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回歸現(xiàn)實

　　冥界。

　　地藏突覺案幾上的佛珠有所異動，定睛一看，一共一百零九顆珠子，除了主珠，其余一百零八顆都泛著柔和的金光。

　　諦聽也感知到了什么，犬耳動了動，但碩大的虎頭依舊懶懶地趴在地上。

　　他從案前站起，拿起桌上的佛珠，大步向門口走去。

　　“老金。”諦聽突然出了聲，“你要去見她？”

　　地藏身形一頓，大方承認：“是。你的后輩飛升上仙了，你不去瞧瞧？”

　　“不去，懶?！敝B聽從喉嚨中擠出這三個字。

　　“好，那我去了?！?p>　　“等等，你要將她帶回來？”

　　“她若想跟我回來，我自是不會阻攔。若是不想，我也不會強求，”

　　見諦聽沒再說話，地藏才又重新邁開步伐。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他的身體化作一團煙霧，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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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涂山內的一切都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中。

　　涂成意一直待在自己的洞府中。原本得知狐夢生死了的他，躲回洞府中偷偷抹著眼淚。可沒過多久，他就覺出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

　　洞府外雷聲滾滾，這是狐夢生歷天雷劫那天的景象。

　　他匆忙跑出洞府，只見得天空被層層烏云遮住，一絲縫隙都沒有，電光在云層間跳躍著，一聲聲響雷仿佛將涂山都震得顫了又顫。

　　又有人要歷成佛的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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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逢之和白凜回過神來時，就已經(jīng)身處自己的洞府之中了。

　　“這是……什么情況？”白凜迷茫不已，“剛剛我們不是在慕之的洞府里么？他們都去哪里了？”

　　外面的響雷同樣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二人也急忙跑出去查看。

　　“這個天象……”涂逢之沉吟了一下，隨即，他便有了些思路。

　　“是笙笙歷劫的天象？”白凜順著他的話猜測著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正在重新經(jīng)歷那一天?！蓖糠曛f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凜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之前的經(jīng)歷，其實都是在幻若之境中？”

　　“恐怕正是如此，你還記得當時天空的西側曾有一股力量傳來么？雖然微乎其微，不過你我都是察覺到了的，而神社就在西邊?！?p>　　那時，的確有一股力量從幻若之境的入口處傳來，若不是看見天雷飛向涂慕之洞府的方向，他們也不會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那他們，豈不是有危險？”白凜意識到了什么，飛快向那里跑去。

　　若那是幻境，狐夢生就還有活著的機會。狐夢生曾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那她如今也要保護好她。

　　涂逢之也緊隨其后，奔往涂慕之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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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夢生意識到自己其實并沒有死，但緊接著她也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時間又回到歷天雷劫之時，他們原本是在睡覺，卻被雷聲給驚醒。

　　涂慕之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不過他發(fā)現(xiàn)狐夢生并沒有死，而且就坐在他身旁。

　　“小紅毛！”他激動得抱住了她，“太好了，原來你沒事！原來都是夢?。　?p>　　狐夢生啞然，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那些其實都是真實的。

　　“咳咳，你抱得太緊了?！焙鼔羯傺b咳嗽了幾聲。

　　果不其然，涂慕之趕忙松開手臂，“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動了?！?p>　　雷聲越來越響，她就要經(jīng)歷作為狐夢生的人生中最后一場劫難了，然后，她就會穿越到下一個世界去。

　　可是她，不想。從她穿越過來之后，還未曾見過地藏，見過那個在幻境之中她深愛的人。

　　狐夢生趁涂慕之還沒意識到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時，默念了句定身咒。

　　由于神識完整了，她也擁有了一定的法力，定身咒理應生效了。

　　涂慕之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動了，“小紅毛，這，怎么回事？是你施了定身咒？”

　　狐夢生沒有反駁。

　　涂慕之慌了?，F(xiàn)在這個無法動彈的狀態(tài)喚醒了他記憶中的恐懼：好像在夢里，她也施了定身咒，然后獨自跑走了。

　　“你為什么要施定身咒？快解開，小紅毛你快給我解開！”

　　狐夢生苦笑了一下，“你可別怨我?！?p>　　她伸開雙臂，給了被定住的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阿白，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啊，別惦記我，記得到時候找一只漂亮的小狐貍娶了，你們五兄妹只有大哥結婚了卻還沒個孩子?！焙鼔羯现鴷r間絮叨著。

　　“什么走了？你要去哪里？”涂慕之明明已經(jīng)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可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我啊，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流浪。”她輕輕拍著他的背，笑著說?！罢?jīng)經(jīng)的開始，也要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結束，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同你正式告別了，那么我也該走了?！?p>　　狐夢生松開手臂，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離開了。

　　她最后留在涂慕之記憶中的，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小紅毛！小紅毛你回來！我不許你走你聽到?jīng)]！”涂慕之只能徒勞地大喊著，因為這定身咒是佛家的定身咒，他無法解開。

　　他不要，不要再與她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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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夢生獨自走到了后山的神社附近。

　　這既是她的天雷劫，那這天雷只會瞄著她自己。大哥大嫂會發(fā)現(xiàn)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肯定會趕來救她的，可她不能再牽連別人了。

　　世間哪有那么多奇跡？救她之人必定違背天命，而自己的結局早已注定。

　　只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等待著天雷降臨就好了。

　　“笙笙?！?p>　　狐夢生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真沒想到你能找到這里?！?p>　　說話的是地藏那困在幻境中許久的一魄，是不二塵，也是徐覺清。

　　魂魄狀態(tài)的徐覺清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的?！毙煊X清低聲說道。

　　狐夢生很想說，自己其實不是真正的熾空，但是她忍住了，畢竟上一次要說出真相時，一切都陷入了混亂之中，她也失去了自己曾經(jīng)的記憶。

　　所以她什么都沒說。

　　這一次面臨死亡，她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還特別坦然，是因為早已知曉自己的命運了嗎？

　　見狐夢生不說話，徐覺清又說了下去，“笙笙，你曾在幻若之境中問過我吧？問我愛不愛你。我當時的回答是愛？”

　　他無奈地笑笑，“怎么辦啊，我只有在幻境中才說得出這話。身為出家人，不得動凡心，身為菩薩，亦不能動凡心?！?p>　　“可現(xiàn)在是最后的機會了，如若不說，我會后悔的，地藏也會后悔的?！?p>　　“所以，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