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了,頭還暈嗎?”陳熙然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一個醇厚的嗓音。身后靠著一個溫暖的身體。熙然下意識的想抬起身子,卻覺得沒有什么力氣:“不暈了,就是覺得身上沒有力氣。”
陶子墨把床上的羊毛開衫給熙然穿在身上,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到樓下去吧,有人等不及要見你?!蔽跞挥檬?jǐn)n在陶子墨脖子上,輕輕的靠著:“嗯?!笨蛷d的沙發(fā)上坐了兩男一女,一看見陶子墨兩人下來,就趕緊站了起來。
陶子墨把熙然放在沙發(fā)上,熙然習(xí)慣性的靠著他。魏澤在G市的時候一直跟著陶子墨,熙然已經(jīng)是很熟悉了。另一個男人和陶子墨一樣高大,比陶子墨瘦點(diǎn)皮膚白點(diǎn),卻一樣給人清冷的感覺:“嫂子,我是蘇魏啟”。唯一的女孩卻很大方,笑瞇瞇的和熙然打招呼:“嫂子,我是陶子晉,是大哥的堂妹?!蔽跞幌胝酒饋?,卻被陶子墨攏在懷里:“都坐著吧,你嫂子還沒好呢!”
陶子晉叭過去挨著熙然,看著熙然還有點(diǎn)蒼白的小臉,奇怪的問:“嫂子,你不知道自己坐飛機(jī)會暈嗎?”陶子墨也是等飛機(jī)起飛之后,才發(fā)現(xiàn)陳熙然嚴(yán)重暈機(jī)。四個小時的飛行,小姑娘起先一直吐,然后就一直昏睡,空姐提供的暈機(jī)藥一點(diǎn)作用都沒有。不過,看她吐的那個樣子,陶子墨倒寧愿她一直昏睡。下飛機(jī)的時候,就直接把她抱上了蘇魏啟開來的路虎車。干休所的保健醫(yī)生劉叔把過脈之后,也說沒什么大問題,只是小姑娘腸胃不怎么好,需要慢慢調(diào)理,開了些中藥。
在陶子墨的腦海中沒有關(guān)于小姑娘暈機(jī)的信息,所以他也很期待小姑娘的回答:“我不暈機(jī)呀,我小時候也坐過飛機(jī)呀?!蔽跞坏钠胀ㄔ挷⒉皇呛軜?biāo)準(zhǔn),帶點(diǎn)南方的口音,因?yàn)樯ひ魦赡邸⑶逋?,說出來另有一番韻味。陶子墨遲疑的問:“你小時侯坐的什么飛機(jī)?”陳熙然轉(zhuǎn)過身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很認(rèn)真的回答:“就我們公園里的飛機(jī)啊......”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噗......”的一聲,陶子晉把嘴里的茶水全噴在了對面的蘇魏啟身上。
蘇魏啟倒是很淡定的站起來抖著衣服上的茶汁,魏澤卻早已哈哈哈的笑倒在沙發(fā)上。陶子墨無奈的揉揉懷里的小腦袋,熙然難得羞澀的喃喃:“這很好笑嗎......”。陶子晉怕熙然不好意思,趕緊說:“不是、不是,嫂子,你不知道,你一暈機(jī),把家里人都嚇壞了?!?p> “沒關(guān)系,劉叔給你開了些保健藥,你乖乖的把它喝了?!笨粗兆幽沟阶爝叺闹兴?,陳熙然知道陶子墨在這點(diǎn)上絕不會慣著自己,只是爭取了一句:“我要喝八寶粥?!薄跋劝阉幒攘?,就給你八寶粥。”陳熙然手里拿著八寶粥,皺著小鼻子老老實(shí)實(shí)的把中藥給喝了。旁邊三人倒也安安靜靜的打量著陳熙然。
陳熙然是G市人,一個南方內(nèi)陸城市。熙然皮膚白皙得有點(diǎn)弱弱的,本來是很嫵媚的丹鳳眼,卻因?yàn)楹艽蠛茈p,睫毛又長又黑,瞳仁黑白清透,五官不是說有多精致,及肩的直發(fā),整個人充滿了靈氣,160的身高在北方尤其在陶子墨身邊嬌小的可以,咋看都像一未成年少女。
陶子墨看著熙然坐那吃著八寶粥,一邊和子晉聊天。就和魏啟、魏澤進(jìn)了書房。子晉看熙然吃得津津有味,覺得這個小嫂子真跟一小孩一樣。老覺得自己堂哥應(yīng)該喜歡那種成熟知性的女生,剛聽魏澤八卦的時候,就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看著堂哥和熙然之間的樣子,卻給人一種“本來就該如此”的感覺。熙然問子晉:“你要不要吃點(diǎn)。”“不要,我和魏啟哥是吃過中飯來的。倒是你,聽大哥說什么都沒吃,還一直吐?!薄艾F(xiàn)在沒事了?!?p> 陶子墨三人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熙然和陶子晉兩人看綜藝節(jié)目笑得倒在沙發(fā)上,陳熙然更夸張,整個人都掛在沙發(fā)扶手上,要不是沙發(fā)寬大的話,估計人早就掉地上了。陶子墨大步過去,將陳熙然撈在懷里批評:“剛剛才好,就不安分了?!标愇跞挥X得鼻子一陣癢癢,手就下意識的揪著陶子墨衣襟“阿嚏”一聲噴他一臉。陶子墨卻不躲也不惱,抓著熙然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使勁擰了一下熙然的小鼻子,疼得熙然“嗷”的一聲。
子晉從小到大沒見自己大哥這個樣子,大哥十六歲到美國讀大學(xué),在美國呆了五年,二十二歲和魏啟哥一起回國,創(chuàng)辦中彧集團(tuán)。除了逢年過節(jié)、爺爺奶奶生日,平時見面時候并不多。大哥事業(yè)如日中天,人卻比小時候更寡言、淡漠。自己和大堂哥遠(yuǎn)沒有和自己大哥、二堂哥子翼親近,自己有什么事情總喜歡和子翼哥聊。今天要不是好奇小嫂子,自己也不會這么大膽跑來看。
魏澤向子晉擠擠眼睛,用唇語說:“習(xí)慣就好。”子晉輕輕點(diǎn)頭,抽抽嘴角,表示了解。而蘇魏啟一直不發(fā)表什么意見。陶子墨順了順熙然的直發(fā),拉著熙然上樓:“你們等一下一起去干休所吃飯吧,媽在催了?!蔽跞豢刺兆幽珡澫律碜咏o自己套外衣、圍圍巾,好奇的問:“干休所在哪?”“干休所,和你們那一樣?!笨次跞还怨缘狞c(diǎn)頭,接著說:“爺爺和爸媽住在干休所里?!薄班福岄L輩等我們,不好吧?!薄澳愫靡馑颊f,你一暈機(jī)把大家都嚇壞了?!蔽跞患t著小臉吐吐舌頭:“我也不知道呀......”“沒事,媽媽他們急著想見你,走吧?!?p> 五個人開了兩輛黑色奧迪,陶子墨帶熙然坐蘇魏啟開的這臺,子晉和魏澤一輛。陶家住的是二層樓的獨(dú)立別墅,在干休所的最南處,干休所使用電子識別系統(tǒng),沒有經(jīng)過登記或是外來訪客一律不能進(jìn)入,值班室有軍人站崗。四月的天氣在南方來說還是濕冷,但對北方氣候來說已經(jīng)回升許多,只是降水比較少,空氣比較干燥,小姑娘在南方就很怕冷,卻知道北方的冷和南方并不一樣,只穿了件及膝羽絨服,帶著帽子、圍著圍巾只剩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在外面,陶子墨看小姑娘好奇的眼神,也不說話,只是把摟著的手緊了緊將人帶進(jìn)了小院。
陶子晉早已竄進(jìn)了門,這會正和小姑姑家的兩個雙胞胎在那嘀嘀咕咕。陶媽媽一看自己大兒子帶進(jìn)來的姑娘,心里可樂壞了。還不等陶子墨開口,就抓著陳熙然的手:“熙然啊,可把你盼來了?!蔽跞挥悬c(diǎn)不好意思的看著陶媽媽和一屋子的人,只管笑瞇瞇的也不知道怎么開口。陶子墨把帽子、圍巾、羽絨服幫熙然一樣樣脫下來,掛在儲物柜里,看得一屋子人嘴角直抽抽。陶媽媽還從未看過自己兒子這么溫柔細(xì)心的伺候過人。子晉卻和雙胞胎、魏澤在那笑得擠眉弄眼。
陶子墨淡定的帶著熙然走到爺爺面前,示意熙然跟自己跪下,二嬸早已將茶準(zhǔn)備好遞了過來。熙然乖巧的跟著陶子墨跪在爺爺面前,雙手將茶舉到爺爺跟前,脆生生的說道:“爺爺,我是陳熙然,您請喝茶?!?p> 陶老爺子早已興奮的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遞給熙然:“歡迎你啊,小姑娘,爺爺盼這一天可是很久了?!薄爸x謝爺爺?!碧兆幽珟е跞灰来斡纸o陶爸、陶媽跪著奉了茶,見過了二叔二嬸、小姑姑姑父在學(xué)校有課,只有兩個雙胞胎在。爺爺和陶媽媽一樣的心思,小輩里就子晉一個女孩,平時就稀罕。這熙然是大孫子可勁喜歡的,小姑娘清清秀秀小可人樣,直把爺爺叫的笑咪了眼,惹得子晉在一邊哇哇的大叫要吃醋了。
陶媽媽那舍得小媳婦跪著,到自己這的時候一把把人給拉了過來“不用跪了,起來吧。來,這是爸爸媽媽給你的紅包?!蔽跞患t著小臉,倒也大大方方的接過紅包順手遞給了陶子墨。逗得二嬸在一旁直樂:“子墨呀,你這小媳婦可真乖,要是那兩雙胞胎早把錢揣自己兜里了?!碧兆幽珔s只是笑著捏捏熙然的小臉蛋。
一大家子人,除了子翼、子輝因工作關(guān)系沒到,加上魏澤、魏啟十多個人圍在飯廳大圓桌上好不熱鬧。估計陶子墨早告知家里熙然的口味,桌子上好多菜都是熙然喜歡的。飯桌上免不了要給長輩敬酒,爺爺、爸爸和二叔因?yàn)楦吲d多喝了兩杯。陶子墨代熙然喝了兩小杯,因著還要回小區(qū),陶媽媽便不讓再喝了。
晚飯后,陶子墨也沒有多呆的意思,跟老人聊了一會后,就帶熙然回了小區(qū),陶媽媽本來想留小兩口在家里住,看自己兒子的樣子估計是不行,也就放了行,直叮囑子墨經(jīng)常帶熙然回來,熙然倒也爽爽快快、乖乖巧巧的答應(yīng):“好的,媽媽”。陶媽媽理解小夫妻想自己獨(dú)處,自己兒子是從小獨(dú)立慣了的,這一大家子人難免怕自己和媳婦膩歪的時間少,答應(yīng)周末經(jīng)?;貋砜礌敔敽?,就讓小兩口走了。
第二章
熙然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被陶子墨帶回了家里?!叭ハ磦€澡,我把水給你放好了,我先去書房,洗完了叫我。”“好?!膘o靜的泡在浴缸里,熙然的小腦瓜里,這半個月的事情清清晰晰的像跑馬燈似的。
熙然在G市有父母和一個哥哥,自己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和哥哥的年齡差距有點(diǎn)大,哥哥是政府公務(wù)員。爸爸是一所工程學(xué)院的高級工程師已經(jīng)退休,媽媽單位一般,早就內(nèi)退在家。熙然課業(yè)一般,去年大專畢業(yè)后在一所小學(xué)當(dāng)外聘老師,平時就住在表叔家。表叔是一名現(xiàn)役軍人,熙然分不清軍銜,反正知道是軍官,表嫂在公安部門上班,小表弟在上小學(xué)六年級,正好在熙然上班的學(xué)校,而且學(xué)校離表叔家近,一到星期五的時候就住在表叔家里方便上下班。熙然在表叔家中第一次見到陶子墨時,自己正和小表弟一起回去,開門的時候以為是表嫂,所以熙然躲在表弟身后(表弟比自己還高點(diǎn)),門一開就“哇”一大聲竄出來,結(jié)果沒嚇住別人,自己反倒被僵在那,表弟哈哈狂笑之后,熙然才不好意思的進(jìn)了門。
陶子墨在G市談生意,來過表叔家?guī)状危跞粎s是第一次碰到。小表弟乖乖的叫著“叔叔好”,熙然卻怎么也不愿意叫叔叔。陶子墨很高很壯實(shí),典型的北方大男人,頭發(fā)微卷,皮膚是小麥色,眼睛不大卻是雙眼皮,鼻子很挺,看人的眼神很犀利、淡漠,薄唇緊抿著,讓人感覺很疏離,陶子墨話不多,莫名的讓熙然有點(diǎn)怕,熙然沒有跟著小表弟叫叔叔,只是紅著臉待在一邊,聽大人聊天。近一周的時間,熙然幾乎都能在表叔家或早或晚的見到陶子墨,聽表嬸的意思好像是在G市這邊有個項(xiàng)目在談。
離開G市前最后一次碰到陶子墨的時候,自己正在表叔家中嚎啕大哭。只因?yàn)橥馄咐蠋熢趯W(xué)校的待遇并不如正式老師也就算了,反正家里也不需要她掙錢,可是干的活卻比其他老師累,自己因?yàn)橄矚g也就不在意,結(jié)果那天卻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還不等下班就跑回家。表嫂正在勸的時候,表叔和陶子墨進(jìn)了家?!靶iL是個變態(tài)的老女人,她可惡。自己想創(chuàng)收又怕別人告。不讓我參加就算了,還當(dāng)著所有老師面,讓我別把風(fēng)聲傳到我哥那里,就因?yàn)榇蟾缡羌o(jì)檢委的…人家其他老師會怎么看我。嗚…那個大變態(tài)…”。熙然也不會罵人,哭來哭去就那兩字“變態(tài)”。表嫂在旁邊勸了半天也勸不住,表叔一看知道這孩子真受委屈了。熙然這孩子有個特點(diǎn),如果是她的錯,哭兩聲就算了,真要是受了冤枉、委屈,那非哭抽過去不可。
“別哭了,熙然,你陶叔叔來了,當(dāng)心笑話你?!碧兆幽粗愇跞槐犞呀?jīng)哭腫的眼睛、紅鼻頭,濕漉漉的瞅著自己,心中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不自覺的走過去,坐在熙然旁邊,伸手揉揉熙然的腦袋,啞聲說:“要覺得委屈就別干了,那種工作有什么稀罕的?!薄皠e,子墨,不帶你這樣勸人的,那工作是熙然哥哥托人介紹的,她要是不干了,她媽媽還不罵她才怪。”“那我找個人把自己嫁了,看她怎么罵我。”不知怎么的,這句話就從熙然嘴里冒了出來。表叔一下子笑了“小姑娘,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么會功夫誰來娶你?!薄熬褪牵悴哦啻?,就想嫁人了?!?p> 陶子墨就跟被下了蠱似的,看著小姑娘那濕漉漉的眼睛“嫁給我,好不好?”然后就看著熙然和表嫂驚悚的張著嘴,而自己的那個“哥們”--表叔一臉調(diào)侃的看著自己。表哥把驚訝不已的表嫂帶到一邊細(xì)細(xì)叨叨,陶子墨輕輕握住著熙然的小手,問了熙然三句話:“你討厭我嗎?”?!案胰チ硪粋€城市,可以嗎?”“我們先在這里把結(jié)婚證扯了,至于婚禮,你想什么時候辦就什么時候辦,可以嗎?”熙然驚得眼淚都不掉了,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不知道陶子墨是怎么說服自己的父母的。當(dāng)大紅的結(jié)婚證書拿在手上的時候,陶子墨告訴熙然去S市的機(jī)票都已經(jīng)訂好了。當(dāng)天晚上在G市的大飯店,陶子墨請了表叔一家作陪,還有一直陪著的魏澤,自己的父母、哥哥幾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席間,陶子墨向爸爸媽媽敬酒“感謝爸爸媽媽愿意把然然嫁給我,我會愛她寵她一輩子?!憋埡螅职侄诟嬖V自己,結(jié)婚了,就要好好過日子,尤其父母不在身邊,不能太任性、嬌氣,有什么事情要好好和子墨說。在家里,熙然和哥哥比較親,哥哥肯定是舍不得的,飯桌上一直在和表叔咬耳朵。當(dāng)天晚上,熙然就和陶子墨住在G市的酒店里,臨分別時哥哥告訴熙然有什么事情,記得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第二天一早,就和陶子墨一起上了回S市的飛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