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學(xué)習(xí)，才是我心頭所愛

　　帝都市第一戒毒所——

　　“虞燈，有人來看。”戒毒所里的一名女警領(lǐng)了面瘦肌黃的小燈出來。

　　小燈，全名虞燈，現(xiàn)存唯一直系親屬為妹妹虞光，監(jiān)護人謝蘭芝，父母死于車禍。

　　帝都市戒毒所是一所強制戒毒所，跟一般戒毒所不同，它不允許吸毒者直接跟外界親屬接觸，直到戒毒為止，所以，此刻，小燈隔著玻璃見到了小光。

　　小光看起來神色如常，但小燈就是看到了她微紅的眼角，可現(xiàn)在的小燈卻什么也做不了，他捏緊了拳頭，卻又很快放開，不是告訴過那幫警察不要告訴她們嗎！

　　可這種事情，怎么也瞞不住的吧？

　　“哥，我給你帶了點桂花糕，我親手做的，要是他們要吃，你就多分點給他們，我回頭跟奶奶再做給你?！毙」庵噶酥改沁吪种械暮脦讉€食盒。

　　小燈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什么也聽不見了，只是定定地看著小光，眼睛里面卻沒有一絲光，他進來了，小光和奶奶怎么辦?

　　小光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擠出一個笑容：“哥，你好好戒，早點出來，奶奶有我照顧呢，我……我一定把她安排好好的……”

　　小燈把小光這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看進眼睛里，記了一輩子。

　　他只能點頭：“好，等我。”

　　有些事，回頭很難，可迷途知返的人，什么時候回頭也不晚……

　　小燈比所有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就算全天下都來自責他做得不對，只有她會維護這個不成器的哥哥，有時候，她這個妹妹比哥哥還像哥哥，擋在他面前，義無反顧。

　　所以小燈面對小光才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想出去。

　　小光來之前，已經(jīng)和奶奶在家里承受了三天的是非指責。

　　——“看看，就是那家人，他們家那個小伙子據(jù)說被警察抓起來了！”

　　——“敗類啊，真是敗類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反正被逮進去局子里的，準沒好事。”

　　——“嘖嘖，沒媽的孩子還是不行啊……”

　　小光的同學(xué)拍拍小光：“聽說你哥哥被關(guān)進局子了了?真是太倒霉了，攤上這么個哥哥!”

　　另一個同學(xué)在一旁附和道：“對啊對啊……”

　　小光打開水喝的時候，無意間也聽到他們議論：“你說，小光哥哥被逮了，小光會不會也是那種人啊……”

　　“那我們以后還是少跟她玩好了……免得……”

　　小光面無表情地聽完了全程，那幾個人仿佛才注意到小光，唏噓著走開了，小光平靜地蓋上水杯的蓋子，目不斜視地走回教室，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她身旁，陸陸續(xù)續(xù)經(jīng)過很多人，談笑著，打鬧著，卻沒有一個人，與她有關(guān)。

　　只有小光自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無可比擬。

　　會給她買漂亮衣服，也會給奶奶買漂亮衣服——奶奶做了一輩子衣服，卻連一件衣服也舍不得做給自己穿。

　　小光從來沒有跟同齡人一起去逛街，她把時間都用來學(xué)習(xí)，打工，只有自己變得更好，才能改變現(xiàn)狀，才能讓哥哥和奶奶享福。

　　小光知道，沒有學(xué)歷的哥哥是不可能在給家里打那么多錢的情況下，還買那么多漂亮衣服，而那些衣服全都價格不菲。

　　小光沒有猜錯，小燈怕給家里打的錢太多，他們會懷疑，所以，把錢轉(zhuǎn)換成實物。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小光從始至終沒有怪過哥哥，她覺得，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任何人都會有收到窮途末路的一天，只有自己更優(yōu)秀，才能保護身后所有的人，從前，哥哥保護她跟奶奶，今后的路，她來保護哥哥和奶奶。

　　小光憑借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績免學(xué)費進入帝都一中，成了方云錦他們同校的學(xué)妹。

　　與此同時，方云錦收到了來自化學(xué)市組的惡意。

　　她沒有通過化學(xué)競賽的復(fù)賽，程嘉鶴再次以滿分的成績進入省賽，方云錦卻止步于市賽。

　　她甚至連市里舉辦的集訓(xùn)都沒有資格去參加，對于一個父母雙方都是科研人員出身，從小早于同齡人接觸數(shù)理化的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打擊。

　　可方云錦沒有資格去抱怨，甚至她連說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她不想看到母親失望的眼神，那眼神，就會像很久之前她告訴母親不想學(xué)習(xí)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程嘉鶴怎么會注意不到方云錦此刻的心路歷程?他看到方云錦抬頭看見他時的目光，縱使心里有很多話，這個時候再也說不出口了。

　　相對無言。

　　直到放學(xué)，所有人都收拾好東西陸續(xù)回家了，包括張業(yè)，包括程嘉鶴。

　　沈柒問她：“方云錦，要不要一起回家?”

　　方云錦笑著擺擺手：“我還得去路口的永平書店看會書呢，你們先回去吧！”

　　沈柒見方云錦神色如常，也沒有太在意，就點頭：“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哦!”

　　“嗯，好?！?p>　　越正常，就越顯端倪。

　　方云錦一個人踩著影子走了，方向——與家相反。

　　程嘉鶴在方云錦走出離學(xué)校大門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才從學(xué)校門衛(wèi)室的警衛(wèi)亭里走出來，手里拿著手機在跟云韻通電話：“阿姨，今晚……學(xué)校有活動，嗯，方云錦跟我們幾個在一起，嗯，不回去了，好，阿姨再見?！?p>　　“喂，程嘉鶴，你小子居然撒謊!”

　　張業(yè)書包掛在一邊，嘴里刁著一根棒棒糖酷酷地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

　　程嘉鶴微笑：“看來你也察覺到她不對勁了，走吧，一起？”

　　張業(yè)咬碎棒棒糖，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道：“我只是順路而已……”

　　方云錦又來到了拳擊館，這次那個日本小孩并沒有在拳擊館，反而方云錦在這里碰到了煙哥。

　　煙哥還是在吞云吐霧，手里晃了一杯顏色很迷幻的酒，時不時來一口，手里的煙倒是換了好幾支。

　　“怎么，小二你也常來這家?”

　　“不算吧，今年來了兩回，也是第二回來?！狈皆棋\說著，打向了沙包。

　　煙哥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肯定是他們當學(xué)生的那些個腌臜事兒，一臉玩味地說：“怎么，失戀了？”

　　“沒有?！狈皆棋\心無旁騖。

　　“還是說，根本沒戀成，就被人給拒絕了?”

　　“……沒有?！?p>　　煙哥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按，站起身，“那還能有什么事兒?按理來說你們學(xué)生有煩惱不都是這樣?”

　　方云錦也停下打拳，“大叔，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戀愛腦?我考試沒考好?！?p>　　“噗嗤，這不是小學(xué)生才會有的煩惱嗎！你就這點出息?!哈哈哈”煙哥突如其來的嘲笑把方云錦弄得眼角直突突。

　　她反駁道：“那不一樣好嗎！是很重要的考試!”

　　煙哥不以為然，“所有能用筆頭子解決的事兒，在我眼里，都不算事兒。”

　　方云錦此刻幡然醒悟：是啊，跟煙哥那些事兒相比，她的又算什么呢？她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時候，為這么一點小事就會大動干戈……

　　這是她該有的嗎？叫她把云韻十幾年的教導(dǎo)拋之腦后。

　　這不應(yīng)該。

　　方云錦連忙打開手機，著急著想給云韻回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一個未接電話也沒有?

　　煙哥見方云錦打開手機又停下來的動作，開口提了一句：“有兩個小孩躲樓上很久了，你不叫下來玩玩？”

　　方云錦不是傻子，現(xiàn)在可算是什么也知道了。

　　“程嘉鶴，張業(yè)，來了就出來吧！”方云錦朝著樓上喊道。

　　煙哥一點兒也不奇怪，畢竟，知道兩個小屁孩來了不是什么難事。他早就知道，那兩個小屁孩大約是來找小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