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三心知此事和自己關系最大,擔心再一次連累了好友們,所以額外緊張些。
“將計就計?”暖氣對著他臉直吹,吹的他如今滿頭大汗,不過見后面兩人如此冷靜,他忽然想起姐姐囑咐的話來,“你是說我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張明禮矜持的微微頷首。
“我猜,”少年人伸了只胳膊杵住下巴,眼中倒影著四周窗門緊閉的黑車,他聲音淡淡,莫名給人安定,“大哥和你繼母合作,雙姐這會已經(jīng)被抓了?!?p> “被抓……”
“合作…他們能合作什么?”這是歐陽三最想不通的,他聞言身體一顫,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繼母和嚴悠綁在一起,當初歐陽一回來的時候嚴悠又故意來了這么一出,顯然是想和他有一個交惡關系的。
又演?
張明禮也在想,試圖把一切串在一起??稍较朐接X得嚴悠深不可測,從而再次感嘆一聲自己果然不是這塊料。
不過合作什么倒是能一下子說清楚。
“刀了你。”張明禮輕聲告訴他。
歐陽三:“……”
他緩慢的在車群中行駛,甚至裝作暴躁的狂按喇叭,思緒飄遠,一下就想起哥哥把自己推下去那辣手無情的樣子。
樓梯那么高,也沒有地毯,從頭到尾都是大理石鋪墊。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布了這么一大張網(wǎng)到底想要什么結果?
還是說……
到這里歐陽三不敢在想,所以搖下窗戶對著周圍車就是一頓破口大罵。演戲之余也當作發(fā)泄,罵完關了車窗,深吸一口氣再次抬頭從后視鏡里看了眼摯友。
我怕,假的成真的。
之前也說過吧,歐陽一一直以為是他們母親逼死了自己生母。真要追究的時候人都死了,再后來他們共同的敵人出現(xiàn)了,事情好像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兩人再后視鏡里對視。
歐陽三忽然心一松。
是張明禮的眼神。
只寫了兩個字——靠譜。
也對也對!歐陽三突然想明白了,說不定他從他媽媽那里獲取了什么情報……對對對!這種大事郁婕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風聲!
歐陽三再次吐出一口氣。
嚴妗眨著一雙眼,內(nèi)里不清楚的徹底。
如果我出了事…媽媽她……
還是抱有這樣低劣的期待,大概也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毫無顧忌。
一邊。
男人穿著高級定制西裝,一雙鐵獅東尼羽毛連接著他修長的雙腿,掛斷了電話,將墨鏡放置鼻梁。
“請君入甕?!彼p聲道。
——
“請君入甕?”
聽到張明禮的話,歐陽三斜了一眼周圍的車。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反正在嚴妗眼里有一種肉眼可見的恍然大悟之感,他聲音放大了些,確認般的問后座的少年:“我們的身份是平民…對吧?”
“我是,”張明禮還是那句話,但眼中不明情緒更盛,“你是白癡?!?p> ——“如果平民能殺人就好了啊?!?p> 在學校的時候,他這么說。
嚴妗看著他說完這句,腦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他同樣語調(diào)的聲音。
“白癡……”嚴妗回憶,“無法被票死?”
“……”歐陽三這才明白,“原來你不是在罵我?!?p> “那我明白了,”歐陽三咧嘴一笑,嚴妗第一次注意到他有顆虎牙,這樣邪氣的笑將這位光頭哥不良的氣質襯出十分,“因為你是張明禮,所以我這里無條件相信你。不過我還是要最后確認一下——”
“關于嚴妗,你真的想好了?”
歐陽三這句話說的曖昧且直球,若不是現(xiàn)在這個氛圍,不論是張明禮還是嚴妗自己都一定會想歪,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嚴妗突然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正在堵在心口,像是被充滿水的氣球,原本該無目的亂飛,忽然就被賦予了沉重的使命似的——
“我想好了?!?p> 張明禮沒有和任何人對視,他的聲音也沒有如歐陽三那樣沉重,“她是個神職,我們都會保護她?!?p> ——“那再加個獵人?”
這是她自己說的。
這是張明禮賦予她的人物卡牌嗎?
不,這是她自己說出口的,也就是說,張明禮一開始是不打算把她拉進來的。
對,她是獵人。
沒有人問她愿不愿意,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愿意,嚴妗常常沉浸于這種互通的感覺。
更何況,是這樣的事。
她旋轉著指尖的銀環(huán),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她和自己的母親,越來越像了。
歐陽三目光在二人身上流連:“那就開始了。”
——“我們都會保護她?!?p> 歐陽三回味著這句話。
誰?這句話里的們絕對沒有包含他歐陽三。
歐陽三心中思考著,面上狠狠的皺起眉頭,搖下車窗狠狠的“艸”了一聲。
“尼瑪你們在馬路上奔喪能不能滾遠點?”
歐陽三停車開門下車罵人一套動作形如流水,因為他的停車,同條車道的車子也停了下來。
車內(nèi)張明禮拿過包,拿了一只一次性口罩給嚴妗戴上。
“我知道,獵人自爆了就沒用了,”兩人距離很近,他冰涼的手指刮過耳廓,而因為事件激動的耳朵本身就燙,倆倆接觸使得嚴妗最后兩個字顫了個音,發(fā)覺過后耳朵好像更熱,緩解尷尬似的又補了句,“對吧?”
張明禮垂著眸看她。
口罩對她來說有點大,五官被遮住大半后更顯得她那雙眼黑的純粹,她的聲音在張明禮耳里又小又糯,完全沒有從前錦衣衛(wèi)的威風。
見過她,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張明禮這么想著,又從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反絨帽,再次給少女戴上。
還往下拉了拉,嚴妗眼前一黑,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整張臉都被遮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惡趣味作怪,小聲問道:“會不會有點太過啦?”
看到嚴妗這般,張明禮無聲的輕笑,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畫面定格后快速清理后臺,打開了什么塞到嚴妗手中。
“這是我們一部分計劃?!睆埫鞫Y終于有了聲音,見嚴妗接過一只手要去拉帽子,快速拉平了嘴角側身去聽外面的動靜,隨后他開了車門。
最后,少年好像喃喃,但嚴妗聽的確切。
“現(xiàn)在…我把獵人牌交給你們了?!?p> 他的聲音融入冷風中一齊灌入車內(nèi),隨著車門關閉再次隔絕了一切。
嚴妗低頭看手中亮著的手機,備忘錄字數(shù)不多,而且占大篇幅的都是人名,而入眼第一個便是——
于絳(悶騷尖頭皮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