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英想到這里實在感慨這洛清依也忒會虛張聲勢了——方才事發(fā)突然,霽英差點忘了這妗荷雖然抬愛妖帝。到忠心追隨的卻是白屹大帝。
這么說起來可能或多或少的人都會覺得奇怪。奇怪在是否白岙帝君一概不知,否則又怎會提拔妗荷養(yǎng)虎為患?
仙界其實不同于妖界。以前的仙界只有一個主,而這界的仙界,或許從上一屆白屹大帝執(zhí)政開始不久仙界便是‘一山二虎兩個主’的狀態(tài)。
當(dāng)真是不折不扣的兩個主。隱約如同目下局勢。昔年白屹大帝執(zhí)政,那會赤池魔帝尚未出師時,赤池魔帝便管控了大半個仙界,還有包括當(dāng)時還不是白岙帝君的甯宸也會在某些事上插嘴一二——白屹大帝不管,不插手,任憑他們‘指點江山’,這點人盡皆知。
但人們疑惑不知的便是:其實昔年白屹大帝并非完全不管不顧,視朝綱政績?yōu)閮簯?,而是有心栽培繼承人‘縱虎歸山’。并且白屹大帝暗地里會巨細(xì)無遺過問與指正白岙帝君與赤池魔帝執(zhí)權(quán)時點滴不妥細(xì)節(jié)。
如此便可見一斑。白岙帝君即便幼年時期便父母雙亡,還要面對一個陌生的兄長——但捫心自問可以說,白岙帝君生活在最爾虞我詐的皇室王族,但從未被白屹大帝虧待過,甚至沒有活在人屋檐下的感覺。
反而被白屹大帝一直被白屹大帝保護得很好。基本上,在白屹大帝執(zhí)政期間從未有什么關(guān)于批判白岙帝君的言論,因為但凡出現(xiàn)一星半點,都會雷厲風(fēng)行肅清干凈……
說起來,那會白屹大帝除了身邊還算親近又時常走動那幾個人,其余人等差不多似乎并未視為做同類似的——別人的生死存亡仿佛不怎么放在眼中,那執(zhí)著且冷漠的模樣如同壓根不在乎所謂的‘天怒人怨’,更不在乎是否會導(dǎo)致民不聊生……
自然平素不主動招惹白屹大帝便罷因為,他不會主動招惹人。而一但主動招惹,肯定大禍臨頭,必死無疑。
除非……除非赤池魔帝或者白岙帝君親自求情,別人求情都沒用——奇怪的是關(guān)于這點許多人緘口不言。
大約實在不知。其實霽英也是聽聞赤池魔帝自己提及,便是白屹大帝平素獨來獨往,講究一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并不曾過多的去招惹別人不痛快。
另外關(guān)于為何只有赤池魔帝與白岙帝君才能有這個可以求情的殊榮??赡苁浅喑啬У勰У圩约旱耐茰y了:
“身而為人,尤其是萬人之上的帝君合該知道自己分量。偶爾自己幾斤幾兩不能靠自己衡量,所以正真的砝碼是眾志成城的力量。或者是超越人倫道德,自然中潛伏著的那無可撼動,并且又至高無上的力量……只是那時候的我的小師叔甯宸實在太內(nèi)向了……大約是因為失了至親打擊不小的緣故,總歸他是怎么樣的心緒,引導(dǎo)著他什么樣態(tài)度為人處世,但本座的恩師白屹大帝都會包容寬恕他。
這二人可謂同病相憐,差不多可憐。說起來本座仿佛也差不多,昔年本座小小年紀(jì)一早便跟隨著白屹大帝離開人間,永別了家人,而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天界,可本座到底比他們都幸運,因為這些年來無論本座名聲如何,總是有人會前來為本座遮風(fēng)擋雨,以前是老師,現(xiàn)在是小師叔?!?p> 其實赤池魔帝對此還有別的中肯之言——白屹大帝的存在如花似水一樣無孔不入,但卻也類似聽風(fēng)見雨那般總是虛無縹緲。反正世人對他謳歌不止,好話說盡,可歸根結(jié)底許多人知道他真實的存在,許多人卻不知道他真正的存在……
可見這幾人關(guān)系匪淺。所以現(xiàn)在即便白岙帝君早就擁有獨立執(zhí)政的權(quán)力了,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喜歡請教白屹大帝一二。
這種仿佛愛好孜孜不倦,即便白屹大帝時常緘口不言,也不影響白岙帝君自己口若懸河樂此不疲。
還別說白屹大帝都親自言傳意會了,要仙界之人為他行‘舉手之勞’做些什么事,自然是會有人唯他馬首是鞍——就仙界的現(xiàn)狀白岙帝君管不過來,但也未必就想過要去管理與制止。
而今日談的這件關(guān)系了妗荷的事根本的問題就是,其一,昔年白岙帝君執(zhí)政期間妗荷曾經(jīng)不顧君恩大肆宣揚過白屹大帝曾幾何時英姿雄發(fā),無人可敵。
換作平時,妗荷此舉便是最典型的忘恩負(fù)義吃里扒外,莫說帝君不會輕饒了她,就算是那別界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普通人只怕看此熱鬧也會口誅筆伐,站在正人君子有識之士的隊伍中央了表立場。
可白岙帝君裝聾作啞,一派未曾見聞的固執(zhí)模樣,偏讓妗荷就此事折騰許久。
白岙帝君說不知道是完全不可能的,若一個帝君不能先知先覺,耳聽八門,眼觀六路那他離倒臺之期也不遠(yuǎn)了。
所以霽英才會偏向妗荷與白岙帝君實際交集不深這一個推測。若如此——既然妗荷真實身份是暗自忠臣于白屹大帝的‘軍機大臣’,那白屹大帝聽聞外界將處斬妗荷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另外,證據(jù)確鑿的還有白屹大帝自從方才來過便未曾離開,只是潛伏在暗處,叫人故意察覺他的氣息似的。
這點大約換位尋常人不好理解似的。也就是妗荷身份特殊,沾染己方關(guān)系,以致整件事情看起來非常復(fù)雜……
實際上洛清依也是因為某種原因而只能對奚夜妖帝忠心耿耿。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因為各種拜祭即便洛清依脫離妖界,但她也只會是仙界重點關(guān)注排擠的外來對象,不會麻雀重新飛上枝頭,變成白岙帝君的眼中朝夕相處的人。
同樣,妗荷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注定了即便她不顧一切投奔了妖界,到頭來也只能與奚夜妖帝錯失前緣,頂多在次萍水相逢。
所以這便是二人長久以來互相嫉妒對方的理由。她們?yōu)榇藸庝h相對許久,不過妗荷境遇相對比較優(yōu)越,名聲也比較差,平素是正面出擊的那位。
反之,洛清依長久所處的境遇相對安危迫在眉睫,因為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自此身敗名裂便永無寧日。所以洛清依在面對妗荷來勢洶洶的欺壓時選擇忍氣吞聲。
可忍氣吞聲并不代表洛清依會就此無動于衷。洛清依擅長在暗地里給人使絆子,并且神不知鬼不覺叫人懷疑不了……
看到洛清依笑得陰險狡猾,一臉‘無可厚非’的無恥表情,須臾恍神一瞬的功夫間猝不及防改口,亦欲改口,耀武揚威般說些什么。
自然不是什么好話。霽英見狀冷靜的阻止道:“且慢。昔年妗荷地位不低,與奚夜公主走得也很近……她以前從未虧待過你,你又何必與她拘泥于小節(jié)中,不肯放過呢?”
“表哥莫要見怪清依了,”洛清依笑容不減,驀地又一改強勢再次變臉,竟感慨萬千,“此事表哥千萬莫要斷章取義,哪里是我不肯放過她呀?怪只怪她見罪于阡苡那小娘子……”
洛清依依舊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寬慰說:“想必表哥也推測出那小娘子身份非凡了吧?所以,今日之事也不能過分苛責(zé)奚夜表哥無情無義。畢竟你知道的他是帝王……而整個妖界存亡大于一切……”
霽英若有所思,過后態(tài)度亦柔和了不少。難得一派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敦厚模樣——其實就是想轉(zhuǎn)移洛清依注意力,免得洛清依就此事不依不饒,‘虎視眈眈’。霽英語氣謙卑問,“妗荷該死……但何以凌遲?”
說完洛清依回眸一笑,仿佛在笑話霽英明知故問,那模樣當(dāng)真堂而皇之,實在無所畏懼。
霽英再也無法強迫自己保持正襟危坐的坦然樣子了。他毛骨悚然,也不想聽洛清依那千回百轉(zhuǎn)的推托與詭辯。
但洛清依哪里在乎霽英是否愛聽這些閑言碎語。有道是平素不燒香臨時抱佛腳,說的便是此情此景了。
遙想霽英平素是多‘尊貴’的人,對洛清依這種親戚也是愛理不理。愛理不理倒也罷了,但一但開口必然出言不遜,可不氣人。
洛清依對霽英早便心存不滿。
畢竟就洛清依自己的說法便是,妗荷與霽英簡直最是天生一對地設(shè)一雙,因為二人旗鼓相當(dāng),臭名遠(yuǎn)揚……
洛清依對霽英的埋怨不會少。但她礙于奚夜妖帝并未說完對霽英怎么發(fā)落,便只能隱忍。
轉(zhuǎn)念洛清依又一想,與其傷精費神得罪抬頭不見低頭見之人直接沖著霽英去,可不如直接就在霽英眼皮子底下慢慢折騰妗荷,如此方可叫霽英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可不來得更痛快?
洛清依又道,“表哥素來以為妗荷背后有白屹大帝這種了不起的靠山撐腰,她便這一生一世都安泰無恙且永無后顧之憂,并不會有什么不測風(fēng)云……然而天不假年,善惡終有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