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為天道立規(guī)矩，殺規(guī)矩！

　　聽到陳天昊的話，古陸搖搖頭。

　　“那你心中可有道？”

　　陳天昊又問。

　　古陸茫然的看著他，又是搖搖頭。

　　這可怎么辦？你這在大庭廣眾之下，是想我下不來臺啊。

　　“那你有什么？”

　　“我——”

　　古陸雙眼一瞪，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自己從小在宗門長大，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宗門供應(yīng)，此時陳天昊問自己有什么，忽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無所有。

　　不對，自己還有身上背的大盒子，里面是一柄劍，雖然這劍很丑，丑到不能見人。

　　“我有劍！”

　　是的，哪怕不能見人的劍，那也是劍啊。

　　“對，你的劍就是你的道！”

　　嗯，然后呢？

　　你趕緊悟道啊，還大眼睛盯著我干嘛。

　　古陸眨巴下眼睛。

　　“完了？”

　　“完了?！?p>　　古陸點點頭，又搖搖頭。

　　“十年前，你的話，我信?，F(xiàn)在，呵呵……”

　　古陸眼中，滿是落寞。自己的路，真的斷了嗎？

　　“無論是道存于心，還是道存于前，亦或者是道存于劍，這些論述，雖也是大道之言，但都有失偏頗?！?p>　　主持論道的白須老道此時倒是沒有了之前對陳天昊的那些不滿，只是搖搖頭，有些可惜的說道。

　　原本陳天昊的一句“道存于何處”真讓他驚艷，但后面所說，雖然讓別人明悟了，但也成了一家之言了。

　　不只是他，其他幾位宗門高手也是微微搖頭。

　　嘿，敢情懷疑哥的水平？

　　“咳咳?！?p>　　輕咳一聲，陳天昊坐了下來。

　　“前輩，剛才所言，無論是存于心還是存于前，還是存于劍，都不是大道之言。“

　　這是什么意思，別人不能說你了？

　　白須老道心情大壞，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見沒有人說話，陳天昊有一種一拳打到空處的感覺。

　　“因為，道存于九天之上，立于永生之側(cè)?！?p>　　“好笑，要道存于九天，那世間豈不是無人能得道？”

　　對面盤坐的候一斤高聲喝問。

　　“對?！?p>　　陳天昊淡然答道。

　　怎么可能？柳月原本一直都對陳天昊的言論不思不想，但此時也是豁然看向他，沉聲問道：“那敢問陳師兄，世間傳言大道三千，皆能長生。難道在師兄看來，這些都不是道？”

　　要是這些都不是道，豈不是說，自己走錯了？

　　陳天昊點點頭。

　　“荒謬！”

　　卓云凡高喝一聲，滿眼不屑。哪怕是自己不忿論道時被柳月壓一頭，也不會胡編亂造，將別人的大道都否定了。陳天昊這個人，實在是太肆意妄為。

　　“還請陳師兄解惑?！?p>　　柳月卻是緊盯著陳天昊的眼睛，鄭重開口。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真的將陳天昊當傻子看了。他的每一句話，別人都會思索一番。

　　解惑？就怕我解了惑，你們的疑惑會更多。

　　陳天昊抬手一指亭外的星空。

　　“道在九天，故曰天道?！?p>　　聽到陳天昊的話，有人抬頭，看著浩瀚星空，一時間滿是躊躇。

　　“道在九天，那想得道，該有多難？”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前人有大毅力，前赴后繼，開辟三千登天之梯，直達九天存道之處，是為道途。所謂的三千大道，皆為尋道之途?！?p>　　陳天昊一字一句，宛若重錘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轟！”

　　不是有誰突破，是一道金黃的的大符箓被甩在半空，那符箓上散發(fā)出蒙蒙的光芒。

　　“哎——我一直糾結(jié)于是提升自身修為為先，還是探尋符箓之道為主。今日聽陳天昊小友一句話，方才醒悟，三千大道，皆是前人歷經(jīng)艱險方才開辟出來的。我輩修士，又怎能望而卻步，停滯不前？”

　　尊法會最有名的符箓大師，號稱大蟒山人族修士中，最有望突破符箓宗師的“符癡”曾道嚴。

　　雜藝從入門學(xué)徒，到出而為師，歷經(jīng)大師，宗師，大宗師，直到入道境，一步一階梯，無半分捷徑。但若是真能潛心研習，那也是一步一景，一步一重天。

　　此中樂趣，很難為外人所知。

　　“小友，我若突破宗師，必當為你繪制三張護身符箓?！?p>　　宗師所繪的護身符箓，那可是等同筑基境道符，萬金難求。聽到這般承諾，誰不羨慕。

　　“嗯，多謝大師，那你得快點，我年后要去上宗述職，說不定用得上。”

　　“好?！?p>　　曾道嚴也不推辭，高聲應(yīng)道。

　　陳天昊毫不客氣的提出要求，曾道嚴干凈利落的應(yīng)承，這一問一答，讓人一愣，然后想到，這是反著說曾道嚴必能在年前突破呢。

　　沒看出來，這家伙還這么會拍馬屁。

　　原來三千道途，都是通天之路。柳月點點頭，深深看一眼陳天昊，緩緩坐下。

　　“小友，你前面曾說，論道之正邪前，先說道存于何處。既然現(xiàn)在你說道存于九天之遙，三千道途相通，那是三千大道有正邪之分，還是道本無正邪之分？”

　　陳天昊瞇眼盯著說話之人，身背長劍，一身道袍，正是之前制止侯氏三兄弟與陳天昊沖突的劍云觀執(zhí)劍人。

　　這話，不好答啊。

　　三千大道，誰的是正道，誰的是邪道？一句話出口，怕是便要招來無窮禍患。說不定就招引個無上高手來個屠門滅派，讓自己體驗一下什么叫邪道。

　　至于道本無正邪的調(diào)調(diào)，完全是自絕于道門的陷阱。分分鐘就會被戴上沒有階級立場的帽子，被人指著鼻子罵魔修走狗，道奸。

　　焉壞啊，這老道。

　　“同是尋道登梯，有人一步一腳印，有人一心踩人肩。有人守望相助，有人恨不得將別人都踢下去。人心善惡，便是道途中的坦途與險阻?！?p>　　善惡人心？那道人面上一喜，連聲問道：“那依小友之言，是大道無正邪了？”

　　一邊說著，道人的手卻是悄悄按在劍柄之上。

　　這一問，不止是石亭內(nèi)外，更是那些無數(shù)低階散修都是心中巨震。

　　修行，很多時候，真不想守那些清規(guī)戒律。

　　就這一問，無數(shù)人的心頭泛起漣漪，似乎有個聲音在低聲呢喃：“殺吧，搶吧，把所有的機緣都奪到手上來。”

　　“咯吱——”

　　陳天昊扭頭，只見古陸雙眼赤紅，牙關(guān)緊咬，滿身似有黑氣彌漫。

　　入魔！

　　多年的壓抑，讓他在那一句“大道無正邪”中心神失守了。

　　“嘭！”

　　陳天昊伸手一拍石案，長身而起。

　　“天道有正邪，才有我玄門正宗鎮(zhèn)壓邪魔?！?p>　　“天道有正邪，那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道，何來誰鎮(zhèn)壓誰？”

　　那道人握著劍柄的手指繃緊，一聲喝問，已是站起身來。

　　“因為我們是玄門正宗，持天道之正，天道公時，我們立規(guī)矩。天道不公——”

　　陳天昊伸手按在盤坐的古陸肩頭，眼睛盯著那手握劍柄的道人，一字一頓。

　　“我們，殺——規(guī)——矩！”