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一連串警笛響起。
楓舟湖畔被圍起了警戒線,許多圍觀群眾都被推開到了二里地外,一時之間楓舟湖熱鬧異常,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遠處有轟隆隆的雷聲悶悶響起,似有些陰沉,從湖邊打撈起來的尸體被擱置在岸邊,沒過幾分鐘就被法醫(yī)一車拉走了,剩下幾個刑警并痕檢科的留在了現場勘察。
合歡在薛塵身側看了半日,悄悄拽拽薛塵衣襟說道:“馬上要下雨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死個人有什么可看的?”
合歡說的倒是風輕云淡,不知情的人怕是覺得這姑娘冷血無情,然而只有薛塵知道,這幾年在合歡自己的世界里,早就不知道看過多少生生死死了……
本來這個現場也沒什么可看的,只是薛塵心里總覺得不對勁,他隱約感覺那股若隱若無的血腥味是從身側楓林飄過來的。
“轟——”一聲驚雷,天邊乍破,空氣之中更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飄過來,薛塵皺眉用力嗅了嗅,偏頭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點血腥味?”
合歡在一旁聽了,也跟著聞了聞,卻好像沒什么感覺,搖搖頭有些迷茫。
薛塵卻篤定說道:“我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就在合歡還是一臉迷茫的時候,忽然有人從一旁楓林跑出來沖進警戒線內,驚慌失措道:“樹林里!樹林里也有尸體……”
這一下,已經逐漸散去的人潮又“嘩啦”一下湊過來,不大一會,前去勘查現場的警察跑回來,在自家隊長耳邊呢喃幾句,緊接著,整個楓舟湖都開始清理無關群眾……
然而,血腥味越來越重,越來越濃,薛塵只覺得那股血腥的沖勁似乎有些嗆到自己的嗓子,連帶著喉嚨里也都是甜腥味道……
合歡悄悄瞥一眼薛塵,他眉頭緊皺,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
“你是不是害怕啦?我們回去吃飯飯吧!”
合歡一步跨到薛塵面前,環(huán)過薛塵的腰,滿滿的撲到薛塵懷里抬頭一笑,卻發(fā)現夕陽影下,薛塵的眸子被殘陽映照著似是鍍上了一層血橙色……
乍一看,還挺好看。
合歡有些花癡的傻笑兩聲,薛塵被合歡這一撲,整個人都回過神來,剛想開口,卻覺得喉嚨里有些許干澀,有些張不開口,便干脆點點頭,攬過合歡轉身離開。
叢林深處,一團花花從葉子叢中鉆出來說道:「姐姐,剛剛那個好看的小哥哥一直在往這個方向看哎~」
顧漸晚倚在樹干旁,手里繞著從地上拔下來的雜草,纏著手指悠哉悠哉的看向遠方:“他可是比那些警察,更早發(fā)現這個林子有問題了?!?p> 花花抬頭眨眨眼睛,有些疑惑,更早發(fā)現?什么意思?
瞥了一眼被薛塵迷的五迷三道的花花,顧漸晚翻個白眼說道:“把你涂滿顏值的有色眼鏡摘掉,你到底有沒有發(fā)現,剛剛薛塵的眼睛變顏色了?!?p> 花花一愣。
「變顏色?神馬顏色?」
顧漸晚抬頭看了看斜陽疏影,幽幽說道:“是久違的淡紅色?!?p> 花花又一愣。
待那輛黃色甲殼蟲開走了,顧漸晚丟了手里雜草,說道:“我們也走吧?!?p> 「那這些尸體怎么辦?明顯就是被魔物所害的?!?p> 花花有些猶豫,只見顧漸晚回頭看了看身后堆積如山的尸體,不以為意道:“這些警察自會處理,不過舟城陰氣太重,魔物出沒頻繁,不知道背后是誰在操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蹚渾水了,走了,回去睡覺?!?p> 花花跟在顧漸晚身后,還是半夢半醒,近來它越發(fā)搞不懂顧漸晚了,從前……
在長安那時候,顧漸晚最喜歡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后來幾百年過去,也依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瀟灑俠義,只是又過了這二百多年,這人就又變了,變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開始清湯寡水,把一切撇的干干凈凈,一心都在尋覓故人的執(zhí)念上。
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回到酒店,薛塵喝了五杯水,喉嚨里卻還是干澀難受,坐立不安,合歡瞧著他不對勁,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轉幾圈,輕輕咬咬指尖,很是疑惑的看著他說道:“薛小塵同學,你是怎么了,從楓舟湖回來就不對勁,一個人命案子,不至于吧……”
合歡知道,薛塵雖然看起來是個可可愛愛的大男孩,可是遇到什么事情,卻總是沉著冷靜,只有那種時候,合歡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一名處女座的另一面……
“沒,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惡心,可能是現場那股血腥味太濃了,聞著不舒服?!?p> 薛塵聲音沙啞,似乎很是難受,眉頭還無意識的皺起,合歡啞然,現場當時有血腥味么?她怎么沒聞到?
不過說起來薛塵嗅覺是比較靈敏,從小去醫(yī)院,薛塵就用能聞到各種奇奇怪怪不同藥水的味道,當然偶爾也能聞到手術室外一點血腥味。
想到這,合歡也是見怪不怪,拉著他坐到床上便說道:“那就早點休息,多睡一會就好了,這個舟城啊,整個都奇奇怪怪的,不過沒事,我們明天就撤,下一站去陽州,聽說陽州最近那個西洋建筑攝影展聲勢很大,很熱鬧……”
合歡把薛塵安排到床上,自己也拉上窗簾,回到床上,躺在薛塵身側,看著薛塵的眼睛還是有幾分迷茫的盯著天花板,樣子倒是軟萌得很。
入夜,合歡熄了燈,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情,折騰的倒是累了,習慣性的抱著枕頭睡了過去,看著合歡舒展安心的眉頭,薛塵就知道,她并沒有做什么稀奇古怪的夢,輕輕柔柔撤走了合歡懷里的抱枕,懷中空空,合歡眉頭微蹙,下一秒卻又有薛塵清清涼涼的胳膊湊過來,合歡迷迷糊糊抱過來,又睡了過去。
然而,薛塵卻格外清醒。
不知道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聞到了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他從來沒有聞到過像今天這樣濃烈的味道,那股血腥很是滾燙,似乎……似乎下一秒就會灼燒起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