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聽了顏程的話,心底頓時升起了一種安慰,還好他選擇了顏如玉,不然若是選擇了顏程,只怕哪一日自己怎么犧牲的都不知道。
眼下南知意是最合適的用于犧牲的人選,那么什么時候會是他呢?
這顯然是一個未知數(shù)。
也許就是下一刻,又或許是明天,足夠幸運(yùn)的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棄子。
可是南知意何其無辜,命運(yùn)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人是誰。
想到這兒,江城嘴角勾了一個嘲笑的弧度,他又何嘗不是如此,自己的命都不過是掌握在別人手里而已。
頓時他的心中升起了對這個清冷師妹的同情,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是不知哪一刻他也會是如此。
這個師妹,雖然清冷,卻也最是有情,師兄弟們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可是如此善良的人,最后卻是不能善終。
被自己一心信任的師父和大師兄推上和親的道路,最后又為了他口中所謂的大計(jì)而死,卻是到死都不知其真面目。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憐,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當(dāng)成一顆隨時都可以犧牲的棋子。
“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師妹,心中總是有些不忍。想到上一刻還在微笑的對自己談笑風(fēng)生的人,下一刻卻是上窮碧落,陰陽兩隔,到底還是覺得難過?!苯谴嗽挻_實(shí)不是作假,盡管他知道自己說出來沒有什么作用,可是他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說出來。
若是師妹泉下有知,他只希望她下輩子再也不要如此悲慘,再遇見如此偽君子。
“本尊又何嘗不難受?她再怎么說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可是本尊再不舍,也不可能為了她放棄即將成功的大計(jì)。江城,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她能夠替本尊成就霸業(yè),也算是死得其所?!鳖伋棠樕嫌斜葜?,可是究竟有幾分真就不得知了。
死得其所,沒有誰會為了誰的霸業(yè)而心甘情愿去死,霸業(yè)又不是南知意的,她憑什么是死得其所?
江城在心底吶喊著,卻也只能是在心底吶喊。
江城低著頭,張了張口,卻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終是緩緩?fù)肆顺鋈ァ?p> 華麗無雙的屋子里,到處體現(xiàn)出來的都是奢華,都是富貴。
就連地面也鑲嵌了許多珍珠寶石,更不用說那寬大的座椅還是用純白色的玉打造,墻壁更是金光閃閃。
只是,如此金碧輝煌,如此富麗堂皇的屋子,顯示出富貴和霸氣,可是缺少了一種東西。
究竟缺少了什么呢?
缺少了什么?
缺少了什么呢?
有人,有房,有金銀珠寶,生活用具也一應(yīng)俱全。
是什么呢?
人情味。
這兒不像是人間的一處寨子,更像是煉獄。
對,沒有人情味,是煉獄。
人間煉獄。
江城不曾想過,自己一番試探性的話,從此便卻得顏程的信任,從此在顏程身邊平步青云。
而顏程不曾想過,自己決定重用的人,卻是自己身邊最大的奸細(xì),從此開始真正引狼入室,將自己的春秋霸業(yè)毀于一旦。
命運(yùn)就是如此荒唐,卻又不斷在人與人之間流轉(zhuǎn)。
我們不知道命運(yùn)會如何轉(zhuǎn)折,而自己的錯誤始于何處,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日,一切都已經(jīng)為時已晚。
人生如戲,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
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最后無可挽回。
當(dāng)顏如玉收到江城傳過來的確切消息時,臉上的溫潤瞬間變成了暴怒。
就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那烏黑的天空,這還是這么多年顏如玉如此震怒。
他滿世界都只是一句話,南知意中蠱后不知所蹤,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父親加師父親自所為。
他居然如此惡毒,明明知道他愛南知意,居然要讓她被活活焚燒而死。
顏如玉將手中的紙向上一彈,瞬間便化成了黑色的紙灰,在空中飛舞,就像是許多黑色的羽毛,卻又像是黑色的血液。
走出房門的瞬間,便又恢復(fù)了以往溫潤如玉的模樣。
將所有的怒氣都壓在心底,面上一副云淡風(fēng)輕,可是心底卻是波濤洶涌。
除了那行色匆匆的腳步讓人看出著急在,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
“主子,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掌柜地看著下樓的顏如玉,很是自覺地詢問了一句。
誰知顏如玉不再似平時那般回答掌柜的問題,而是連余光都沒有瞥掌柜一眼,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掌柜頓時顯得有些尷尬,“今日主子是怎么了?”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也覺得無趣,便繼續(xù)打著算盤。
不長時間,已經(jīng)是半夜,顏如玉沒有敲門,直接闖進(jìn)了顏程所住之地。
“如玉回來了,自己坐吧?!鳖伋炭粗伻缬衽瓪鉀_沖地進(jìn)來,看著自己也一言不發(fā),只能率先出口。
“師妹在哪兒?你是不是把他怎么了?為什么哪兒都找不到他?”顏如玉沒有回答顏程的問題,而是接連質(zhì)問。
不過他也很理智,并沒有說自己知道什么,而是旁敲側(cè)擊。
顏程看了看這個同自己不太親近的兒子,終是嘆了一口氣,若是自己小時候?qū)λ嗉雨P(guān)注,如今父子之間也不會僵持不下。
顏程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rèn),就這樣定定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唯一的繼承人。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都是為了讓他成為萬人之上的人。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rèn)了,你現(xiàn)在把師妹交給我,對于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鳖伻缬駥τ陬伋桃呀?jīng)失去了耐心,他可以動其他任何人,可是他不能也不該動南知意。
看著顏如玉這個樣子,顏程突然笑了,“如玉,我以為你回來是為了來看看為父,卻是不想你是為了來質(zhì)問我?”
顏程頓了頓,才有繼續(xù)道,“我確實(shí)給她下了蠱毒,不過人并不在我這兒,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p> 顏如玉當(dāng)然不可能相信顏程,恐怕只是因?yàn)樗幌嘈沤?,所以才沒有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