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滴血蓮花

　　一念理清思緒，艾克再次看向品茶的恒星長老與灰夫人。

　　煉金男爵這個松散團體的誕生可以說是因為煉金術(shù)士聯(lián)盟，也可以說是為了皮城。在百來年前，皮城和祖安的管制遠遠不及現(xiàn)在嚴格，很多罪行往往發(fā)生在光天化日之下。

　　煉金男爵其實就是祖安的元老會，善于管理的煉金術(shù)士以暴制暴，用更強大的武力治理祖安。維克托的橫空出世，無疑直接打破了這種局面，但是自從維克托全身金屬化后，他就沒怎么管過祖安，都是布里茨在“代勞”。

　　恰巧許多煉金男爵身上背有大案，是那種交錢都搞不定的，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在底層出現(xiàn)，于是地溝男爵開始瘋狂擴張地盤。

　　“我想要重整祖安，煉金男爵是絕對要管制的，長老會雖然一直否定男爵與皮城的關(guān)系，但是……”艾克看了一眼劫，心中盤算。

　　別看那天的煉金男爵不堪一擊，那是因為他們有許多武器在底層被禁用。想闖進男爵的老巢擊殺他們，難度不亞于闖進法師塔擊殺一名法師，反正艾克自認為很艱難。

　　但是看劫這自信的樣子，似乎給個地址他就會屁顛屁顛殺進去。

　　短暫的喝茶時間，艾克在心中直接作了數(shù)篇論文。

　　影子無趣地等待一陣后，猩紅的眸子轉(zhuǎn)動，看向了艾克：

　　“你似乎，非常注意我？”

　　“沒事，就是前些天在地溝區(qū)遇到了一個使用暗影能量的超級刺客，很強很強，金邊警衛(wèi)根本攔不住那種，不過肯定不是你?！卑搜b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青鋼影。

　　“祖安的事情我不插手很久了，或許你可以直接問問恒星和這位影流之主。”

　　青鋼影斟滿茶杯，舉起茶壺，示意密探給她更換茶葉。

　　“問問問！”影子再次開始譏諷，“問你們一個地址你們也拿不出來，問你們一個方案你們也拿不出來，聽說辛吉德是元老會養(yǎng)的一條看門犬，莫非灰夫人是因為……”

　　“大膽！”

　　“住嘴！”

　　兩個密探及時喝住他。

　　恒星舉起雙手輕輕一壓，示意密探退后，兩只有些渾濁的眼睛直視影流之主，沉聲道：

　　“辛吉德和元老會沒有半點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他對艾歐尼亞做出的事情，我表示哀痛并憤怒，但是他的具體位置我們確實不知，更別提將他交出來了，即使是元老會，也無法奈何一位大煉金術(shù)士，特別是祖安的大煉金術(shù)士?！?p>　　“真是感人肺腑！”影子裂開嘴，露出慘白的尖銳怪齒。

　　就在爭執(zhí)即將升級時，影子和手捧茶杯的青鋼影僵了一下，已經(jīng)泛黃光的機械眼和猩紅眼眸齊齊朝包廂某處看去，仿佛穿透空間。

　　“來了，好戲即將上演?！庇白雍鋈粷M不在乎地坐下，“你們很快就會心甘情愿的交出辛吉德，在你們經(jīng)歷過挫敗、惱怒和恐懼以后。”

　　……

　　“老蛇，你干啥？”

　　張啟東詫異地問了一句。

　　沉浸在音樂中的老蛇頭忽然站起身子，以非常熟練的姿勢開始整理領(lǐng)結(jié)。明明歪的角度并不明顯，但他還是莊重地調(diào)了數(shù)次位置。

　　隨后他用兩根手指緩緩掠過身上的深紫色西裝，以張啟東看不懂的方式撫平了褶皺，這些都是剛才因為坐姿不正出現(xiàn)的。

　　“啟東，和我去上個廁所?！?p>　　滿意地微笑過后，老蛇說出讓張啟東表情差點扭曲的話。

　　 gay言gay語！

　　“算了吧，我不想去?！?p>　　看了看老蛇的騷紫色衣服，張啟東果斷搖頭擺手張口，拒絕三連。

　　“不，你想去！”老蛇側(cè)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謎一樣的沉默后，張啟東點點頭，起身道：“走吧?！?p>　　兩人離開座位。

　　“廁所的位置在……”伊奧雅準備好心地指路。

　　老蛇回頭笑著溫柔輕聲道：“謝謝殿下，我知道位置。”

　　在伊奧雅復雜、盧錫安詭異的目光中，兩人朝著邊緣慢慢走去。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p>　　“久嗎？”張啟東不明覺厲。

　　“當然，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還會因為解剖不了海蛇幾近崩潰，會因為喝到一碗熱湯痛哭流涕，會因為下不了殺手自責害怕……”

　　“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呢，話說老蛇你過度夸張了吧！”

　　“老人就喜歡這樣，不斷重復自己臆想出來的記憶，讓自己不至于忘掉某些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哪怕它才剛剛發(fā)生沒多久?！?p>　　兩人閑聊著靠近貴賓廁所，只見廁所又名“特殊休息室”。

　　四個金邊警衛(wèi)站在廁所門口，胸前配有香水、紙巾和毛巾。

　　老蛇什么也沒拿，徑直走了進去。張啟東深思熟慮過后，順了兩瓶香水和兩包紙巾，還補了一句，“我?guī)颓懊婺俏慌笥涯靡环荨！?p>　　以香水和紙巾的規(guī)格來看，應該不是便宜貨，因為它們太小了。

　　……

　　“不愧是特殊休息室！”

　　看著廁所公共區(qū)里的沙發(fā)、衣柜、茶桌，張啟東有些無語。

　　老蛇帶著他推開一扇沒有關(guān)閉的門，一前一后邁了進去。

　　每個單獨的“廁所間”都很大，里面分洗澡和不洗澡的衛(wèi)生間，有獨立的，也有不獨立的。這個就是不獨立，且不洗澡的純廁所。

　　“老蛇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你別說，到了廁所后還真有點緊?！彼忾_束縛，隨意地朝旁邊張望。

　　在男廁，四處觀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老蛇，有人說過你上廁所的時候很像皇帝嗎？”張啟東開口調(diào)侃，“不對，不僅是上廁所，穿個西裝你連走路姿勢都變得有范了，剛才看你正兒八經(jīng)地走過來，我都沒好意思打擾?！?p>　　老蛇平日里的走路姿勢不說吊兒郎當，起碼跟貴族范不沾邊，但剛才他路過眾人走向廁所時，就像皇帝微服私訪，王子下凡一般。

　　“老蛇，怎么不說話了？”

　　“有人說過，你的廢話很多嗎？”

　　拉好褲子，張啟東張口就準備罵街，但當他看到老蛇的臉時，一陣寒意從腳底爬上心頭。

　　詭異到令人發(fā)冷的微笑，漠視一切的眼神卻帶著隱含笑意的妖異眼角，這種表情張啟東見過，而且不少。比如他?？吹碾婁徬盗?、食人魔系列和最殺手系列電影，那些面帶微笑取走獵物生命的超級殺人狂魔，就是這種表情。

　　張啟東不自覺地后退兩步，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

　　“老蛇，你不會是想挑戰(zhàn)我的影帝地位吧？”

　　“我本來以為會很有趣。”老蛇答非所問，“你似乎不是艾歐尼亞人，在這個老頭的記憶中，你全身上下充滿了可笑的破綻?！?p>　　全身上下都是破綻？這么說老蛇一早就明白我不是正常人？

　　腦子飛快閃過數(shù)個猜測，張啟東伸手朝著背后的冰雪斯登摸去，同時眼睛死死盯著老蛇，厲聲喝問：“你是誰？有什么目的？”

　　“我是誰，你不是很清楚嗎？”“老蛇”對他的小動作毫不在意。

　　他抬起左臂，伸出右手小拇指，開始專心地雕刻，在血肉上雕刻！

　　小拇指的指甲并不鋒利，但是老蛇用它在自己的左手上雕出了一朵花，一朵完全由血肉組成的，盛開并飽含汁液的滴血蓮花！

　　小臂的中部被挖空一截，森森白骨做土，紅到有些發(fā)黑的血液做荷塘，相對肥厚的底座上可以看見血管脈絡(luò)，鮮活的肉花瓣由外向內(nèi)，層層披裹著內(nèi)輪花蕊，瓣葉間血絲相連，讓人不由地想到一個詞，藕斷絲連。

　　抑制不住的嘔吐感沖上心口，張啟東看著栩栩如生的滴血蓮花，握緊冰雪斯登的手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