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家主去世了,第二天就辦起了葬禮。
一切開展的很快,似乎一切剛需早就準備好了。歐陽家主營物流,人脈很廣,所以到場的人絡(luò)繹不絕,大家都對歐陽鋒突然的離世感到惋惜。
歐陽雙站在外側(cè),歐陽一在內(nèi)側(cè)接受賓客的吊唁。歐陽三在醫(yī)院昏迷,沒有參加。
“后母奪權(quán)失敗,歐陽家股票四分五裂,其一子從未從商,無經(jīng)驗”,在外的人接收到的信息是這樣的。
最大規(guī)模的教堂被坐的很滿,嚴悠和于聿被分得很開,沒過一會,張明舒坐了過來。
嚴悠抬眸看她,她搖了搖頭。
苦笑一聲,也搖頭。
嚴妗和張明禮都拒絕了回到京城。
“我要等到期末結(jié)束再回去?!眹梨∵@么和于聿說的,“一直換老師學(xué)的好亂?!?p> 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嚴悠白天后就沒有露面,于聿對嚴妗幾乎是百依百順,就點頭應(yīng)允了。
張明禮這里直接拒絕了和張明舒見面,把自己反鎖在書房里,郁婕叫他都裝聽不見。張明舒下午約了郁婕詳談。
——只要把自己鎖在這里,就沒有人能帶走我。
張明禮捂著胃吐的難受,門口有人交談的聲音,他清理了一下狼藉,抬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惡心,太惡心了。
把公司給我,把名分給我,把欠我的十年還給我。
胃部又是一陣反酸,干嘔兩聲又兀自笑了起來。
我算什么?把這些東西還給我了,我媽呢?我死去的父親呢?
所有人都活在回憶里,拿了錢就能忘了?
我在這里的成績,我在這里的努力,她原來根本就看不上,只覺得把潑天的富貴倒在我頭上就能還清——讓我就這么回到京城去!
這算什么?……從這里回去了我能坐的穩(wěn)嗎?我真的對這一切感興趣嗎?
有問過我嗎??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為什么不問問我的想法,為什么不好好跟我聊聊這些年大家的坎坷,為什么不問問我是否健康是否開心——而是直接給我冠上這么大頂帽子!
我不想回去當張二少爺,我不想沉浸在商人利益里,我不想天天面對這兩個人——
心結(jié)從未被打開過。
張明舒打算直接把大家共同的心結(jié)給掩蓋過去。
可是未打開的心結(jié)是永遠不會忘的,每一次看到他們的臉他都會想起那一天,這么繼續(xù)下去他們不會過的比以前更好。
所以他逃避了。
逃避也算一種解決方式不是嗎,跟掩蓋一樣。
他只要不面對,這個決定就會被擱置,他就不會以這種方式回去。
——最終還是沒談成,于聿和張明舒回了京城,嚴悠和張明故留了下來。
除了郁婕沒人知道張明故和嚴悠留在東城,為了什么那是后話了。
歐陽家散了,京城的人虎視眈眈,得趕緊回去穩(wěn)定局面。于聿回去后用了三天共收購歐陽家79%的股份,然后轉(zhuǎn)手全部送給了歐陽一。
歐陽一在京城重新掛牌公司,大刀闊斧的斬斷前事,確保集團上下都是可用之人。征得弟妹同意,將從前的歐陽老宅轉(zhuǎn)賣,或許不久后會全部遷入京城。
這可是讓京城好多企業(yè)連著幾個晚上都睡不著。于聿在手的于氏可與京晟媲美,京城那么多上市企業(yè),偏偏選中落敗的歐陽家,真讓人恐慌,紛紛去打聽新冒出頭的歐陽一到底是個什么人物,是否真如外界所說毫無從商經(jīng)驗?
話說兩頭,明易正式和京晟成為兄弟公司。對外聽說,是明易公子救了被綁架的京晟千金,或許二人會再傳佳話。
于氏前一天消息剛放出來京晟后腳就和明易結(jié)盟,其中關(guān)系耐人尋味。不懂的人皆會感嘆一句這于聿和嚴悠關(guān)系果然勢同水火,懂的人只趕忙對二人退避三舍。
不過這些都是成年人的事,和遠在東城的兩位小朋友也沒什么關(guān)系。
“為什么沒回去?”嚴妗晃蕩著兩只腳,手里捧著保溫杯,“因為我不喜歡不告而別唄。”
張明禮站在她后側(cè),待嚴妗秋千晃過來時推了一把,聽到她的回答失笑。
青園前面的公園翻修了,換了一批很新的游樂設(shè)施,張明禮提了一嘴,歐陽三就鬧著要來玩。
“好久沒去郁姨那吃飯了,什么時候翻新的我都不知道!”歐陽三抗議。
冬日的陽光灑下來,穿過層層樹障形成光斑柔柔打在幾人臉上,今天沒什么風(fēng),就這么站著呼吸屬于大自然賦予的新鮮空氣,張明禮舒服的瞇了瞇眼。
“這算什么理由?”歐陽三坐在一邊的木馬上使勁的搖,一邊搖一邊和嚴妗聊天,聲音像是被電了,“你家人還同意了?”
“有他在,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嚴妗很自然的對著張明禮努了努嘴。
“……”歐陽三一腳踩地猛的停住,他的目光在二人面前掃來掃去。
“?”嚴妗奇怪的看他,“…我說錯了?”
“別理他。”張明禮又推一下,并不睬光頭哥。
后來歐陽三又釋懷了,心想對他倆來說這種詭異氣氛也挺普遍的了,自己也該習(xí)慣了。
“你呢,什么時候去京城?”張明禮后來也在秋千上坐下來,腳著地的小幅度搖晃。
“我?”歐陽三撓了撓頭,“我不去吧?我在這里又不是沒房子,京城那種高端地方我呆的難受。”
嚴妗還第一次聽有人用“高端”來形容京城的,噗嗤一笑。
“也沒見你多低端?!睆埫鞫Y也笑他。
“不是,你們不覺得在京城特不自在嗎?就是那種一定要端著,裝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而且我舍不得…”他突然一別嘴話鋒一轉(zhuǎn),“舍不得我汗血寶馬三輪哥,騎了這么久肯定有感情了不是?”
“你呢,寒假就回去?”歐陽三問嚴妗。
張明禮側(cè)頭。
想起歐陽三第一次見到她就說她有京城的樣子的時候,當時還不認同,現(xiàn)在想來自己確實不如歐陽三有眼力。
嚴妗與歐陽三相反,她就適合生活在那種貴氣地方。就算金銀珠寶堆滿了簇擁著她,她依然會是最奪目的那一個。
嚴妗好像很不想思考這種問題,她停下秋千喝水,聲音從杯子里悶悶的傳出來:“今天不想明天的事,等期末了再說吧?!?p> 張明禮算了算,今年二月初年三十,距離寒假還有——
十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