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鵬把車停在綠化帶旁,望著熟悉的旅游局大門陷入了沉思。劉華對他的態(tài)度突然發(fā)生轉變按說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陸文鵬內(nèi)心卻感到有些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劉華真的回心轉意了么?”在陸文鵬看來,目前還只能算是一個好的兆頭,證明自己的努力收到了一點成效而已;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成王敗寇轉瞬之間就有可能逆轉,自己絕不可掉以輕心。
景城市旅游局的大門前,矗立著兩根高大氣派的圓柱,令兩扇同樣美觀漂亮的黑色鐵柵欄門不免有些相形見絀。大門兩旁,青灰色的圍墻和綠意盎然的灌木帶之間,是一條筆直寬闊的人行道。平時冷冷清清,每到下班時間才會熱鬧一陣子。現(xiàn)在,隨著人潮涌動,陸文鵬坐在車里目不轉睛地看著熟悉的身影一一掠過。劉華落在最后面,就在陸文鵬以為被騙,感到由衷失望的時候,才看到劉華從單位走出來。
陸文鵬急忙打開車門,沖劉華招了招手。這時,他看到劉華不是獨自一人,她的身邊跟著一位模樣嬌俏的女孩兒。陸文鵬感到有些詫異,還沒來得及詢問,劉華就率先開口說:“陸老板,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呂曉蓮;她最近剛失戀心情不好,因此我就自作主張,想帶她散散心。你不會介意吧?”
陸文鵬只好陪笑說:“沒關系,今天就是為了讓你開心,你說怎樣都可以?!?p> “那就謝謝陸老板了?!眲⑷A說完朝呂曉蓮使了個眼色,呂曉蓮一副神情落寞的樣子,隨劉華坐進車廂的后排。
奧迪車很快啟動了,陸文鵬望著后視鏡,用匯報工作的語氣說:“小華,按你的吩咐我已經(jīng)訂好了地方,在南風街的‘花樣歌城’,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劉華說:“那地方我知道,環(huán)境不錯就是消費很高。真不好意思,讓陸老板破費了?!?p> 陸文鵬不滿的申明說:“你也太見外了吧!還有小華,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老板,你這樣的稱呼讓我很不自在?!?p> “應該的,習慣就好了?!?p> 這話一說出口,陸文鵬被噎的啞口無言。劉華正用“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來撇清和他的關系,這讓陸文鵬內(nèi)心原本正裊裊升起的希望之光悄然黯淡下來,那種挫敗感猶如輸了頭陣的斗雞。耳邊聽著劉華和曉蓮在后面竊竊私語,時而還傳來陣陣笑聲。陸文鵬感到有些莫名的煩躁,但他臉上不能表現(xiàn)出一絲不快,還必須裝出如無其事的樣子,誰讓他是做東道的人?心想:“的確是‘應該的’!什么叫覆水難收?我這簡直就是自作自受!”
“花樣歌城”的外表看起來就像一張巨大的海報,用五顏六色裝扮出目眩神迷的效果。到了目的地,陸文鵬告訴兩人包廂的號碼,讓她們先上去,自己找地方停車?,F(xiàn)在時間還早,夕陽正逗留在遠方的山巔遲遲不愿離去,金色的晚風送來徐徐惹人悸動的遐想。陸文鵬停好車,意興闌珊地朝歌城走去,一想到自己精心籌劃的舊情重溫很可能化作泡影,他就怎么也提不起興致。心想:“那個曉蓮打著‘剛失戀’的名義,她不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吧?為什么偏偏選擇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劉華這么安排的用意是什么?看來今天大家都是各懷心思、來者不善,我必須小心應對才行?!?p> 走進包廂,陸文鵬提前叫好的啤酒、飲料、小吃已經(jīng)擺上桌,他又讓服務生再上兩個以海鮮為主的干鍋,這才坐下來替劉華和曉蓮倒飲料,劉華一見連忙阻止說:“我們今天來只喝酒不喝飲料。”
陸文鵬一怔,只好將飲料放在自己面前,替兩人倒酒。劉華又說:“你也陪我們喝酒吧,今天咱們不醉不歸如何?”
“小華,我的酒量你還不清楚?而且我還要開車。”
“你喝不喝?車就放在這里,明天再開。”
陸文鵬一聽沒辦法了,他把杯中的飲料一口喝完,也給自己倒上了啤酒。劉華滿意的笑著說:“對嘛!我和曉蓮都想趁這個機會借酒澆愁,有你陸老板做東,我們正好喝個痛快!”說完,由劉華帶頭,三人舉杯一碰干了下去。
陸文鵬替兩人倒酒時說:“小華,酒是好東西,可是它消不了愁。我覺得咱們喝好就行,喝多了容易失態(tài)?!?p> 劉華不依不饒的說:“不行,一人一杯誰都不許賴!我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呂曉蓮的涉世不深這時又顯露出來,雖然劉華跟她說過要“見機行事”;但這個“機”在哪?怎么見?心里半分底都沒有。她惴惴不安地問:“小華姐,我的情況你也知道,萬一喝多了怎么辦?”
劉華安慰說:“不怕,有我和陸老板在,保證把你安全送回去?!?p> 接下來,劉華和曉蓮開始唱歌。兩人興致勃勃、手舞足蹈,一副出了門就準備灌唱片的架勢;一邊唱一邊也沒忘了和陸文鵬碰酒,還是一口就干。等到點的干鍋上桌,兩人丟下話筒,開始你一口我一口,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劉華勸陸文鵬動筷子的同時,還一個勁兒撿好吃的往嘴里送。從劉華的吃相上,陸文鵬依稀找回了她舊日的影子。這是只有親密無間的戀人才有的舉止。陸文鵬很感慨,他沒想到在這樣一個撲朔迷離的約會中又能重現(xiàn)昨日的溫馨,不管怎樣,他要盡全力留住這份美好。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三人駐留的包廂里已是杯盤狼藉。陸文鵬有了些許醉意,他故意裝出不勝酒力的模樣,四仰八叉的靠在沙發(fā)上休息。呂曉蓮也喝的快站不穩(wěn)了,她還沒忘劉華的囑托,因此這會已經(jīng)改喝飲料。三人中只有劉華最清醒,她看時機已經(jīng)成熟,就借口上洗手間溜了出來,獨自打車回家。
在車上,她給陸文鵬發(fā)了一條短信:“陸老板,我先走了。咱倆緣份已盡。我不忍看你繼續(xù)孤單,把我的好友介紹給你,她叫呂曉蓮,剛失戀不久,希望你能善待她?!?p> 陸文鵬猜到今晚會有故事發(fā)生,但他沒想到編劇這么不走心。
呂曉蓮會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陸文鵬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女孩兒肯定不單純。陸文鵬經(jīng)歷過不少酒場,司空見慣之后,他總結出一條規(guī)律:每一個敢在陌生場合肆意縱酒的女孩兒,不是真的傻就是別有用心。呂曉蓮傻嗎?一個風塵女子都會刻意回避的舉止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上?這只能說明對方是有備而來。
望著劉華的短信,陸文鵬暗暗好笑:“我就說你沒有心機吧?連演場戲都這么破綻百出!那我就認真演給你看。”
陸文鵬結完賬,推了推倒在沙發(fā)扶手上的呂曉蓮,輕聲說:“呂小姐,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p> 呂曉蓮睜開迷離的雙眼朝四周看了看,問:“就咱們倆?小華姐哪兒去了?”
“她有事先走了,要我把你安全送回家?!?p> “哦,那咱們走吧。陸老板,你這人真好!又有錢又會體貼人?!?p> “你過獎了,就這樣你的小華姐也看不上我?!?p> “哎!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怎么就沒這么好的運氣?”
陸文鵬笑了笑,裝作不解風情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扶著呂曉蓮,打了一輛出租車把她安全送到家里。回來的路上,想起今晚的逢場作戲還有些美中不足,陸文鵬又給劉華回了一條短信:“你的朋友我安全送到家了。除了你,我對別的女孩兒沒有感覺。哎!此生可嘆,不能合浦珠還,看來只好抱憾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