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手機“叮叮”響了一下,有新聞彈出來,邵北檸看一眼難得手機信號穩(wěn)定。
給爺爺奶奶打了個視頻電話。
屏幕晃了兩下,奶奶的臉出現(xiàn)在手機里。
“檸檸,什么時候回來啊?!蹦棠涛欀?,“奶奶想你了?!?p> 邵北檸難得的撒起嬌來,“我也想你跟爺爺了.....”
邵爺爺在一旁不以為意的“哼”一聲,“想我們都不知道掛個電話?!?p> 奶奶假意要去推爺爺,嘴里還袒護她:“我檸寶在那邊忙死了,有時間我想讓她多休息會呢?!?p> 邵北檸笑得孩子氣,“我錯了,行么,老邵同志?!?p> “等我回去,陪你下象棋?!?p> 邵奶奶一旁說著,“不能這么慣著你爺爺,除非他把煙戒了?!?p> “別聽你奶奶的。”
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在她面前拌嘴的模樣實在可愛。
邵北檸被兩人逗的笑了,她義正言辭的說:“爺爺少抽煙,奶奶監(jiān)督。”
祖孫三人笑得其樂融融,聊了半個多小時。
在少棲屯診療的最后一天晚上,村民舉行了答謝宴。
翌日一早出發(fā)回平城。
回到平城,邵北檸直接回了老宅,奶奶做好了晚飯,吃過飯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夜好眠。
醫(yī)院給去大山里的義診醫(yī)生一天假期休息,在大山里一個月也不知道熊曼文離婚的事情有什么進展。
邵北檸起床后打車去了熊曼文那里。
敲了半天門,屋里才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打著哈欠含糊不清的一聲“誰呀”。
門打開,熊曼文看到她一點也不驚訝,只是含糊不清的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來,今天就來關心你了。”邵北檸跟在她身后進了屋,“怎么樣,現(xiàn)在還說我沒有同情心嗎?”
“我什么時候說你沒有同情心了?”熊曼文說著拉開衣柜,自然的退下睡衣?lián)Q好衣服。
邵北檸坐在床邊看著她大大咧咧的換衣服,“有約會?”
熊曼文搖頭,“你這去大山里變形一個月,吃糠咽菜的,我心疼,等我收拾好我們?nèi)ス浣执蟪砸活D。”
邵北檸笑了,她說:“好啊?!?p> 兩人逛了一上午,中午去了商場二樓的火鍋店吃午飯。
傅東宇是被章旭堯叫出來喝酒的。
熊曼文接了個電話,邵北檸打開手機查看剛才進來的一條信息。
傅東宇在微信上發(fā)來的,問她:“晚上有空嗎?”
邵北檸剛編輯好信息還沒發(fā)出去爺爺?shù)碾娫捑痛蛄诉M來。
電話里又一遍囑咐她,象棋別忘了幫他配好缺的那只卒,邵北檸笑他嘮叨。
“在家的時候您已經(jīng)跟我說了三遍了?!?p> “那不是怕你忘了嘛?!鄙蹱敔敳灰詾橐?。
“肯定不會忘記的?!鄙郾睓幇矒岬溃霸诩业任野?。”
“早點回來,今天張彧和你周姨他們過來吃飯?!?p> 邵北檸應下,“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目光隨意的飄向了對面的吧臺,說來也巧,竟然就看見了他。
那個被所有人都稱作傅總的男人,此刻正坐著吧臺旁的沙發(fā)上,襯衫頂扣解著,袖子挽起,露出小臂,弓著身子,手肘拄在兩腿膝蓋處,低頭按著手機,西裝外套被他隨意的放在一邊。
此刻的他,頭頂沒有總經(jīng)理的光環(huán),身上也沒有了跟工人們說話時的威嚴,普通到只是一個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有著最平凡的煙火氣。
手機又震了一下,他的信息又來了,問她:“我去找你?”
邵北檸沒有回復,收起手機往吧臺走去。
幾秒鐘的時間,他忽然抬眸,目光終于對上,邵北檸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驚喜。
然后,他收起了手機,拿起外套,起身走向她,步態(tài)從容,象是令人迷戀的慢鏡頭。
距離縮短,邵北檸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里的紅血絲,下巴上也冒著青色的胡茬,不知道熬了幾個通宵。
“怎么在這?”他臉上帶著笑意。
“陪曼兒來的?!彼f,“你呢?”
“大堯叫出來吃飯的?!闭f完,他看一眼腕表,“他還沒到?!?p> 邵北檸視線看向他的左臂,“胳膊都好了?”
傅東宇沒答話,笑的十分愉悅。
下一秒直接把襯衫攏了上去,把左胳膊伸到她面前。
“不放心你自己看?!?p> “.......”
人來人往,邵北檸刷一下紅了臉,身子僵了一下,過一會才說:“那就好?!?p> 熊曼文掛了電話就不見邵北檸人影了。環(huán)視一周,才看見她正跟一個男人在說話。
看不清楚男人的臉,只有挺拔的背影,熊曼文走了過去。
走進看清來人,竟然是他。
熊曼文反應一瞬笑著打招呼,“嗨,你好,又見面了?!?p> 傅東宇微微頷首禮貌微笑。
“不正式介紹一下嗎?”熊曼文捅了捅邵北檸手肘。
傅東宇倒是一點不扭捏,紳士的伸出手:“你好,傅東宇?!?p> 熊曼文笑了笑:“你好,熊曼文,檸檸的好朋友。”
傅東宇微笑點點頭,紳士,禮貌。
“熊小姐介意拼個桌嗎?”他禮貌地詢問。
熊曼文看一眼旁邊的邵北檸,“當然不介意,還沒感謝您上次在酒吧出手相救呢?!?p> 傅東宇沒想到章旭堯會帶蔣清子一起過來。
當然,章旭堯不知道邵北檸也在,氣氛有些尷尬了。
邵北檸從看到蔣清子的那一刻就開始醞釀笑容。
蔣清子上來就端起酒杯要跟她喝酒。
一杯接一杯,邵北檸也不拒絕,她倒?jié)M她干了。
傅東宇皺眉:“夠了啊?!?p> “呵,傅大少爺是不是管太多了?!笔Y清子沒有停下倒酒的動作,“我記得人家早在七年前就甩了你吧,早就跟你沒什么關系了,我現(xiàn)在啊就是跟老朋友敘敘舊?!?p> 熊曼文下意識去看邵北檸的臉色,她臉上依舊是淡淡的表情,她不知道邵北檸跟這些人有過什么樣的糾葛,但是跟這個女的總歸不會有什么美好的回憶。
章旭堯捅了捅蔣清子,示意她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個當事人對當年的事情避而不談,此時被蔣清子拎到臺面上講出來,傅東宇的臉色已經(jīng)僵到冰點。
蔣清子故意不去看他,繼續(xù)對邵北檸說著:“怎么?跟我們傅大少爺和好了?”
邵北檸沒有說話,她發(fā)現(xiàn)傅東宇的目光緊緊的鎖著她。
在大山里親吻了,那能算的上復合了嗎?
用成年人的思維去想,自然是不算,如果真的要和好,那就是要把前程往事都交代清楚了,至少她欠他一個解釋。
邵北檸喉間幾個字來回掂量,還是噎了回去。
章旭堯打破尷尬,“老朋友見面,聊點別的唄?!?p> 蔣清子淡然一笑,看一眼沉默的兩人,心里了然,沒在繼續(xù)追問。
傅東宇冷冷的移開目光,低頭喝了杯酒。
一頓飯吃得有些尷尬。
吃完飯章旭堯和蔣清子去了他們合資開的茶餐廳。
熊曼文那么有眼力見兒的人,自然也是先行一步。
傅東宇和熊曼文步行走在平城的老街上。
彎彎繞繞的街巷盡頭是一條商業(yè)街,里面都是一些賣紀念品的店鋪。
邵北檸揉了揉有些疼的鬢角,剛才喝了那么多酒,此刻酒勁上來她其實有些難受。
“頭疼?”他的聲音淡淡的,不似沒吃飯那會那般溫和,“走吧,送你回去?!?p> 邵北檸搖搖頭,“我沒事。”
傅東宇看她微微低下頭去捏鼻梁的樣子,眉眼間有些疲憊,“回去吧?!?p> 這一句說的擲地有聲。
他轉過身走了幾步,邵北檸小跑過去牽住他的手。
“我們?nèi)デ懊婀涔洹!彼f。
傅東宇看一眼緊緊攥著他的那雙纖細的小手,沒說話,反手一握,牽著她走了過去。
天氣陰沉沉的,預報天氣說有雨夾雪,不知道會不會下。
對老街的僅有的記憶還是停留在七年前的一個晚上。
邵北檸記憶深刻,因為那天她第一次吃到了只有在電視里才見過的棉花糖,是傅東宇買給她的。
很大一支,吃到嘴里一秒鐘就化掉了,甜甜的。
不知道現(xiàn)在那個小店還在不在。
如果在,她想吃,他還會不會給她買。
走過前面的小橋下去就到了老街。
“那邊的涼亭修整了。”邵北檸手指過去示意他看,“以前還沒有邊上的柵欄?!?p> 傅東宇看一眼輕輕“嗯”了一聲,靜而不語,半響眸子柔軟起來,因為聽見她說,“那時候有你在,我才敢坐在那邊上的?!?p> 她的聲音很輕。
她話里的意思也很清楚,那時候她是很依賴他的。
傅東宇定定地看她兩秒,忽而說,“那個時候你真掉水里了,我都不見得敢跳下去撈你。”
“嗯?”邵北檸沒聽太清,歪頭看他。
傅東宇牽著她往前走,“小時候渾,拿著彈弓打掉了巷子里一個比我年長的哥哥的門牙,結果他帶了幾個小伙把我摁到水缸里,差點淹死,那時候我對水是非常排斥的?!?p> “你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鄙郾睓幠嫉匦α?,頓了一會兒,又說,“是真渾。”
“誰說我天不怕地不怕。”他側眸看著她,認真的說:“我有害怕的東西?!?p> 害怕他以為的失而復得終是一場夢。
邵北檸看清他眼底的東西,一瞬間連空氣都被凝結了。
她撇開視線,轉換話題,“老街還是這么受歡迎啊?!闭f完往前走去。
“......”
她有心逃避,他無計可施。
傅東宇揉了揉眉心,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