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緝邪者,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已經(jīng)讓王定他們對于妖為邪惡的印象根深蒂固了。說得不好聽一點,一群樹妖而已,死便死了,再多死點才好呢。
可是,現(xiàn)在這群樹妖的命跟湛準(zhǔn)的命綁定在了一起,又讓這些緝邪者們不得不對如何拯救樹妖們這個問題重視了起來。
“能否帶我們?nèi)ヒ娨娔切溲兀俊痹陂愂⑷^的威脅沒有收獲任何成果之后,為了湛準(zhǔn)不會突然毒發(fā)身亡,王定只能向羊逸做出了妥協(xié)。
“當(dāng)然?!?p> 這位醫(yī)生答應(yīng)得很干脆,“跟我來?!?p>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也不去管那只昏死過去的樹妖,也沒太多計較剛剛對自己造成身體上傷害的嗷嗚與閻盛。只是從房間里的一個柜子中抱出了兩大壇不明液體,“拿著?!彼麃G了一壇給湛準(zhǔn),自己則抱著另一壇往門外而去。
“這是什么?”其他幾人跟在他身后,尹寺跑到湛準(zhǔn)身邊對著那壇子里猛吸了一大口之后不由發(fā)問。
“藥。”羊逸言語不多,也不怎么客氣,只是說著的同時明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給樹妖們澆上能讓它們再多撐會兒?!?p> 湛準(zhǔn)感受著手中壇子的重量,走了一段路后,他覺得手有些酸,但沒好意思說出來。他偏頭去看羊逸,卻發(fā)現(xiàn)這位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手臂也在顫抖,順帶著重心也有些不穩(wěn),步子走得左搖右晃的。
眼看著他就要一個失力把手中的壇子給摔下來,一旁配著古木符劍的章承趕緊一個箭步向前從他手中奪過了壇子。
“我來拿吧,你帶路走快點。”
羊逸擦了把額上的汗,回頭瞅了眼這名真正的壯漢,也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便繼續(xù)往前。
其實,就算不用羊逸來帶路,在這滿是柏樹的林子里想找那些瀕死的樹妖也是簡單的。只需要將眼睛往四周探,從各種深綠色的間隙中找到一抹黑灰,然后一直往那抹黑灰所在的方向走就是了。
按照這個規(guī)律,不多時,羊逸已經(jīng)領(lǐng)著眾人走出了林子,來到了一片......應(yīng)該說是荒地。也就是山中間被隕石砸的那個大坑了。
這里與在林子里時看到的景物完全不同,完全沒有生機,只能看到死相。
“喏,”羊逸向一個方向指了過去,“就是它們了?!?p> “什么?”
眾人都是一臉的茫然。
“枯枝啊,爛葉啊,樹樁啊。”羊逸不以為然地道:“它們就是那些瀕死的樹妖。”
這時湛準(zhǔn)等人才重新?lián)Q了一種眼光去打量周圍的景物。在荒地中間,有一顆巨大的隕石,它看上去堅硬且冰涼,沉沉地睡在了泥濘里;而由這顆隕石向外蔓延方圓百米乃至千米的地上,堆滿了各種枯枝爛葉,還有許多倒塌的柏樹,與一些明顯看得出經(jīng)歷過火燒的樹樁子。
湛準(zhǔn)他們看著這些的時候羊逸也從章承手中拿回了那壇所謂的“藥”,他用手舀著壇內(nèi)的不明液體極其仔細(xì)地往那些枯枝,樹樁上澆去。果然,那些在湛準(zhǔn)等人眼里根本就沒有生命的死木頭居然開始活動了起來,也發(fā)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但此時這聲音聽來就像是身患絕癥的老人在對后代交代遺言一般。
“別愣著,來幫忙!”忙著給枯木們澆藥的羊逸喊了一句。
于是湛準(zhǔn)也趕緊活動了起來,其他幾人也做出舉動開始幫著將湛準(zhǔn)抱著的那壇藥舀出來淋到那些死木頭上。
見到這些木頭在接觸到了藥之后居然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像是向自己求救一般,每個人心中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再加之他們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林子里也有些柏樹妖會警惕地探出腦袋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知道了地上的這些死木頭原本也是像這些柏樹妖一樣富有活力的,眾人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經(jīng)歷了大約一個時辰的澆藥,湛準(zhǔn)等人更是清楚地了解到了這些瀕死的柏樹妖的確是有千只左右。眼間壇內(nèi)液體見底,他們又重新跟著羊逸回到了庭院里,這時那枯藤樹妖也是醒過來了。
“你們是想,用我們符器里的靈力來救那些樹妖們?”在向所有人還有那只剛醒過來的樹妖解釋完前因后果后,湛準(zhǔn)代其他幾人一起皺起了眉頭,“可僅這些靈力是絕對不可能救得了近千只樹妖的,即便是我將山魅的靈力全拿出來也不夠。”
“你們八人自然不夠,可別忘了,柏城可是有康伯府的?!毖蛞莸溃骸翱挡锢魡T數(shù)量至少是百人,且高等級吏員可不止一柄符器。若是他們肯將符器都交出來,雖不一定能將千只樹妖全救活,但救下半數(shù)是肯定沒問題的?!?p> “可是,他們?nèi)羰遣豢嫌之?dāng)如何?”
“柏城康伯府里最高等級的吏員也就只是靈石持器衛(wèi)魁,”羊逸將手搭在身邊的空壇子上,擺出了一副“有問題就解決問題”的討厭表情,“你一持白玉符劍的,難道說話還能不管用嗎?”
湛準(zhǔn)想以自己其實也只是一名靈石持器衛(wèi)魁來反駁他的說法,但仔細(xì)想來,羊逸說的的確有道理。像柏城這種地方上的康伯府,本就只會看你持什么符器然后給你什么臉色,誰管你是不是真的白玉將軍。所以那位靈石持器衛(wèi)魁大人才敢叫懷中揣著白銀和青銅,但實際上使的仍舊是鐵劍和古木劍的王定與孟堅滾出府去。
“但是,作為緝邪者,符器便是自己的另一條命?!甭犞鴥扇说膶υ?,鐘周突然言語了一句,“康伯府更是早有規(guī)定,若是吏員丟了自己的符器,可是要被免職的。叫一整個康伯府的吏員將自己的符器交出來,更是聞所未聞?!?p> 聽著這話,羊逸不禁覺得有些惱火。
“莫非符器真的比命還重要嗎?”他拍壇而起,指著鐘周的鼻子激動地道:“我且問你,若是拿你符器能救一個人的命,你救是不救?”
“自然是要救的?!辩娭苴s緊答道,聲音和氣勢卻是都小。
“那妖的命便不是命了嗎?”羊逸說著愈發(fā)激動,“我知道,你們就是對妖有偏見。生而為人便厭妖,生而為妖便惡人。但這些妖從來就沒做過任何傷害人的事!就像人里也有壞人一樣,妖里也有好妖??!即便是我爺爺那樣討厭人類的妖,卻是也曾行醫(yī)為一些小姑娘小男孩治過病,因為它也知道那些孩子不是壞人。那妖呢?只要是妖,就算沒做過壞事也就該死嗎?!而且......”
他仿佛還能再說出上百句類似的話,但湛準(zhǔn)打斷了他,“我知道了。”這位持白玉符劍的靈石持器吏魁說,“我會幫你?!逼渌麕兹艘哺繙?zhǔn)一起表了態(tài)。
“我會爭取盡快給你一個答復(fù)?!彬T馬下山之前,湛準(zhǔn)歪著腦袋顯得無奈又釋然地向羊逸喊了一句,“也請羊醫(yī)生記得一定要把我的解藥準(zhǔn)備好哦!”
當(dāng)日下午,臨近黃昏時,湛準(zhǔn)持白玉符劍踹開了緊閉著的柏城康伯府大門。
“滾出來!”
在聽過王定和孟堅的故事后,來這里之前,閻盛還特意從尹府里拿了張凳子。扯著嗓子罵了一聲過后,他從走道上將凳子扔進了柏城康伯府的大堂里。
陳彧CY
--感覺自己碼字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