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她格外的美麗,精心畫過的淡妝,白色的高領毛衣,紅色的格子外衣,粉嫩的臉頰上掛著人們熟悉的的笑意,站在那里,她好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灼熱人心。
伴隨著悅耳的背景音樂,劇場里的燈光逐漸暗淡,大幕徐徐拉開,男女報幕員雙雙登場。瑞萍定了定神,她昂然地走向舞臺中心,她的聲音在話筒的作用下更顯得抑揚頓挫,委婉動聽。
她想象著昨天的那個他就坐在臺下的某個角落,他正凝神望向自己,眼神里有欽慕和欣賞。而她就在他的注視下抑揚頓挫,侃侃而談。她帶著這種期許,一次次走上臺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而自信地說著每一句話。
待到最后一個節(jié)目,所有演員走上臺前向觀眾謝幕時,她的眼睛里依然含著笑意,今天的她表現(xiàn)可謂完美。然而就在臺下燈光亮起,眾人向臺下的觀眾鞠躬的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了臺下那張她無法忘懷的面容。
他就在第二排,他和所有觀眾一道起身站立鼓掌。他站在那里,容顏清峻,玉樹臨風,眉梢眼角盡是掩蓋不住的英氣,他的臉上被淡淡的笑意包圍著,他偶爾轉(zhuǎn)過身和他身邊的人交流兩句。
那一刻她突然怔住了,今晚她仿佛是為他而來的,今晚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明艷動人,所有的口若懸河,他都看到了。他原來一直都在那里,在那里,而她仿佛也事先就知道他在那里似的。
就在她看向他的那一刻,他恰好也正向她看過來。那一刻所有喧囂仿佛都潮水般地退卻,世界瞬間也變得無比寧靜。仿佛偌大的一個劇場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四目相對,時間仿佛也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他們就那樣彼此看著對方,仿佛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的心再次戰(zhàn)栗了。
生命中究竟有多少次這樣華麗的相逢,有多少次這樣美麗的心靈的觸碰呢?她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仿佛她從前的人生就是在為眼前的相逢準備。她一時失語。
“瑞萍!”她身邊的演員小聲提醒她。她才如夢方醒,屏息凝神道:“今天的演出到此結(jié)束,謝謝各位!”與此同時,她再次向臺下觀眾鞠躬致謝。待她抬起頭來,站直身子時,觀眾已經(jīng)離開座位,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她忙亂地在退場的人群中尋找著他那挺拔的身影,然而他已然離開,她的眼前只剩下空蕩蕩的座位。她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勇氣,讓她急急忙忙向出口處跑去,她仔細地辨認著每一個人的臉,然而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他。
直到劇場的人全都散盡,她也沒有看到他。她終于沮喪至極,慢慢像是完全泄氣了似的,緩緩地走回后臺的化妝室。
然而就在她走回化妝室的路上,卻有人告訴她:“瑞萍,你去哪了,有人找你?!闭f著那人唇邊掛著一抹神秘的笑?!罢l???”瑞萍問道。“不知道,你自己去看?!蹦侨说?。是誰呢,她暗自思忖著。她急急地向化妝室走去。
他倚著門微笑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你去哪里了,讓我等到現(xiàn)在?”他仿佛對她很熟稔似的。“我,我!”她羞紅了臉,竟然一時語塞。
“去找我了,沒有找到?”他好像看透了她似的,篤定地說道。“你好壞?!彼谛睦锪R著他,明知道她去尋他,他卻出現(xiàn)在這里。好在她終于看到他了,她長舒了口氣,道:“知道了,你還問?”他笑了,笑容里有些狡黠,還有些得意。
“瑞萍,我們出去走走,好嗎?”他提議道?!澳阍趺粗牢医腥鹌??誰又允許你叫我瑞萍的?”她有些驚訝,也有些惱怒似的。
“他們不都是這么叫的嗎?我怎么就不能這么叫你了?”他討巧地說道?!翱墒俏覀儾诺诙我娒??!比鹌记忧拥卣f道?!暗诙我娒嬖趺戳?。你也可以叫我俊杰?!彼蝗蛔兊煤芩仕频?。
“好吧!俊杰?!彼偷偷睾魡局拿?。她也弄不明白,一切為什么來得這么快,她曾經(jīng)那樣期待看到他,但她還從來不曾預想道自己竟然能和他熟稔到直呼他的名字的境地,然而,一切就這么猝不及防地來了。
他正站在她的眼前,倚在門上,抱著雙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和她之前所看到的的那個時而冷峻,時而溫煦的他有些不同。
她說不出是哪兒不同,但她卻在這一刻想要深深地淪陷進去。哪怕他是一座深不可測的城池。哪怕他不會像今天這樣主動來后臺尋她,她也會等他,她也會讓自己站立成一棵樹,保持著永遠等待他的姿勢,有風吹過的時候,她悄悄絮語,那是她在像他傾訴衷腸;有雨來的時候,她獨自承擔,默默承受一切洗禮。
“怎么,不走嗎?”他淡定地看著她。“走吧!”她說。屋外的月光淡淡的,像水銀似的傾瀉下來。他們慢慢地走著。
“你在法院上班?”她問。“嗯,我學的是法律。分到這里已經(jīng)兩年了。你呢?”他也問她?!拔以趲煵繌V播站上班?!彼卮鸬馈!澳銊偛旁谂_上.......”他沉吟著?!霸趺礃樱俊彼芷诖频??!芭_風很好!我很喜歡?!彼孟褫p描淡寫似的說道。
喜歡,她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突然顫動了一下,仿佛給什么東西猛地擊中似的。“我也是。”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道。
“什么,你說什么?”他竟然追問她?!澳忝髅髀牭搅耍愫脡?!”她一說出口便后悔了,她在她面前徹底暴露了她對他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