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店門已經(jīng)是九點鐘整,對面的甜水鋪還是人滿為患。
蘇風(fēng)臨雇了個前臺,自己在門口一戳看風(fēng)景,余光瞥見合歡的黃色甲殼蟲過來,蘇風(fēng)臨唇角輕揚,整理了頸間領(lǐng)帶,從身后拿起一大束紅色灑金玫瑰,籠著黑色神秘的薄紗,滿滿一大束,剛好九十九朵,嬌艷欲滴。
隨著蘇風(fēng)臨單手抱起那束花,瀟灑向馬路對面走去,身后排隊的女孩子幾陣驚呼,看戲似的也沒有心思排隊,紛紛擠到玻璃前看熱鬧。
合歡和薛塵剛剛把門打開,兩個人站在店鋪牌匾下看了好一陣。
“這個字體可以設(shè)計的卡哇伊一點,帶個小尾巴什么的,logo也可以再改改……”
合歡手里拿著稿紙,隨手畫了個大框,薛塵在一旁看著默默抬起頭看風(fēng)景,對于畫畫這種事情,他還是視而不見的好。
清晨淡淡的梔子花香在街上彌漫,忽然有人蜻蜓點水碰了碰合歡的肩膀,一股紳士的古龍香味從后面襲來,沖垮了這芳香梔子。
薛塵余光瞥見那只手,不由得皺皺眉,合歡回頭瞥了一眼身后的人,退后一步往薛塵身邊靠了靠。
薛塵低頭看了一眼蘇風(fēng)臨手里精致的玫瑰花簇,一把拉過合歡,把人藏在自己身后,雙手胸前交叉,挺了挺腰背,生生比蘇風(fēng)臨高出半頭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凝眸道:“搞什么?”
蘇風(fēng)臨頭也不抬的往左跨一步,合歡在薛塵身后往右撤一步,蘇風(fēng)臨仍不死心的把花舉起來,溫聲說道:“合歡小姐,這是蘇某的一點心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鮮花放在店里,也招顧客喜歡的。”
合歡踮起腳,揪著薛塵的袖子從他身后冒個頭,看了一眼那束玫瑰,撇撇嘴道:“我有男朋友哎。”
蘇風(fēng)臨卻依然笑容和煦道:“合歡小姐是不是不喜歡玫瑰呢?那我可以給你換其他的?!?p> “我說,我有男朋友了,不是,是未!婚!夫!”
這次,合歡皺眉強調(diào)都格外清晰,蘇風(fēng)臨聽后只是頗為輕蔑的搖搖頭,不以為然的笑道:“那,合歡小姐結(jié)婚之前,我還是可以追你的?!?p> 合歡一個白眼暈死過去,眼前還是蘇風(fēng)臨儒雅和煦的微笑,說起來穿上西裝,戴上領(lǐng)帶,也是文質(zhì)彬彬,玉樹臨風(fēng),只是薛塵看著卻很是不爽,從昨天到現(xiàn)在,蘇風(fēng)臨一個正眼都沒瞥過他,都有未婚夫了還這么不要臉的貼上來……
“蘇老板是吧?”薛塵叉著腰,左右擰擰脖子,下巴微揚,微微瞇起眼睛一字一句道,“麻煩你,聽清楚了,她有未婚夫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如果你再來打擾我們,別怪我不客氣?!?p> 薛塵咬重了最后三個字,然而合歡卻捕捉到了尾音里夾雜著一絲顫顫的奶音,果然只是奶兇奶兇而已,從小到大,每次薛塵一大聲說話,多多少少都以這種奶聲奶氣的尾音結(jié)束。
也難怪這孩子“自卑”,生氣都兇不起來……
蘇風(fēng)臨唇角默默冷抽,抬眼瞄了薛塵,那眉頭緊蹙,眸中怒氣滿滿,脖子上青筋暴起,只是看著……似乎也沒那么兇嘛。
哼。
蘇風(fēng)臨鼻孔出氣冷哼一聲,又探頭看了一眼薛塵身后的合歡,卻看見合歡出來瞪了他一眼,拉著薛塵進了店里把大門一關(guān),蘇風(fēng)臨下意識用手一抵,就聽合歡沒好氣的吼了一聲:“滾!”
這一嗓子唬得蘇風(fēng)臨一愣,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還從里頭上了鎖,沒幾秒鐘就掛上了暫停歇業(yè)的牌子。
“兇什么兇嘛?”蘇風(fēng)臨撇撇嘴,翻個白眼把花又拿回去了對面。
合歡奶茶鋪里,薛塵坐在餐椅上生著悶氣,抱著身后粉紅色的羽毛抱枕開始揪毛,合歡調(diào)了兩杯桃子烏龍茶出來,一杯遞給薛塵說道:“好了,打醬油的你生什么氣。”
薛塵放下抱枕接過來奶茶說道:“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是我就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
合歡看著薛塵氣鼓鼓的小臉,覺得好笑,又不自覺的戳一戳道:“算了,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哎,我們一會去市中心的家居廣場轉(zhuǎn)轉(zhuǎn)吧?”
薛塵點頭說道:“好吧,把你這屋子粉紅桌椅換下來,換成黃色和白色唄?!?p> 合歡看了一圈說道:“好,那我先給二手市場的打個電話,把這些拉走,我們就坐地鐵去市內(nèi)?!?p> “地鐵?”薛塵有些不確定看著合歡,有些遲疑道,“要不還是開車吧?遠就遠點?!?p> 合歡聽了笑了笑:“這個點市內(nèi)堵死了,沒事?!?p> 薛塵看著合歡瀟灑手一揮,默默念叨:當初勸她別想太多,這還真的是心越來越大了,算了,也是個好事……
二十分鐘后二手市場來人把合歡奶茶鋪里的桌椅拉走,拎著包兩個人就出了門,鎖了店,臨近中午陽光越發(fā)刺眼,薛塵替合歡打了把太陽傘,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一陣熱風(fēng)飄過,薛塵卻愣生生打了個寒顫。
合歡察覺,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薛塵回頭看向身后街道路口,有些狐疑的皺皺眉。
“怎么了?”合歡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除了人來人往,什么異樣都沒有。
薛塵有些恍惚的搖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背后陰森森的,說不上來。”
合歡聽后笑了笑:“怎么,你也被我傳染啦?”
景陽街的盡頭,一個身著黑色純T恤的男人,戴著鴨舌帽與黑色口罩,從街角轉(zhuǎn)了出來,默默看著薛塵的身影消失在了地鐵站的入口處。
蘇風(fēng)臨回店把玫瑰花丟在角落里,憤憤然的坐在前臺發(fā)呆,心里十分繁雜,忽然頭上的燈光忽閃忽閃幾下,晃得蘇風(fēng)臨眼睛疼,他抬頭看了看頭上,卻忽然撞見了一個十分高瘦的男人,正堵在他的吧臺前,在炎熱夏季,一身悶黑,武裝嚴格,看著格外另類。
蘇風(fēng)臨有些警惕的看了他兩眼,便起身問道:“您要點什么?”
蘇風(fēng)臨站起來,卻還是要仰起頭,眼前這個男人目測差不多要一米九,高挑不說,無論是半袖露出的手臂肌膚,還是臉上皮膚,都如一片白紙,蒼白到底,沒有任何血色,就像是剛剛從寒冰地獄而來的修羅殿王,霎那間驅(qū)散了這盛暑之氣,看的蘇風(fēng)臨活生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說道:“你……你要……”
面前的男人毫無表情,嘴唇兩片輕輕一碰,低沉沙啞的聲音灌入蘇風(fēng)臨的骨頭道:“如果,下次,你再敢惹對面的那兩個人,我讓你連地獄都沒資格下去!”
話音未落,蘇風(fēng)臨只是聽得一聲清脆的玻璃脆響,一個愣神,眼前便是一陣黑影閃過,再也沒看見什么黑衣男人,而旁邊的店員還是一如既往的做著奶茶,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蘇風(fēng)臨驚出一身冷汗,看著外面驕陽似火,便緩緩神,重新坐下來,可能,可能是幻覺,對,一定是幻覺。
一旁店員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神神叨叨的店長,只聽“咣鐺”一聲,蘇風(fēng)臨突然蹦起來,面色慘白的指著面前碎成沫的玻璃杯顫抖道:“這個……這個什么時候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