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忙碌的春光
這天，高麗霞高興地對高二嬸說：“媽，我打算買輛三輪車，以后串鄉(xiāng)換面條。你看，在家里等著人家來軋，就像守株待兔一樣沒有意思?！?p> “可不行，蹬著個三輪車串鄉(xiāng)多累呀。再說那是個力氣活，是男爺們干的活，你一個女人家哪能行？還有孩子還有豬還有地，你出去誰管？”
高麗霞信心十足地在屋里踱步，說：“媽，你不用擔(dān)心，我都想好啦。孩子和豬，小兵他媽能管。換掛面都是早上出去晌午回來，不耽誤地里的活?！?p> “唉！陳小兵弄個半死不活的照相館，常常不顧家里讓你受累。”高二嬸思前想后的，望著本來不胖的女兒更加瘦弱，不由心底發(fā)酸，“你看人家小淑沒嫁給冬成之前多勞累，現(xiàn)在成了冬成的媳婦，一大家子拿著像個寶似的，不大讓她干活。麗云呢，更是掉進(jìn)福窩里，找了個鎮(zhèn)長的兒子，光看那小子拜年時來的派頭，就知道婚后的日子更是糖里加蜜水，落不到誰后頭?！?p> “媽，今天和你說說咱們的打算，你提人家干嘛呀！”高麗霞說到這里，擔(dān)心她生氣，頓了一下，把頭扭向一邊，小聲地說：“現(xiàn)在一家子一個天下，誰的日子誰知道。我們的日子現(xiàn)在是不好，以后會好起來的?！?p> 春風(fēng)吹拂，野草萌生，綠油油的小麥一片連著一片。宋小淑從地里干活回來放下農(nóng)具，幫著婆婆蘇大娘做完飯，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屋里借著外面的余暉，蹬起縫紉機(jī)來。
她趕著做個布書包。蘇冬成喊著她的名字走進(jìn)來，說：“一會兒吃飯，在屋里忙什么呢？”
“二嫂孩子的書包磨爛了，這不讓我趕緊給做一個?！彼涡∈绲胖p紉機(jī)說。
“現(xiàn)在還有背布的書包嗎？，叫二嫂給孩子買一個帆布多的好，那個結(jié)實?！碧K冬成過來看到用碎布頭拼接成的書包，皺起眉頭。
“二嫂舍得給孩子花這個錢嗎？再說一個剛上學(xué)的小孩子，背這樣的書包就行呀，他自己又不嫌?！?p> “待會兒吃過飯，你看看咱家里能拿出多少錢來？”蘇冬成在屋里沒魂似的轉(zhuǎn)悠一圈，拉開電燈站到她身后。
宋小淑做完書包，收拾好縫紉機(jī)，輕聲地問：“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買拖拉機(jī)？”
蘇冬成盼星星盼太陽，盼了好幾年，好歹盼到有錢買了。哪能不買？“是??！你看人家都忙著送糞耕地了，現(xiàn)在不買，等到什么時候買？”
宋小淑想到錢湊不齊，心里急得慌，嘴里說：“你不打算跑買賣的話，別先買了，送糞耕地能用幾天？花幾千塊錢置這個閑著可不是個事?！?p> “我倒想拉磚拉沙子跑運輸，可是一下子連車帶斗買上的話，最少得七八千，你叫我上哪里弄這么多錢去？”
宋小淑笑了笑，“真是買馬置不起馬鞍子。我看還是找大嫂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吧?！?p> 蘇冬成撥拉一下腦袋，堅決不同意，“不行，我們兩口子過日子置家當(dāng)找人家干嗎？”
宋小淑看蘇冬成下定決心的樣子，委屈地說：“我不是不支持你，只是剛結(jié)婚，實在湊不齊錢來。我有一千塊錢，是我媽的養(yǎng)老錢，拿出來給咱們用了，她老人家要用怎么辦？”
蘇冬成想到家里還有玉米，便說：“要不把秋上的玉米再賣一些吧?！?p> 宋小淑一聽賣糧食急了，“哎，賣了糧食，拿啥養(yǎng)雞？再說那糧食能糶多少錢？”
蘇冬成沉思一會兒說：“實在不行，你找咱大哥商量一下，他在外面干木匠認(rèn)識人多，讓他出面幫著借錢試試。”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宋小淑吃過晚飯去她娘家借錢不說。先說在這春風(fēng)撩人心扉的夜晚，都忙著添置東西商量種莊稼過日子的事時，陳小兵更是毫不例外，他興奮地和高麗霞商量要買輛摩托車騎。
“你想出什么洋相？咱們的日子剛剛開始，還沒有存錢呢。你買摩托車干啥用，騎車子不行嗎？”麗霞摟著孩子睡覺，說啥不松口答應(yīng)。
“我那車子銹了老了，不好蹬，老是掉鏈子。如果買輛摩托車，家來家去的方便不說，可以捎個腳掙掙錢。”陳小兵故意裝成可憐巴巴的樣子說。
高麗霞哄著孩子，口氣強(qiáng)硬地說：“不行，車子掉鏈子修修不就行啦。我蹬三輪車串鄉(xiāng)換面條還沒有嫌累呢，你騎個空車子累個啥！”
陳小兵剛想又說話，只見麗霞拿眼一瞪，又說道：“別吃飽了沒事找事，要不咱們倆換過來干，我看照相館，你瞪三輪車軋面條？”陳小兵一看事情不妙，趕緊用被子蒙頭裝作睡覺。
再說宋小淑不能親自去她嫂子家借錢，在母親宋大娘這邊一看她大哥很晚還不來，只好起身向她母親告退，不料剛到大門口迎上宋大哥，于是又返身回來。
“聽說，冬成要買拖拉機(jī)，是真的嗎？”宋大哥一見面就問。
“嗯，他是想買，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買臺新的，還是舊的?！彼涡∈珉y為情地向宋大娘使個眼色，讓她開口幫著借錢。
然而不等宋大娘回過神來，就聽宋大哥火急火燎地說：“哎呀，買就買新的，舊的看著便宜買家來就不便宜啦，用起來不夠修理費。”看樣子他對這事挺上心。
“舊的不好用嗎？”宋大娘故意搭訕道?！斑€用說嗎？好好的誰會賣？除非家里真用不著或者出過事。”
屋里沉默起來，宋小淑看到宋大娘不替自己說借錢的事，心里很著急。
她想說，始終沒有說出來。怕借了一時還不上給家里添亂子。到底是一家人，宋大哥先打破沉默說：“你們能拿出多少錢來？說給冬成買就買新的，要不就別買。這人一輩子能買幾臺拖拉機(jī)?！?p> “你妹妹和他剛結(jié)婚，上哪兒弄這么多錢去？你幫襯著點，他那邊弟兄們多，以后咱用的話也沒人敢說閑話。”宋大娘總算開口幫著說了話。
“誰用誰拿錢呀，這個不好說嗎？”宋大哥低頭想了一會兒，說：“要不我回去和洋洋他媽商量一下，看看家里有錢嗎？實在不行，我找咱親戚借一借?！?p> 宋大哥回到家不等說完，他老婆宋大嫂就說：“趕明年，我們要蓋房子，你借給他買拖拉機(jī)，到時還不上，咱怎么蓋房子呢?！?p> “還沒有借給人家，就說還的事。哎，不行我們晚蓋幾年房子，孩子這么小，慌張什么？”
宋大嫂想到小姑子買拖拉機(jī)，自己用著也方便，立刻答應(yīng)說：“行，聽你的，不過只借給他一千，就當(dāng)洋洋他舅還他家的吧?！?p> “你這娘們怎么回事？把錢借給咱妹妹和給他嫂子是兩回事。哎，不對，冬成他嫂子的錢，你還沒有還上嗎？”
“哎吆，他舅拿去還沒有送回來呢，再說才多長時間，上哪里弄去？我原想把咱家的麥子糶了還上，可是一想，咱妹妹嫁到他家沒有要彩禮錢，也沒有難為過他們，晚一點還什么要緊的?！?p> 宋大哥催她說：“要不你把這錢先還給人家，咱再想辦法弄錢給冬成用?！?p> 宋大嫂知道這事辦不好丟人的是她，只得說：“行，可是多了拿不出來?！?p> “盡力盡心吧，不管怎么說咱家和冬成最近，他買拖拉機(jī)不借給誰也得借給咱用。”
“噢，我知道。”宋大嫂不情愿地答應(yīng)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