上無聊,呆在大石上實在難熬。

  貝思卡已不需多操心,隔二天移個位置即可,其余便是面對漫漫長夜和滿腹心思,心中愁苦,常常徹夜難眠,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石上,面對岸邊方向,抱膝相望,茫茫大海,漆黑夜空,讓他的無奈更加看不到一絲希望,以至有二次看到大海里竄出絢爛的火花也無動于衷。

  金雞王變得焦躁起來,踱步時不再像起初那樣穩(wěn)步自信,時不時伸著脖子打探,它終于注意到貝思卡的位置,不住的盯著匣子,目光甚是惕懼,蛇群察覺出特殊反應(yīng)后,也會避離貝思卡,所以他只有在一大早蛇兒聚集前把貝思卡換個位置。他明顯感覺到匣子一次比一次重,和以前相比不知重了多少倍。

  一天他飲水回來,注意到一條大蛇出現(xiàn)在蛇群中,身子足有他的小腿肚子粗,渾身呈蠟白色,蛇信血紅,眼睛黑亮,只稍稍一抬頭,便有巨石的一小半高。

  金雞王咯咯的輕叫,在巨石上邁著碎步跑來跑去,一會兒又站定,眼睛死死的盯著蛇王,脖子上的羽毛根根豎起,爪子在石頭上撓個不停,喀喀作響。

  群蛇簇?fù)?,蛇王蓄勢待發(fā),金雞王也如臨大敵,雙目圓睜,一動不動。他在一旁觀看,一顆心如要跳出來,目光不敢稍眨一下。

  好像蛇王的身子拱了一下,驀地紅光一閃,金雞王脖子一抬,退了一步,跌倒在巨石上,既而群蛇簇?fù)碇咨咄松⒍ァ?p>  聶峰看得清楚,原來剛才紅光一閃,在白蛇作勢上躍的當(dāng)口,從它口中竄出一條小蛇來,小蛇身上有紅有黃有白有綠有黑,五彩斑斕,它才是真正的蛇王!

  蛇王算好了一擊成功,不料出擊時突然感到身側(cè)有寒氣,稍微顫抖一下,偏了方向,不僅沒有傷著金雞王,還差點落在巨石上,讓金雞啄死,雖然如此,金雞因嗅到蛇王散落在空氣中的毒氣,昏迷倒下。

  雙方各有所傷,其實都是劇斗時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陽氣被貝思卡吸收了。

  金雞王雖被毒氣傷了一下,并無大礙,但有貝思卡在側(cè),它一天天站立不安,每日在大石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身上光彩漸失,報曉聲也一天比一天有氣無力。

  聶峰看到它元氣大傷,于心不忍,提開貝思卡,島上鼠蛇鳥貓多得驚人,他不住的給貝思卡換地方,這時貝思卡已經(jīng)成形,威力大增,每到一處,那地方的鼠蛇貓便蜷伏不動,鳥兒們紛紛飛走。聶峰初來時,島上生氣盎然,現(xiàn)在到處是只有病懨懨的小動物。

  終于有一天,聶峰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一個異獸繞著匣子轉(zhuǎn)個不停,然后弓腰伸腿,腳爪所到之處,石屑亂飛,既而打了個呵欠,仰面大叫一聲,他覺得面前有一股熱氣傳來,大地如同震動一般。原來貝思卡終于長成,撞匣而出。

  貝思卡所到之處,生靈無不臣服。但此時島上所有的動物元氣大半被它吸盡,它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只好回來圍著聶峰轉(zhuǎn)。

  聶峰心中害怕,這才想起這么長時間不念咒語,一時競想不起來,惶急之下,只好大呼:“貝思卡!貝思卡!”貝思卡聽出聲音,隨即俯首在他的腳邊蹭來蹭去,以示親切。

  但貝思卡精力充沛,太活躍、太調(diào)皮,不停的纏著他,又玩又鬧,弄得他無一時安心,睡覺也只能屏息而眠,生怕被貝思卡吸走元氣,好在他自己也越來越體輕意明,少有困意,竟和貝思卡打了個旗鼓相當(dāng)。

  有一次他和貝思卡又在追逐嬉玩,一時興起,從高處一躍,當(dāng)時全然無意,這一躍竟如飛行一般,在空中飄了怕有數(shù)百步,才輕輕落地,貝思卡也學(xué)著他一躍追來,甚是高興,他玩著玩著,忽然站定,回頭看看剛才騰空的地方,心中猶自不信,他又往遠(yuǎn)處一跳,卻因沒有了剛才的意念,便不能見效,但是既有此例,他便用心惴磨,總是要凝神屏息,將全身縮成胸中一點或腦中一絮,方有奇效,有時借著風(fēng)勢,更是過癮。

  如此整日和貝思卡在蛇島戲鬧,全然不覺島上的鳥兒蹤跡皆無,金雞王也不在巨石上,貓鼠蛇等也不知藏身何處。

  又一天早上醒來,看看貝思卡不在身邊,呼喚二聲,仍是不見,他著急起來,沿著島邊到處呼喊,可是它終是不見。

  他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下來,貝思卡走了,這么長時間,他從帶它出大塔陵,千里迢迢,送到蛇島,眼看著它漸長漸成,終于出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它說去就去,剩下他一人留在島上,頓感無趣。

  他找到早已扔棄在一邊的匣子和糙杖,回到大石上,細(xì)細(xì)擦拭,頭腦中充滿貝思卡的身影:渾身雪白,大頭粗頸,四肢粗大有力,背被薄翼,目光純潔自信。貝思卡要去哪兒呢?它是怎么渡海的呢?

  他呆呆的想了小半日,下了石頭,信步而行,在一個偏僻的礁石死角的灘邊,忽然看到了金雞王,它正全神貫注的在礁石中又扒又啄,忙得不亦樂乎。

  他沒有驚動它,在后面悄悄的觀看,終于明白:島上的動物,包括它,都為貝思卡所苦,大傷元氣,它此刻正在礁石中尋找金沙海物補充體內(nèi)的能量,正好避開貝思卡的追逐。

  他悄悄離開,重回大石,這一晚他思緒萬千,不能入睡,若干種心思重又涌上心頭,貝思卡事情已了,也許它的離去,正是在提醒自己速離此島,可是自己怎么離開,咒語已經(jīng)忘記,雖然能夠騰空而行,但畢竟不遠(yuǎn)。他在心中反復(fù)算計,最大的期望是能起東南大風(fēng),自己碰碰運氣,能否御風(fēng)至岸,自己總要拼上一拼。

  半夜里,遠(yuǎn)處忽然流火四竄,映出天上的烏云縫隙里夾雜著磚紅的云彩,心中莫名陡生恐懼,更加深了他速離此島的決心。

  他想來想去,仍將糙杖和空匣子放進大皮袋,吹足了氣,從外面捆扎結(jié)實。一個午后近晚,先是天空中隆隆聲巨響不停,如萬馬奔騰一般,亮堂堂的紅云把大海、島嶼都染成殷紅一片,生命似乎都藏匿起來,他明白,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起這種天象,不知何時何地會起什么災(zāi)難。半夜里突起東南大風(fēng),他早已等待這一刻,背起大口袋,一躍而起,隨風(fēng)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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