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沒幾步,身后傳來阿靖急切的聲音:
“阿姐,你去何處?你又要去何處?。 ?p> 阿靖身后跟著許令儀。
聽到阿靖緊張和擔憂的聲音,文清禾竟然突然想到了那個消失不見的許意箏,她想,有這樣一個溫馨有愛的家,箏兒姑娘一定也是一位很溫暖很好的人吧。
阿靖輕輕拉了拉文清禾的衣袖:“阿姐出去嘛?什么時候回來呢?”
“放心,很..很快就回來!”
“好!”
此時的阿靖還沒有完全長開,個頭不是很高,文清禾習伸手摸了摸阿靖的頭。
笑著的阿靖忽然嚴肅起來,他的表情很怪異,滿臉寫著不可思議,緊緊盯著文清禾,就這樣盯著好幾秒鐘,他突然轉身飛奔進府院大門,留下愕然的兩人面面相覷。
但是誰也沒有就阿靖的反應進行猜測,許令儀轉而問文清禾:“父親知道你不是箏兒了?”
“對!這樣也挺好,我不用代替誰在這里生活了,多自在!”
許令儀還要說什么,被文清禾直接打斷:“我要去我來時的酒樓看看,或許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許令儀拱手,道聲:“兀自珍重,明日之后,我定會找你!”
走出許府所在的街道,文清禾沿著河岸走了許久,這才看見汴河沿岸的繁盛景象。
文清禾一邊欣賞夕陽下的汴京美景,一邊聽著槳聲里的喧嚷之聲,沐著暮春暖風漫無目的的走在沿河岸的街道上,一派悠閑自得的神情。
她憑著記憶尋找初到時的那家酒樓,在街上找尋了很久,依舊沒有找到,此時華燈初上,街市上人來人往,她繼續(xù)找,直到人們紛紛歸家,街市歸于平靜,文清禾才意識到,她迷路了!
她頹然的坐在一棵柳樹下,環(huán)顧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汴京的哪個地方,此處行人稀少,街旁幾戶人家門口高掛著燈籠,被風戲弄,遙遙擺擺,火光搖搖曳曳,勉強不讓街道墜入黑暗。
她抬頭望向月亮,心想,難道真的回不去了?雖然不想承認,但這里就我一個人。
街道的一側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一位推搡著木制板車的婦人緩緩走來,她注意到了文清禾,將車子停穩(wěn)當后,從車子里拿出一個小杯子朝文清禾走去。
文清禾一直想著怎么找到酒樓然后回家的事情,沒有太注意這位婦人的動靜,被她忽然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
“別怕,這是果飲子,自家做的,姑娘嘗嘗!”
文清禾接過小杯子,道聲謝謝,但是并沒有喝,她接著問婦人:“阿嫂,請問,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大的酒樓?很大的那種?!?p> 婦人思索片刻,道:“這里倒是沒有,州橋一帶正店比較多,有些熱鬧的地方,正店也很多!”
“去州橋那邊要怎么走?”
“姑娘要是不急,片刻后我可以帶姑娘過去?!?p> 文清禾千恩萬謝,然后將那杯果飲子一飲而盡,果然甘甜爽口,一杯下肚感覺自己又有了力量,婦人拿起杯子,走到對面車子旁邊,坐下來看著另一邊,似乎在等什么人。
文清禾拿出許夫人給她的銀袋子,猶豫了半天,最終取出一粒碎銀。她不想白喝人家果飲子,大半夜的,人家也不容易。如果實在回不去,等安頓好了,自己找點活干,掙了錢就悉數(shù)還給許夫人...
于是緊握碎銀,朝那位婦人走了過去。
忽然,婦人身后的圍墻上躍出一個人,文清禾幾乎出于本能的喊了句:“小心!”
那人躍出墻后穩(wěn)穩(wěn)站在地面,背對著文清禾,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從婦人的反應來判斷,他們應該認識,婦人很開心,笑呵呵的將車中剩下所有的果飲子全部交給了那人,然后推著木板車準備走。
那人拎著一壇“飲料”,轉身看向文清禾。
她身著一身絳紫長衣,外面似是黑色護衣,長發(fā)只用一根發(fā)帶高高束起,十四五歲的樣子,面容清秀,雖說看不清,但文清禾覺得這姑娘很是干練英氣。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握著一把劍。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用劍指向文清禾,問道:“你是何人?深夜為何滯留此地?”語氣略顯稚嫩。
被人用劍指著,文清禾并不慌,甚至有些激動,說真的,她真是愛死這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不,女俠!你這么酷家里人知道嗎?”
那姑娘雖沒聽懂后半句,但她聽到文清禾叫她女俠,心里甚是開心,于是撤劍繼續(xù)詢問:“為何還不歸家?近日這汴京有事,不安寧,后半夜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
文清禾心里說,叫我別亂走動,那你不是也在街上亂跑!
“我是京城巡捕,在執(zhí)行公務!”姑娘再次厲聲說道,文清禾被嚇了一跳,剛剛自己好像沒有把上面那句話說出來吧。
就像是為了解答文清禾的疑惑似的,姑娘又說:“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不打算聽我話乖乖回去!”
旁邊的婦人本等著文清禾帶她去找酒樓,看到這個場景后覺得不能耽誤公家人辦事,就推著板車走了。
文清禾知道自己無處可去,又不想被一個小姑娘給訓了,心想雖然我挺喜歡你,但年輕人這么囂張跋扈,是會吃虧的,我和你玩玩!
姑娘一副秉公執(zhí)法的神情,文清禾一副就是不服的樣子,兩人站在當街對峙,此時要是誰從旁邊經過吹個火折子準備照明,整條街可能會爆炸....
“你到底回不回家?”
“不回!”
姑娘有些急了,她自從加入巡捕隊以來,還從沒見過這么拗的人,敢不聽她的話,就是不聽開封府的命令。
“你若是執(zhí)意不歸家,我便只能送你回家了!”說著從腰間取出細繩,上前兩步要將文清禾綁了去。
兩人此時離的很近,拉扯間姑娘抬頭看了一眼文清禾,突然愣?。骸斑祝俊?p> “怎...怎么了?”
“我是不是見過你?”
文清禾趁機將細繩從胳膊上拽下來,應付著說道:“哦?是嗎?那就真見過!”
姑娘凝眉思索了幾秒,忽然拍手笑道:“對了,你是許家小姐!”
文清禾雙手一攤,無奈道:“果然!”
緊接著那姑娘朝著身后吹了幾聲暗哨,不多時,就有人過來了,那人還沒有走近,這姑娘就說:“蘇菼(tán)姐!您看這是誰?”
蘇菼緩步走到二人面前,文清禾親眼看見蘇菼的表情由淡漠到驚喜再到歡喜又到淡漠的這一系列變化。
沒等她反應過來,蘇菼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帶你去找你哥哥!阿紫,今晚的任務就教給你了?!?p> “嗯!蘇菼姐,放心吧!”
文清禾覺得,自己來這里后感到最安心最放松的時刻,就是現(xiàn)在自己任憑蘇菼拽著她快步奔走在汴京的大街上。
“蘇...蘇菼,剛剛那個小姑娘叫阿紫?”
神經高度緊張的蘇菼并不在意文清禾的心理變化,她緊緊拉著文清禾,只淡淡的回應:“是,她剛來,你沒見過!”
“你們都是開封府的人?”
“.....是?!?p> “開封府還收女巡鋪?”
“收!”
“誒!剛剛那位婦人是不是你們的暗樁?”
“不是!”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不能...”
蘇菼忽然放慢腳步,極輕極輕的說道:“抱歉,已經習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說話方式,讓所有人按照自己喜歡的交流方式與自己說話,那是很愚蠢的想法,為掩飾尷尬,文清禾趕緊轉移話題。
“你認識許令....認識我哥哥?”
此時,兩人正好站在一家酒樓前,即便已至半夜,但這里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文清禾看到蘇菼淡漠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淺淺的、極盡溫柔的、一瞥驚鴻的笑。
她瞬間明白了,這位蘇菼姐,將來可能會成為箏兒姑娘的嫂子呀!
“真好!”文清禾由衷的發(fā)出一聲感嘆,才子佳人,真是絕配。
回頭看到身后的酒樓,文清禾便要掙脫蘇菼打算進去。
“蘇菼姐,我要去看看,說不定找到什么辦法,我就不用呆在這里了!”
“箏兒!安分些,為你阿爹阿娘想想!”蘇菼語氣中的怒氣非常明顯,讓文清禾猝不及防。
蘇菼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怒自威,現(xiàn)在略微動怒,文清禾有些手足無措,愣了會兒,忙擺手道:“下次來下次來....”
“......”
“不來了不來了還不行嘛!我是說不來這酒樓了!”
兩人到達醫(yī)館時,一位藥郎正在關門,看見蘇菼過來,便迎來上去。
“蘇姑娘,這么晚了還在執(zhí)行任務啊?”
“嗯!”
視線向后移,藥郎看到了文清禾,瞬間睜大了雙眼,興奮的說道:“小....小姐!您回來了!”
顧不上理會藥郎的驚訝,蘇菼直接問他:“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今天去了府里,今晚不過醫(yī)館來!”
蘇菼知道,除非真的是緊要的事,不然許令儀不會不來醫(yī)館。
“帶你家小姐去休息!”
“我不是....”文清禾本想解釋,一想還是算了,明天許令儀回來他們就都清楚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費口舌。
蘇菼離開后,醫(yī)館里的人都聚集在文清禾休息的房間里,七嘴八舌的問著她問題。
“小姐,您這一年去了哪兒,怎么一點訊息都沒有,就突然回來了?”
“小姐,還出去嗎?對了!那個叫“鬼斌”的人被你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再也沒欺負過我家里人!”
“小姐,您上次教我的蹴鞠技法果然厲害,至今他們都還沒贏過我呢!”
“小姐,您給我們說說這次出去又遇到了哪些奇人異事?”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連環(huán)追問,文清禾自是無比無奈,只能笑著說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
“??!小姐不...記得了?”
這句話讓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樣的安靜保持了好幾秒鐘,忽然那小藥郎說道:“我去拿銀針!”
緊接著另一個人說:“是是是,小姐病了,得治!”
然后一伙人鬧鬧哄哄的出門找醫(yī)療工具去了,房間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文清禾揉了揉眉心,起身伸了伸懶腰,走過去把門從里面插好,挪到床邊倒頭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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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餅節(jié)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