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朝堂之上,鐘毅正站在眾官員之中參加常朝,由于品級太低,本就沒資格參加,只是特意被叫來,所以站的比較遠(yuǎn)。正好鐘毅起得太早,再加上這常朝持續(xù)時間較長,又與他無關(guān),所以一直想打呵欠,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躲著打一下。
“圣上,臣有事啟奏?,F(xiàn)銅錢已竭,物價騰躍,民甚苦之,請鑄鐵錢以劑之?!币粋€官員上奏道。
“是啊,現(xiàn)銅材短缺,銅錢益少,流通貿(mào)易實為不便,但鐵錢甚賤且重,民亦不喜,鑄鐵錢之事,戶部還是再仔細(xì)斟酌,容后再議。”
鐘毅聽見了這些話,想起了自己記得的信息,南唐后期錢荒嚴(yán)重,物價飛漲,為使貨幣流通順利,乾德二年,李煜頒布鐵錢,規(guī)定每10錢,鐵錢6枚并銅錢4枚發(fā)行。結(jié)果,民間紛紛藏匿銅錢,商人以十枚鐵錢換一枚銅錢并帶出國境,不能禁止。
鑄鐵錢這一招并不能解決問題,不過五代十國時期普遍出現(xiàn)錢荒現(xiàn)象,緩解的方法大多是鑄鐵錢錫錢,甚至有像五代十國之中的劉燕政權(quán)燒泥制錢這種突破底線的奇葩決定。
“諸卿若是無事了,吾有一事要宣布?!崩铎洗舐曊f道。
見無人提出什么意見,就繼續(xù)說道::“如今金陵天花疫情已得到控制,城門已經(jīng)打開,內(nèi)外秩序井然,除此大患若論首功當(dāng)屬工部員外郎鐘伯益,諸位當(dāng)無異議吧?”
底下自然無人有異議,天花這種傳染病一直以來都束手無策,若不是鐘毅想出這接種牛痘之法,還不知要死多少人,即使是封了城門,可城內(nèi)數(shù)十萬人,能撐的了多久?
鐘毅這時候正得意地享受著旁邊同僚投來的羨慕的眼光,心里還在想著會賞些什么東西呢。
見眾人皆無異議,李煜接著說:“賞工部員外郎鐘伯益銀五百兩,錦緞百匹,良田五百畝,以資獎勵,其余有功人員付有司論賞付行?!?p> 鐘毅正樂了,一聽這話,立時僵住了,什么?銀五百兩?沒聽錯吧,才五百兩?太小氣了這也,還是皇帝賞賜呢,丟不丟人?跟我們那校長似的,小氣。
鐘毅正在心里罵呢,一時無動于衷。見他毫無反應(yīng),李煜臉上掛不住了,“咳咳咳”出聲提醒他。
鐘毅哪里理會啊,還在郁悶?zāi)亍R慌曰鹿仝s緊大聲說:“鐘員外郎,還不趕快謝恩啊。”
這一聲喝,鐘毅才醒過來,趕緊行大禮說道:“臣叩謝皇恩?!?p> 李煜臉上這才出現(xiàn)笑容,說道:“鐘卿家,似有耳疾啊,待朝會結(jié)束,你且留下,讓醫(yī)官給你診治?!?p> ???要我留下啊,這是干嘛,折了面子了,不高興?
朝會散了以后,鐘毅就隨著李煜一起到了澄心堂,賜了座,坐了下來,宮人奉上茶水。
“伯益,可有對封賞不滿?”李煜笑吟吟地看著鐘毅。
“豈敢,豈敢,為君分憂乃臣之本分,便無封賞亦無怨言?!辩娨阊圆挥芍缘卣f,心里想,才給這么點東西,白高興一場了,不說給個白銀萬兩,起碼也是千兩嘛。
“自周師南伐,割地,歲貢萬物,府藏竭盡,今年貢物不足,還是從金陵富商那里購得絹品以充,卿家可知否?”李煜一臉的悲愴,看得鐘毅都不好意思了。
“略知一二,國用窘困,臣等自當(dāng)為圣上解憂?!辩娨愕拖骂^說道。
“好好好,就等你這句話呢?!?p> 什么?就等我這句話?什么意思?賞那么點東西不就算了,難不成還要我捐點出來不成?鐘毅這下子蒙了,誰說李煜性子寬仁的,分明是腹黑啊。
“鐘卿,又走神了?”李煜笑著問道。
“啊,臣正在,正在思慮如何解圣上之憂呢?!辩娨悴亮瞬令^上的汗,心想,我還要娶媳婦呢,銀子都不夠啊。
“甚好,鐘卿果然忠義。吾知道你今日又制出了玻璃鏡,還有薔薇水,是吧?”李煜問道。
“都是些小玩意,豈能入陛下眼呢。”鐘毅心想,要我給你送點來,這好說啊。
“鐘卿過謙了,想來這兩樣,加上那薔薇露,定是供不應(yīng)求,利潤極高的吧?”
“利潤倒是尚可,只是產(chǎn)量難以提高。”鐘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這邊稅可是沒少一份呢。
“不知這生意可容得吾入股其中呢?”李煜放下茶水,盯著鐘毅問道。
“啊,圣上這是,當(dāng)然是可以的,臣求之不得呢。”鐘毅這倒也是實話,這些生意都是利潤極高的,難保不會有人眼紅,而且有些技術(shù)還要保密,如果皇家入股了,這些自然沒人敢打主意了,多一個人分點利倒是不打緊。
“好,明日我便命人給你送去銀錢,至于分利之事,你我連襟,以后自是一家人,當(dāng)然信得你,你自做主便是。”
“謹(jǐn)遵圣意?!辩娨阈南?,這時候想起大家是連襟啦,剛才封賞怎么沒想起來?還說一家人,信得過,我倒是敢騙你錢啊?
“好,來。以茶代酒,預(yù)祝合作愉快,生意興隆?!崩铎虾苁歉吲d,以后內(nèi)帑又開了一個來源。
鐘毅倒是想的更長遠(yuǎn),既然把皇上拉進(jìn)來了,這就不僅是賺錢的事情了,眼光要更長遠(yuǎn)些。
從宮里出來,鐘毅馬上去找那胡商康祿德,畢竟玻璃鏡是在他的工坊里生產(chǎn)的,而且那薔薇水也是承諾要獨家授予他售賣的。如今皇帝要插一腳,也不知道康祿德是什么想法,雖然自己已經(jīng)做主答應(yīng)了,又是皇帝要入股,這康祿德自然不能說一不字,但是畢竟是合作伙伴,內(nèi)心不滿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到了康家琉璃工坊,沒見著康祿德,只有康婉娘在。
康婉娘一見是鐘毅來了,很是高興,趕忙將鐘毅迎進(jìn)去。
康婉娘打量著鐘毅,鐘毅這會兒還是一身官服,剛從皇宮過來,根本沒來及換呢。鐘毅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裝作低頭飲茶,躲過那熾烈的目光。
“郎君,聽說你今日被皇上特意叫去參加朝會了?可是有什么賞賜?”
鐘毅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